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秘境中,日月同辉,不知昼夜。
但当那道红光降世,忽然惊醒,继而撒腿狂奔的两条人影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目前的机缘虽然于自身裨益不小,但若是真有祝融传承,并且不是自己的话,这其中关节,对这两人而言,不难想通。
时圣和齐紫衣的身影在广场上相遇,齐紫衣很干脆地说了一句,“联手。”
“好,杀了那个护卫的少年,打断传承。”时圣也不扭捏。
“若是能成,这其中的功法、秘术都可以给你,传承如果还在并且能抢到,你也可以拿走。其余宝物和东西都归我。”
时圣略有狐疑,如此大的好处都让给自己?
“我的功法不合,且志不在此。”齐紫衣很光棍。
时圣点点头,“成交!”
率先朝红光的方向冲了过去,齐紫衣连忙跟上。
刚才的对话看似繁杂,其实不过一瞬之事。
至始至终,二人都没想过那个护卫少年可能会对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在他们眼中,既然三足鼎立之势已经瓦解,那个神意境下品的少年,便只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辈罢了。
看着郑惜朝被自称是祝融的红发男子虚影一指点在眉心,郑念夕不禁有些紧张,云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
突然,他的眉头一皱,身子一转,将郑念夕朝身后一扯,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长剑。
他冷冷地看着一起走来的两人似有默契的样子,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
两个四境上品,而且都是一方天才,自己一个才进四境不到两天的人,怎么护住身后两个手无寸铁,毫无战力的小孩。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老萧,坑爹啊你!
云落瞥了一眼还顶着一根指头,似无察觉的郑惜朝,
又看着时圣,笑了笑,将手中长剑收起,转瞬便从方寸物中取出另一把长剑,笑着道:“好久不见。”
时圣原本冷漠平静的脸瞬间涨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正是这把剑,曾经赐予了他人生最耻辱的失败和最灰暗的岁月,他声音冰冷,“原来是你,怪不得。”
齐紫衣正要相劝,现在办事要紧,管他什么恩怨情仇都先放一放啊。
云落赶紧插话,“打个商量,放这个小姑娘走,人家什么也没干,也不懂修行,咱们光明正大打一场,如何?”
时圣沉默不语,齐紫衣正要说话,突然云落真元喷涌,搂着郑念夕,朝着并肩站着的两人猛冲过来,长剑平刺,剑尖吞吐着剑光,一人一剑,竟有骑军奔腾冲刺的凌厉气势。
这便是景玉衡十六剑式的其中一式,铁骑凿阵!
时圣和齐紫衣各自催动真气,试图拦截,均告失败,看着一往无前的剑、
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朝两侧一让,转而冲向了郑惜朝。
云落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个信号弹,塞到郑念夕手上,聚音成线,飞快地说道:“你去找一件火浣衣,找到之后就在原地拉响这个,然后去正殿之后的岩浆池旁等我。”
说完就将郑念夕朝外猛地一掷,转身真元暴走,在二人的攻击堪堪触及郑惜朝时,剑取守势,横在胸前,将两道攻击死死挡住。
喉头一甜,喷出大口鲜血。
他含着血含糊道:“时圣,你的骄傲呢?”
趁着说话的空隙,他站起身来,依然能够笑着道:“那个神采飞扬的天才少年,终于也变得如这个世道一般扭曲和泥泞吗?”
齐紫衣轻声提醒道:“别中计,传承要紧。”
无奈之情充斥在齐紫衣的心中,若非刚才自己发现了时圣的修为忽然有了大幅增长,站在了通玄境的门槛上,自己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话嘛。
这会儿却生怕一句话惹恼了这位离火门掌门,甚至于和这少年调转矛头,先解决了自己,那自己的大计划可就泡了汤了。
时圣点点头,若是没有西岭一战从云端跌落,心性大涨的经历,自己或许会热血上头,先打了再说,而现在。
他轻笑了声,我知轻重了,而云落你呢?懂进退了没?
望着眼前这个握着剑,死死护住身后郑惜朝的少年,他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不懂。
他朝齐紫衣递去一个眼神,齐紫衣点头表示会意。
时圣神意境巅峰的真元再无保留,一道火龙从他的掌心喷出,咆哮着一爪抓向云落的头顶。
云落不敢怠慢,长剑高举,以一个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一剑劈出,一团刺目的亮光在剑尖凝聚,飞速迎上火龙的双爪。
大日凌空!
