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光放弃在头几次就能达到完满状态的想法,因为看起来她无法做到。
天气放了个大晴后,又得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来。
他平生来一次意大利,亚平宁半岛的风光也只在一些媒介上见识过,米兰时尚之都的兴与衰与他相距甚远,但文留书应该比较熟悉,留香集团和田若冰都从事时尚女装,一定来过很多次意大利。
无论是广为人知的乔治阿玛尼还是备受争议的杜嘉班纳,抑或是16亿英镑卖身的范思哲,都是在这片沃土上诞生的。
可惜温晓光在与文留书闲逛米兰街头的时候,他那匮乏的艺术细胞并不能让他接受多少关于时尚的美感。
他总是在想着,这品牌买下来要花多少钱这种事。
“既然没感觉,为什么你还会关心这个问题呢?”文留书有些奇怪,因为这一路下来他总是问些煞风景的问题,比如这个品牌的历史渊源,现在经营情况,好不好收购之类的。
温晓光很诚实的回答,“就是因为没感觉,所以我问的,是我唯一会与这些东西产生交集的地方了。”
文留书服了,但她还是会很尽心竭力的替他挑选衣服,从正装到休闲,购物从不手软,甚至于还会要他一起去看手表店。
女人喜欢购物是天性,不过头一天里都是给温晓光买衣服。
因为文留书发现依富人的标准,他几乎算是什么都没有。
“你把我打扮的挺拔帅气的,有没有点心大?”温晓光在她侧身后饶有趣味的问。
他这一身行头已经换了,头发还凹了个造型,看着时尚感强很多,脖子上挂着条围巾,柔软的黑色毛衣既暖和又显身形。
文留书还在挑西装,听到这个问题她回头看了一眼,“心大什么,男人是吸引住的,而不是留住的,像你这样的成功商务人士,我又要怎么管呢。所以我还是按自己看着舒服来吧,穿还是很重要的,难道你会愿意看到我很邋遢的样子?那时候你可不要骗我说我很美。”
“你活那么明白干什么。”温晓光轻笑一声,“不过你也不愧是服装家族出身,我看你穿衣服都是清纯中带些成熟,扯动着人想让我犯罪。”
“还好在意大利,别人听不懂。”她眼神偷瞄了一眼导购,指着他道:“但是也不要乱讲话,你现在身份不一般。”
“意大利又没人认识我。”
“是逛街很无聊,所以你才要说点什么?”文留书一想,“那好吧,我问你,除了公事,你是否有喜欢的事情,和意大利有关的,我可以陪你一起。”
“足球吧。”温晓光脱口而出,“说起意大利,我能想起来的是托蒂、皮耶罗、皮尔洛、卡纳瓦罗……”
“职业球员?”
温晓光补充说:“杰出的职业球员。”
“可这两天并不是比赛日。”她秀眉一蹙。
温晓光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我就是说说,再说现在米兰的球队看着火就大。”
“或许等你将来有兴致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营一家足球俱乐部。”文留书提议道。
“哎,你说对了,”他一点头,“这的确是在我的以后规划中,而且最厉害豪门的其实还没什么意思,反而要选那些正在困境中的弱势球队,花个几年时间做出点成绩,那才有意思。甚至于说的功利一点,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纯粹的兴趣的话,当然是随你,可若是考虑一点商业的话,最好还是选个豪门,毕竟名气大。”
“有道理,不过等我先把微拓局势铺开了再说把。”温晓光眉头一锁,“挑好了没,挑好了我就付钱了。”
“那我买咯?”文留书提着西装,小声道:“八千多欧的。”
还不是一件,六件,不同颜色各一件。
败家娘儿们就是这么来的。
意大利导购小姐端着手臂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眼神都在发出‘这衣服适合您,赶紧买’的话语。
花这么多钱,都可以直接叫人送到拉福塔了,不必他们一直在手里拿着,所以买多少都没有拿不了的问题。
“买吧。”温晓光很干脆,“我来付钱,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对于那些不喜欢占人便宜,吃人一顿饭就想着一定要还回去的女孩子来说,愿意花你的钱,本身就包含了很多信息。
况且,他又不缺这点钱。
店员是乐开了花,在结账的时候搞了半天要送他一张卡。
“这是干什么用的?”温晓光没听懂她的意大利式英语。这是全世界的通病,尽管说的都是英文,比如日本人和中国人都用英文交流就是有障碍的,都有各自的味儿在里头。
“最高等级的会员卡。”文留书解释道,“如果你愿意留下联系方式,他们会打电话给你邀请你参加一些秀,或者寻找设计师为你私人定制,甚至于见到品牌的创始人都是有可能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我拿着没用,你留着吧。”温晓光给了她,“我们这是花了多少钱?欧元对人民币多少?”
“没什么概念你就付钱。”
“这事儿可不新鲜,我已经很长时间对花多少钱没概念了。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金钱观不太正常,偶尔还会怀念为钱发愁的日子,有那个愁啊,得到钱的时候能顺便得到快乐,现在全都没了。”
文留书白了他一眼。
“逛了一下午你也累了,我们出去找个餐厅吧。”
老欧洲的地方,人悠闲,许多旅游胜地里都有坐着喝咖啡就过一下午的人,那叫一个放松。
于是乎他们也找了个落日餐厅,好地段,贵,因为边上就是海,等到傍晚的时候这地方亮起暖黄的等,远处的夕阳渐渐沉下海平面,再伴着海浪声,享受。
就是贵,什么落日餐厅,落日酒店,都是吸金的地儿。
到地方坐下,耳边是海浪声,眼前是心上人,这个时候特能体现挣钱的好处,不然那个理想与现实的撕裂感,一定很难受。
文留书托着下巴眼神迷离瞧着他,说出憋了一下午的话,“你应该要回去的了吧?”
“嗯,来的仓促,临时决定的,所以不能离开公司太久。”温晓光感叹,这种悠闲的时光,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走。
“好。”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一合之间,她竟然一下子滴落了眼泪,勉强维持着笑容,“下次你提前安排好,三天两天的像话吗?至少也要有个一周。”
“半年吧。”
文留书噗嗤一笑,“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那是我的目标,我带起来的公司,是畸形的,它必须要学会在某些没有我的时候于市场中存活。”
“什么意思?”
她是不明白的。但实际上微拓的每一次重大战略方向的决定与调整,都是依靠他的先知。
因为面对强大的对手,温晓光只能这样,但不能一直这样。等他也没有先知,那要怎么办呢。
温晓光说:“你知道,其实人、公司最害怕的不是犯错,而是没有面对错误的经验。微拓就没有。”
文留书似懂非懂,“这些都谁教你的啊?”
“哪有人教,只不过努力活着是本能。”他挤出了一点笑容。
听着这些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温晓光和当初坐在教室的那个学生并不是一个人,时光和经历改变了一个人太多。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坐到你边上,咱俩聊聊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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