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呢?”他嗓音犹然带着几分风沙折磨的沙哑。火然文www.
管家连忙答道:“少爷还在学堂,是否要派人去接他回来?”
陆云骁抬了抬手臂,指尖微扬,是一个否定的手势,“不必了。”
他径自坐在沙发上,在前线厮杀的这些日子,从无此刻的安静与宁和,闭上眼,那血海还历历在目,在黑暗中变幻着。
众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陆云骁略往后靠了一靠,笔直的背脊触碰到柔软的沙发,还有几分不实的感觉,似方才背后还是炮火连天的景象,他试着缓解了急促的呼吸,渐渐的,不安的心神也就定了下来,逐渐融入了静悄悄的环境之中。
因着身在战场,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战争的胜败,故而连疲惫都不敢有。
眼下放松了身体,那久违的疲乏如一阵风,迅速席卷了沉重的身体,一点一滴的渗透了紧绷的神经。
陆云骁正要舒展眉头,忽然发觉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轻而慢,似绣鞋发出的摩擦声,带着独属于女性的柔媚与温婉,陆云骁的耳目聪慧,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方才舒展开的眉头复又蹙起,却仍不睁眼。
女人走到他身旁,似打量了片刻,紧接着端起茶壶,将泡的正香的碧螺春斟进茶杯中,茶水清脆的迸溅声,夹杂着女人轻软的呼吸,静谧悠然。
陆云骁本以为是梅儿,却觉得不对劲,梅儿知晓他的习惯,从不会泡碧螺春。
他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鹰眸不减厉光,似要将人钉在墙上审讯一般严肃。
果然不是梅儿。
顾婧宜没想到他会忽然睁眼,被他一记锋利的眼神扫及,吓得怔住了,全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那水杯被倒满了,她不知,于是滚热的茶水便溢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沿着桌面滴落在陆云骁的裤子上。
“你在做什么?”陆云骁眉角微微一抽动,垂眸望着自己已经湿了一片的大腿,语气阴厉,如闷雷震响。
空气实在太过压抑,唯能听见那清脆的水滴声,一声一声,却徒劳无果,未曾打破那死一般的沉寂。
顾婧宜眼神一落,脸色瞬间化为了惨白。
她急忙搁下茶壶,抽出手帕跪在地上要为他擦拭,却被陆云骁狠狠推开。
他居高临下的发落道:“让梅儿过来,你下去吧。”
陆云骁虽未曾发怒,但他的冷淡与无视,已成了一把把刀子,割破了顾婧宜的欢喜。
顾婧宜原本羞怯的笑容凝固了,渐渐的,化为了乌有,她睁大了眼睛,既是幽怨,又是不安的望着他,似祈求垂怜的猫狗,连最后一丝尊严也放弃了。
“姐夫,就让婧宜伺候你,不行吗?”
“让梅儿过来。”陆云骁冷冷的丢下五个字,如一座五指山,死死的压住了顾婧宜。
他忽视了她的祈求,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他高高在上,不为任何人停留,那不可企及的高度与冰寒,让顾婧宜望而却步,唯剩下心头的不甘心,仍在作祟,怂恿她靠近,却一次又一次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