吕布带着残兵紧赶慢赶,好在有陈宫这个本地人,不至于走冤枉路。
眼看着还有半天的脚程就到东郡了,突然前边跑来几十骑溃兵。吕布定睛一看,这不是负责安顿家眷的李封、薛兰二将吗?
“你们——怎地如此狼狈?”吕布问道。
“主公,大事不好啊!冀州韩毅,打着解救兖州百姓的旗号,杀过来了!这群人混不讲理,夺了东郡,还杀了我们好多弟兄啊!”二将哭诉道。
吕布一惊,道:“你说什么?冀州军也掺和进来了?那……那我们的家眷……”
“已尽数落入韩贼之手啊!”
“你说什么!!!”吕布登时暴怒,一把提起李封,一双眼睛瞪得要吃人。仗打得这么惨,连家眷都丢了,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主公!主公息怒啊!”张辽赶忙拉住吕布,暴怒中的吕布当真可怕,也就是张辽,敢在这个时候去拉他。
“唉!”吕布松开李封,满脸颓然,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这支残兵中,有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东郡,闻此消息,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绝望的氛围。
张辽打眼看去,宋宪、魏续等人和吕布一个德行,都很颓废,高顺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好像发生什么都和他无关。
“军师,现在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如今千名残兵败将,被当今世上两大最强诸侯夹在中间,最后关头,张辽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智囊陈宫身上。
“去投韩馥吧,求他收留我们,或有一线生机。”陈宫皱着眉头道,事已至此,他也别无良策。
张辽疑道:“去投奔韩馥?这韩馥和曹操可是盟友,他会收留我们?”
“乱世之中,哪有真正的盟友?再说,咱们的家眷都在人家手里,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陈宫道。
张辽又看向吕布,道:“主公,你意下如何?”
吕布低头不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
“唉!”陈宫长叹一声,道:“我就是东郡人士,这里离东郡也不远了,我先行一步,帮你们探探韩毅的口风吧!”
“也好,有劳军师了!”张辽等人抱拳道。
“唉!”陈宫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单人独骑离去。
“驾!驾!”陈宫的座下马越来越快,一方面是想早点到,一方面也是发泄情绪,如果吕布听他的话,早点退回陈留,再联结刘表,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路途并不遥远,陈宫很快到达。
“诶呦,是公台啊!韩毅在冀州就久闻先生大名,只恨不能一见啊!快快里面请!”韩毅亲自把陈宫迎接进府。
怎么个意思?我陈宫败军之将,他这么热情干什么?趁着我们两军交锋,你小子在后面捅刀子,这会儿开始笑脸相迎了?陈宫很是纳闷,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说些场面话应付着。
“来,公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父、军师将军,沮授先生!”落座后,韩毅给陈宫介绍道。
“公与先生,闻名久矣!”
“公台先生,幸会幸会!”
奉茶之后,韩毅道:“贵我两军,一向少有往来!今日公台先生亲至,想必有要事?”
“唉,实在惭愧!”陈宫赧颜道,“我军新败,已无立锥之地,某厚着脸皮前来,希望公子能看在温侯手刃国贼的份上,收留我们!”
和韩毅想的一样,吕布现在除了散伙,就只有投奔冀州这一个选择。
韩毅道:“原来如此,此乃大事,我需要禀告父亲,方能决定!”
沮授道:“公子,温侯孤军在外,多有不便,可以让他们先入驻城中休整。”
“嗯!也好!”韩毅道,这件事他和沮授事先商量好了的。
“多谢公子!多谢公与先生!”陈宫见对方丝毫没有为难自己,连连作揖感谢。
沮授喝了口茶,问道:“我听说公台初投曹操,那曹孟德也不失为明主,后来为何离开了呢?”
陈宫哼了一声,道:“我先前以为那曹操敢于孤身刺董,必是英雄,所以弃官跟随他。怎奈此人心术不正,逃亡路上,杀其父结义兄弟吕伯奢一家九口,还狂言什么‘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此等行径,和董卓有何区别!”
陈宫顿了顿,继续道:“奉先虽是无谋之辈,但勇冠三军,麾下并州狼骑、陷阵营皆天下强兵,如果能用我谋,未必输给那曹贼!可惜!”
沮授看了韩毅一眼,韩毅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曹操无疑是一代雄主,但是人无完人,他杀吕伯奢全家,开始是因为疑心过重,另外也是被通缉的路上,不得不如此,否则死得可能就是曹操自己。曹操干事,很没底线(比如借粮官人头一用),曹操这种太自我的行为,是陈宫这个正人君子完全不能容忍的,这是两种性格上的冲突,但如果仅仅因此就把曹操和董卓视为一类人,那也是有失偏颇的。
当然,这是韩毅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事情,就陈宫本人的性格,他认定的事情,是很难去改变的。
陈宫的行为,在韩毅看来,就是在和曹操置气。我认为你做的事情不对,你既然拒不承认错误,那我就要打败你,来证明我才是对的。吕布是明主吗?凭陈宫的眼光,肯定看得出吕布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但当时就属吕布和曹操干得最欢(历史上,曹操在吕布手里吃了不少亏,濮阳一战几乎被烧死,哪怕是和袁绍打,曹操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所以他就是要辅佐吕布,借吕布之勇,再加上自己的智谋,强强联合,和曹操死磕到底,为的就是争这么一口气,直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三国前期,陈宫、贾诩两人有些相似,都是在短期内,设下奇谋,对抗曹操占了上风。只不过贾诩和曹操是互相欣赏,势穷后,劝说其主人投靠了曹操;而陈宫则是讨厌曹操,辅佐主人和曹操拼到最后,面对曹操的招揽也不回头。
总的来说,陈宫算是一个顶尖的谋士,关键看主公如何使用,和项羽手下的范增有些相似。韩毅对陈宫还是比较喜爱的,所以一直是笑脸相迎,看明白了陈宫和吕布的关系,韩毅也觉得自己有把握能招揽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