看着那轮仿若太阳的光亮将整条火龙炸碎,余波还重创了接踵而至的另一条,云落的脸上没有一点欣喜之色。
他感觉到时圣修为又有增长是一方面,更令他无奈的是,就在自己刚迎上时圣之时,齐紫衣已经飞速从他身旁掠过,拂尘轻摇,甩向郑惜朝的头顶。
云落哪怕毅然决然地挨了时圣一击,长剑飞速朝身后击出一道剑气,试图拦截,但也已经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已经极其淡薄的祝融虚影看着即将临身的拂尘,轻轻一叹,瞬间消失,化作一个光罩,将郑惜朝包裹在内。
齐紫衣的拂尘终于落下,神意境上品的全力一击,击在光罩上,如泥牛入海,不见任何反应。
云落单膝跪地,拄着剑,吐着血,神色满是轻松后的快意,“机关算尽太聪明。”
齐紫衣面有不甘,朝着光罩又是一击,依然如故。
郑惜朝蓦地睁开双眼,看向齐紫
衣。
齐紫衣将拂尘紧握,如临大敌。
云落扭头看着抿嘴不语的时圣,带着嘴角的鲜血笑问道:“还打吗?”
一片沉默中,郑惜朝转过身来,看着吐血受伤的云落,看着虎视眈眈又满是忌惮的时圣和齐紫衣,脑海中回响着刚才祝融虚影所说的话,“赐汝一击之力,速往正殿雕像。”
于是,他迈动了步子,朝着云落走去。
云落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便已凝固。
郑惜朝无视了他,从他身旁无声走过。
时圣浑身真元激荡,随时准备着出手。
悄悄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齐紫衣紧握拂尘的指关节都有些微微发白。
然后郑惜朝又走过了他们二人,朝着外面缓缓走去。
待其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齐紫衣忽然捧腹大笑,时圣看着单膝跪地,强弩之末的云落,神情之中满是嘲讽,“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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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之中,围在祝融身旁的众仙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吭声。
谁能想到取得火神传承之人,是这样的心性。
于是,不少眼光悄悄地瞥向了面无表情的火神。
祝融的红发依然飞扬,不发一言。
那个曾经抢得了火神仙格的黄皓却开了口,“大道至上。”
眼见火神表情如故,众人便顺着这句话开始恭维起来。
什么“大道争先,心无旁骛。”
什么“一心向道,飞升可期。”
到最后,诸如“那小子多管闲事,否则这位少年早得了传承,哪有这么多事。”之类的话也被夹带着说出了口。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说,你们就不能要点脸吗?”
众人闻言,转头一看,我去!这个灾星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高大的白衣剑客上前,朝着祝融恭敬行礼,“景玉衡见过火神。”
祝融冷冷答道:“我没邀请你。”
景玉衡勉强挤出点笑容,“偶然路过,便进来拜访一下火神。”
祝融微微点了一下头,“拜访完了,可以走了。”
景玉衡有些尴尬,正要琢磨着什么理由可以留下。
祝融却盯着这个在天庭之中声名显赫,号称真仙战力第一人的白衣剑客,不愿过多为难,他看了看手心,问道:“跟你有关。”
景玉衡点了点头,跟他有关的,是谁就不用指出来了。
于是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幸灾乐祸。
最早来向祝融挑拨的那个真仙更是阴恻恻地道:“好你个景玉衡,口口声声说着天上人间,各自为政,自己却暗地里影响人间,是何居心!”
景玉衡嘲讽地看着他,先是沉默。
那人便更来了劲儿,“你
怂恿天帝,减小与人间勾连,降低气运供奉,被天帝委任稽查天人勾连,自己却背地里却偷偷联络人间,你这是监守自盗!”
景玉衡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么蠢,当初是怎么当上仙人的!
他望着祝融,“火神,他骂你。”
那人连忙辩解,“火神,景玉衡混淆黑白,我明明是在骂他。”
祝融平静道:“你的意思也是你当初留下的传承?”
景玉衡点头。
那人愤怒朝他一指,“姓景的,休要胡说八道,你的传承者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
景玉衡双指并拢一抹,一道剑光闪过,那人的手指应声而落,“这件肮脏事,你也好意思再提?!”
那人惨叫着,犹不忘在祝融面前挑拨,“火神,您看他居然如此大胆,敢在您面前出手伤人!”
祝融语气微微有些冷,伸手一拂,那人登时消失在云端,他转头看着景玉衡,“你有些过了。”
景玉衡故作惶恐,“火神明鉴,此人暗通人间,私练香火之道,已禀明天帝,这次来便是来捉拿他审问的。”
他转头看着消失不见的人影,有些无奈。
祝融微微有点尴尬,此刻旁边却有一直关注着秘境之中的仙人,发出了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祝融低头看去,景玉衡也赶紧凑过脑袋,就在刚才的一番言辞交锋时,秘境之中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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