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经有些后悔,让海韵站在那台上了。
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面色几经变换,在面对着围观众人时,又挂上了热情的笑脸。
他正犹豫着说点什么,海韵却抢了他的话头。
她看向众人缓缓道。
“这里就是聚龙楼的地盘,我现在站在这里,代表的便是廖掌柜!”
“既然大家已经选出了人选,那就定他们两人。”说到这里,她认真看向赵匡和龙三,接着道。
“在接下来的七日内,就麻烦二位上心了。”
“这个自然。”赵匡和龙三对视一眼,齐声道。
到此,自个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海韵不动声色看向廖福。
廖福明白她是在叫他上去收尾,心中不由有些郁闷。
之前他一直试图向她使眼色,想让她悠着点来,可她愣是从始至终没瞅他一眼!
而现下,他还真想耍耍脾气,不上去了……
他耷拉了脸,倒要看她还会如何相请。
可海韵只一抿唇,半点也不强求,兀自对着大伙道。
“今个感谢大伙拨冗前来,接下来就请各位吃好喝好,静待七日之后的结果了!”
说罢,再不迟疑,跳下了台子。
海韵刚站稳,廖福立马上前将她拉到了隐秘处,埋怨道。
“你要设赌局怎么事先都不同我讲一声?如此自作主张,要是输了你担得了这个责吗?”
这可不是请一个两个人吃饭的问题,而是一大帮子人啊!
瞅瞅周围还未散完的人群,他只觉得心绞痛。
“我们不可能会输。”海韵镇定自若,淡然道。
廖福一噎,本欲出口的埋汰话又吞了回去。
这一停顿之间,便又听到了店内毫不顾忌,热烈讨论的客人们。
“聚龙楼的人是不是脑子抽了?还是这廖掌柜脑抽了?搞这么一个必输的赌局,到时候咱们当真都来吃它个三天不要钱的,它还不得立马关门歇业?”
“据我推断,他们本来应该是想搞一个噱头,扬名来着。但没想到我们如此精明,最后便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闹得自己下不来台,只能充傻大头了!”
“是啊,你刚才是没看见,那小姑娘说完话后,廖掌柜那脸黑得,都跟块炭似的了!”
“哈哈——要我说,谁让聚龙楼人傻钱多,活该!”
……
廖福听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轻声道。
“你听听,这些话多难听!韵儿,廖叔对你如此信任,你不会坑我吧?”
这要是输了,就不单单是他卷铺盖滚蛋的问题了……
想到这,他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
瞅他如此忧心模样,海韵想了想,还是安慰道。
“廖叔,创新本身就是一场豪赌,我相信你当初和我签合同时,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我们既已开始,便再没有了回头路,还不如直接玩把大的。若这回成了,聚龙楼的声望,可就再没有任何酒楼可以取代了!”
这个饼,画得够诱人。
廖福瞳孔猛地一缩,可他转眼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赌输了呢?”他紧盯着她的双眸,面色阴晴不定。
海韵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扬唇反问道。
“如果在二十年前,有人告诉你,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大酒楼里的掌柜,你信还是不信?”
廖福怔住了。
二十年前……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饭都尚且吃不饱,又如何会相信自己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他定定看着海韵,心中满是惊骇。
她这是在间接告诉自己,别被复杂的外象所蒙蔽吗?
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真的只有不到十四岁吗?
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他会有一种毛骨悚然,被人看穿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也只有在面对自家公子真正生气时,才有过。
这时,海韵已注意到了近旁等候的连煜,她干脆道。
“七日内,你要安排两个负责任的人看管那两只海参,确保不让闲杂人等接近,以免竞争对手做手脚就行。”
“你是指如意楼?”廖福愕然问道。
“不是如意楼,也可能会有其他的酒楼,这次的阵仗弄得太大,反正你要小心安排。”
听了海韵的话,廖福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们,我们当真不用自己做些什么……呃手脚吗?”
海韵冷眸射向他,“如果你希望七日后亏得血本无归,可以选择忽略我的话。”
说罢,再不迟疑,和连煜相伴着走出了聚龙楼。
徒留冷汗直冒的廖福,呆在了原地。
他和海韵之间,不应该是她唤他叔吗?
不应该是他给她银钱吗?
怎么他现下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反倒应该称她“老大”呢?
他回头瞅了眼早已走得没影的海韵,无法抑制的低声骂了句娘!
-
海韵和连煜到老太太家的时候,孩子们正在桌前无比认真的写着毛笔字。
瞧那握笔的姿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海韵含笑走了过去……
瞬时呆住了。
除了海天、小诺、小锦还有小硕外,其他孩子只是在瞎画,纯属涂鸦。
白纸上全是黑色的线条相连,根本不知道写的什么字。
她不悦的看向连煜,“这就是你教孩子们写的?”
连煜朝她眨眨眼,一本正经道。
“这里头也就小天四个有些基本功,小牛他们连毛笔都没摸过,所以我只好先让他们练好握笔的方法了。”
而事实是,他当时急着去寻她,只来得及交待了海天教教他们……
听了连煜的话,海天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有选择当场拆穿他。
海韵看了下小诺几人写的,频频点头。
其中,小诺是里头孩子中写得最好的一个,甚至比十二岁的海天还写得好。
当然,海天也只不过跟爷爷学了几日而已,有这样的成果,已经着实不错了。
她和悦看向小诺,道。
“小诺,你是不是学过毛笔字?”
小诺灿笑着抬眸,正色道。
“五岁起,我爷爷便专门给我请了个夫子到家里教授,我都学了近三年了!”
说罢,立马又端正了身姿,继续练起字来。
请夫子到家里教?
这待遇……海韵和连煜对视一眼,眸中皆是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