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子闷闷地咳了声,明显在忍着笑意。
七七抬头瞪了他一眼,不悦道:“笑什么笑当心今晚回去把你裤子也扒掉”
楚江南眼底的笑意顿时被羞赫取代,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他低声道:“没大没小。”
忽然间,宴会上各人的声音瞬间轻微了下去。
七七和楚江南毕竟是头一回来参加赏雅大会,大家都安静了,他们便也只能抿着唇,不再说话。
抬眼向主位的软榻望去,七七还是忍不住又看了逍遥王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软榻,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她才收回目光,与大家一起注意着软榻后方被帘子所挡住的入口戛。
若是有人从这里出来,那除了是梦君的人,便是梦君本尊,宴会都是这样,主人家基本上都与其他人所走的路不一样。
果然,帘子后方已经有了动静,片刻之后,只见两名侍人抬着一张大大的屏风从帘子后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又是两人,同样抬着巨大的屏风从帘子后出来。
七七还没想透这屏风是用来做什么的,其他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表现得平静,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一前一后三张屏风被搬了出来,七七总算知道这些屏风的用处。
只见两名侍人将屏风放在软榻跟前,摆出不同的角度,竟将那张软榻挡得严严实实的。
心抖地沉了下去,她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梦君从里头出来之后会在软榻上或躺或坐,但不管他是坐着还是躺着,自己同样没有机会真真切切见他一面,因为视线被这该死的屏风给挡住了
屏风不仅大,也厚得很,哪怕还能透过屏风看到后头软榻的轮廓,但却根本看不真实。
她心里真的很失望,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身旁的楚江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头对上他柔和的目光,她点了点头,不说话,以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楚江南自然知道她的失望,不过,对于梦君这种行为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是梦弑月最宠爱的帝君,说不准这个命令还是梦弑月所下的。
若换了是他,也许他也会有梦弑月一样的举动,只不过别人可以将这些心思显露出来,而他却不习惯,如此罢了。
七七从一开始的失望,到后来心情也总算平复了下来,好吧,她父后就是那么特别,与众不同,不管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梦弑月的授意,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至少还能看到他的身形。
转念之间,忽然,帘子又被人掀了起来,两名侍人从里头步出,将帘子利落地掀到一旁。
七七心头一紧,顿时睁大了双眸,哪怕隔着屏风,依然不想错过她父后出来的每一个举动。
会场之上大部分人竟都在这一瞬间停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隔着屏风投向帘子处。
果然不多久,只见两人从里头出来,从他们的举止可以看出,应该也是两名侍人。
两名侍人身后,一个面目模糊、身段修长的人慢步走了出来。
真的是看不清,哪怕连身形也看得不清晰,只能隐隐看到他迈步的举动,以感应得到他的存在。
可七七还是激动得握紧了双手,连锋利的指甲快要渗入到皮肉里也丝毫没能察觉。
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向软榻走去,分明那么安静,可却如同在安静中蓄着一地清风那般。
其实没有人能看到他的面容,可当晚风吹来,轻轻吹动周围的纱幔,只是一副模糊的画面,竟让人仿佛看到了这天底下最绝色最美的画卷,连脸都看不清,居然已经觉得他的绝色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就连七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分明是看不清呀,连他衣袍也无法看清一二,怎么就认定了他是最美的
难道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梦族第一美男”这个称谓给蒙蔽了心智吗但那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的四海不归该正巧四十岁,算起来已经是个中年男子。
尤其还是在梦族这样的地方,男子不凭实力,以相貌为攀比的资本,一个四十岁的男子,就算当年再美,如今只怕也入不了大多数人的眼了吧
可他却在梦弑月的后宫独享圣宠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梦弑月竟还将他当作是掌心里的宝贝,就连他的容颜到现在还舍不得让人多看半眼,只是可惜,她无法真真切切见到他。
