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盟?
墨夕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当然人尽皆知,她在小村子里时就听说过,讲的是十多年前登天试上天降金字预言后,四大派就定下一个盟约,要尽力寻找七重灵,寻得后要全力教导,等其学有所成后便要合力打破少郁原外结界,相助进入桃垣洞。不过,如今除了终乌山与九庭共找到三个,其余四个重灵都没什么下落,这不免让另两派,也就是望天教和凌云宗落了下乘……
可这与这部功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墨夕自觉有了些猜测,但不敢确定。“‘南星阁玉书’是什么意思?主修的又是什么?”
宋源寻想了想:“简单来讲,这是掌控附身之物的功法。”他自知解释有些笼统,于是把书牌翻来给墨夕看,墨夕终于了然。
此书的来历的确有些模糊,南星阁为何,恐怕连教中资历最老的人都不甚明了。天下叫南星阁的地方多了去,就连九庭都有一个藏书的地方叫南星阁。至于整个的这部功法,相传至少在三四百年前由不知名者所创。那时便有重灵之魂附在人身上的事情发生,既然没有把人身与重灵之魂分离的其他办法,这功法就应运而生。它教那些不幸者以自身之力控制体内的重灵之魂,不但使其无法吞噬自己的魂魄,修炼到一定境界还可以操纵这重灵之魂,甚至可以将“灵笼”之力借为己用。
“你很幸运,换做旁人,只怕已受尽重灵之魂折磨,你却安然如初。师父说,这偏门的功法再适合你不过了。”
墨夕明白,她被当作了重灵,往后要去破少郁原外的结界。但她低着头,神色很是尴尬和为难。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处境。
“怎么了,真的很难懂?”宋源寻听教中前辈谈起过这部功法,本着武学者的好奇也想见识见识,不禁拿起了一卷翻了翻,也很快皱起了眉头。
墨夕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教主应该知道,我体内的重灵没有任何修为。”她想说自己很可能无法拥有“灵笼”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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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话的小婴儿听见这话,轻蔑地笑了:“错,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修为的,封印又不是密不透风,我多多少少能从你身上拿一点。”她想这次她一定要低调一点,把修为藏一点,再慢慢借墨夕的灵力冲破封印。千万不能给他们发觉,不然又要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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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源寻也料到墨夕会这样说,便宽慰道:“你不用担心,这功法自有其妙处。从理上来讲,进入一定境界后,本体与附身之物的灵力就可融汇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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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婴儿一听吓着了:“什么?也就是说那时候傻妞可以想让我干嘛就干嘛?太可怕了!我现在只能吸她一丁点的修为,以后还要被她反用回去!再加上这个什么玉书,她修为又增长得那么快,不就马上能用我的’灵笼’了?功劳全是她的!不成,不成,我要想办法越早摆脱她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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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夕闭上嘴默默地点点头,埋头到书里去了。认一段,念一段,多多少少能记到心里去。虽说艰难了些,但读着读着慢慢能懂大意,这些文字也绝非原本想的枯燥无味,于是不知不觉地哗啦啦一边翻着旁边的书,一边做着笔记。一旁的宋源寻正闭目养神。好似没多久,他突然睁眼:“师父来了。”
“时间过这么快?”
墨夕站起身,感知到来人不止一个。
“我还有很多功夫没传,来年春天开始她要进行很多试炼,没空管这个。”
“此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需要她长期研习,只消每日练一些。”
“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又何必急于现在就开始,放放罢。”
宋源寻道:“严老前辈醒了?”墨夕听闻便放下手中之物,兴奋地迎上去,却被奇奇怪怪的书架挡住了去路。严雳和钟复恒很快出现在她视线里,二人神色都异常严肃。
“今天的功法都练完了?《封尘》心法都会了?”严雳将一柄新剑丢过来,墨夕连忙接住,惭愧地摇头。“回去把剑法重新练一遍,心法记不完不用休息。源寻,带她出去。”他的眼神甚是凌厉。宋源寻望了钟复恒一眼,钟复恒点点头:“去吧,教教她这里怎么走。”
墨夕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上。经过他们身边时,钟复恒问她:“读了半天书,有没有读出点什么来?”