四海不归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哪怕看得不清楚,可隐隐约约之间,七七也似感觉到他那份淡漠的气息。
坐下来之后,不知侍人在软榻上放了些什么,他修长的身躯便斜斜躺了下去,不似紫川那边的宠妃那般,举止谨慎,注重仪态,这位梦君却更像是个随意之人。
你可以说他没规矩,可是,却完全无法对他的行为讨厌起来,甚至,他越是这样,大家看着他的眼神便更为热烈。
等她注意到宴会上其他女子的目光时,心里就忍不住微微得意了起来。
哪怕她的父后已经四十岁了,可瞧这宴会上前来的女子,有哪个不是两眼冒着桃花,死死盯住那几扇屏风背后的身影
不过,她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些女子们,究竟有几个是真真切切见过他真容的。
不知道四海不归说了些什么,站在他身后那两名侍人,其中一人离开软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像其他侍人那般举止柔美体态纤弱,这个侍人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护卫,面无表情,连目光也是冷的。
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忽然长臂一伸,指着下头不远处一位穿着一身浅紫衣裳的男子,淡淡道:“请他离席。”
罢,便又转身往屏风后走去,回到四海不归身后安静站着。
那名身穿浅紫衣衫的男子顿时便惊恐了起来,霍地从席位上站起,走到中央的长绒金丝毯上跪了下去,不安地道:“梦梦君大人,我我犯了什么错为何为何要我离席”
没有人理他,两名向他走去的女侍卫和刚才那名侍人一样,也都是面无表情,来到他身后,将他提了起来,便径直往外头拖去。
那一身华服的紫衣男子依然不甘心地唤道:“梦君大人,梦君大人请息怒,我实在不知不知犯了什么错,梦君大人”
似乎他们在宫中的称呼也都随意,除了侍人会自称小人,其他人的称呼倒也不严谨。
七七抬眼看着从上头被拖下来的人,眼底有着困惑,她父后为什么要让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刚才也没见这紫衣男子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似乎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坐着,样貌也不是全场最好看的,最好看的当属她师兄以及那位一身红衣的逍遥王,父后为什么偏偏挑上他
“他身上撒了香料。”坐在她左手边不远处的女子忽然凑了过来,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道。
七七微微一愣,侧头看了她一眼。
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那位紫衣男子已经被侍卫拖着,从她们跟前经过,点点香气袭来,果真是香料的味道,虽然也是好闻,可却不够清新,也不浓烈。
他刚才是坐在中间那些位置上的,隔了一点距离,七七根本闻不到,至于他和四海不归的距离也是不近,可是人家却一下闻出来了,她父后的鼻子要不要这么灵
但她没理会那位男子,反倒对坐在身边那位女子好奇了起来:“请问”
那女子立即把食指落在唇边,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将食指收回,手掌落在嘴角,依然是极小声极小声地道:“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是来开开眼界的,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梦君大人会不高兴的。”
七七立即颔首,抿了唇,不敢再说什么。
大家都这么谨慎,整个宴会上鸦雀无声的,连风声都能听得清楚,在这样低压的氛围之下,这个宴会得要如何开下去
她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开宴席,反倒像是什么重要的领导人在给他们演讲那般
目光又透过屏风,落在那道模糊的身形上,他依然斜躺在软榻上,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一头长发有几缕从鬓角处滑了下来,随着晚风的吹拂轻轻摇越,若不是眼力极好的人根本看不清这样。
看着那几缕被吹动的发丝,七七心头也像似被一阵风吹拂过那般,慢慢变柔和了下来。
只是,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更为强烈,几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挡在他跟前的屏风一掌扫开,看看她的父后究竟有着一张如何特别的脸,如何一身独行于世、举世无双的气质。
紫衣男子被撵出去之后,一人立即站了起来,看着屏风后的男子,懒散的姿态一收,眼底竟有几分难以掩去的敬畏:“我今日在后院修建秋菊时贪睡了会,身上还带了点菊花的味道。”
一袭红衣,还敢自己站起来说话的,自然就只有逍遥王一个。
七七的目光也锁在他身上,对着梦君的时候,刚才冷漠的气息不复存在,现在的逍遥王,竟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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