墨夕挠挠头:“我只看了几行字,感觉讲的也是练气之法,但好像跟寻常练气很不一样……可能我实在看不太懂。”
严雳道:“回去。”
墨夕只好住嘴。走在她前面的宋源寻很为难,他到底要怎么做呢?索性转身拱手直言道:“严总师,教主,还是将事情说明白了好。”
严雳撇头看他,眉心几乎拧出一道沟壑。钟复恒也拱手:“您是教中元老,我本不该干涉您教授之事,但’金字盟’为重,诚信当前,墨夕的事已经不仅仅是您师徒俩的事了,整个望天教上下都会关心,甚至是四大派。”
严雳沉声道:“这么大的面子,我们师徒受不起。”
“何必这样说?这不是什么坏事,对她也是有益无害,我不明白您如此介怀是为何。”
“有益无害?”严雳一字一字重重反问,背过身去不言语。钟复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立刻道:“墨夕,终归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您总是清楚的。”严雳仍是不语。宋源寻接过道:“弟子有一个想法,不如先试一个月,墨师妹每日只花一个时辰在这功法上,先看懂,再背熟,再试着修炼,如果实在不懂或是有所不顺,那就暂停,往后再说。严总师看这样行不行?”
严雳仍旧什么都没说。宋源寻只好问墨夕:“墨师妹,还是你本人的意愿最要紧。”墨夕纠结了一会儿,走上前小心地跟严雳说着话,钟复恒与宋源寻见此便走远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墨夕道:“我答应。”他们看不见严雳的神情,只见他转身离去,墨夕跟在身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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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复恒手指着宋源寻,半晌才道:“你本不该说那些,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拖着罢了!信约立在全天下面前,如果不能如实做到,望天教颜面何存?你黄前辈的怪疾又怎么办?”
宋源寻也有几分忧愁之色,但仍道:“师父不要着急。我刚才在这儿,看得出墨师妹对这些东西是有兴趣的,只是她一听金字盟,感到了很大压力吧。”他接着又道:“墨师妹虽然体质比常人好上许多,但被重灵之魂附身终归还是有风险,这点她和严老前辈不会不知道,先试上一个月,如果能适应,那当然于她于望天教而言,都是好事;如果修炼出现了问题,那就得及时停止,免得她受了伤害。”
见钟复恒神色缓和下来,宋源寻也安心不少:“容弟子再多一句嘴,您刚才只想到了信约,而严老前辈只想到这功法的危险。其实他也不过是担心墨夕的安危罢了。”
钟复恒回过身往回走。宋源寻跟在后面,忽然听他叹道:“你说的是,师父满脑子都是信约和你黄前辈了,一味觉得墨夕没有问题,却忘了那风险,得亏你提醒我。”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又逐渐沉下来:“可你说严总师只是担心安危,却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要知道,若不是这次墨夕体内的封印松开,没人会去注意有个重灵之魂在她身上,而只有严总师、陈远闻夫妇和袁澈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们从前一直没有提起。你说,为什么要瞒呢?”
宋源寻没有回答。今日他刚历练回来,也是刚知道这些事。与他一向同行的陆景是陈远闻的徒弟,他们平日无话不谈,他却也从未提起过这些。陆景知道这回事吗?沈聆霂又知道这回事吗?
宋源寻呼一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全教上下,五峰之中居英峰也罢,其他的只有苍云峰如自立门户一般,这你也是看在眼里的。那里的师人整日于洞府修行研习,陈远闻和杜若看上去也清心自守、修生养息,可对于龙渊池的事务却是紧握不放。当日孟留夷一下葬,杜若就将龙渊池的管事职拿去了,赤鹏峰和连霞峰提出要帮忙分担一些,他们也仍旧言语周转着不肯。如今又是重灵,他们是想做什么?……”
夜色渐深,钟复恒回到赤鹏峰后,不再说此事,而终于问起他们这次师门任务出行很久的缘由来,中午他收到灵鸽消息也正是因此,似乎是和魔族有关。宋源寻都如实报告,钟复恒听了也没什么头绪,也只能下令多注意一些,之后就让他回去休息,并准备闭关事宜。
宋源寻和陆景、沈聆霂后天就要进洞府,钟复恒新任教主职位则需停关一次。事情都接得很紧,饶是众人都夸宋源寻稳重,他一时也难以心安,原本也想跟随钟复恒停关一次,钟复恒却不答应,只得作罢。
现下又因今日之事想到了沈聆霂。
“她和墨夕同住,不知听说墨夕的事后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