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玉女提前溜了,婧儿便要留下来帮着皇后招待各家闺秀,婷姐儿满脸怨念,说好了带她去吃香辣蟹的。
婧儿偷偷安抚她:“你若实在想吃,和阿玉一道去浣翠居吧,我让人给你们送去。”
婷姐儿歇气,“算了,我又不是没吃过螃蟹。”
婧儿笑笑,让她们在一边玩,她主持了个诗会,让各家姑娘赋诗作画,婷姐儿和阿玉都不是才女,这种诗会向来是当个看客,实在没法推辞才会露一小手,毕竟在明仁堂读了这么多年书,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这次婧儿虽是主家姑娘,各家闺秀却不让着她了,婧儿也无意抢她们的风头,担了裁判一职,笑看百花争妍。
京中同龄闺秀的斤两,婧儿也清楚的很,让她侧目的是一贯娇纵的珑华郡君今次装起了淑女,向来温婉贤淑的周宁却尽展锋芒。
先说她表妹珑华,以往哪次聚会不是眼高于顶,对婧儿从来都没好脸色,这回却罕见地亲和了起来,同婧儿和和气气的说话,瞧着是想和解的意思。
婧儿从来不会让人难为,人家难得客气,自然要好生应着,便是做不成姑嫂,也还是表姐妹呢。
珑华虽生的好看,却不怎么得皇后的意,这个外甥女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德行她还不清楚,便是作为亲戚家的姑娘都不讨喜,更别提做儿媳妇了。
皇家选媳,自然还是要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的,她原本就定了几个人,今次也是着重看这几人,从中挑一个最满意的。
婧儿倒很中意姜家的姑娘,不过姜骏和金童是好友,两人本就亲厚,不再依赖姻亲锦上添花,她希望哥哥能挑一个文臣家的姑娘为妻,温婉秀气诗礼传家,以后定然是个合格的主母,教养出来的子女也优秀。
此次赏花宴周宁力压群芳夺了魁首,她作了一首咏爽诗,诗云:“金祇暮律尽,玉女暝氛归。孕冷随钟彻,飘华逐剑飞。带日浮寒影,乘风进晚威。自有贞筠质,宁将庶草腓。”
旁人作诗都咏菊,个别有新意的就赞宫廷宴席的繁华精致,偏周宁不同,冬日里咏雪的多,秋日里咏霜的倒少,且这首诗诗意大气磅礴又带着股锐气,浑然不似一般女儿家的闺怨词脂粉气,力压其他人歌颂的花花草草,连皇后都被惊艳了,婧儿惊叹于周宁素日里藏拙,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在她跟前是不够看了。
周宁确实很优秀,可她比哥哥大两岁,恐怕是无缘和我做姑嫂了。
婧儿想当然,皇后却不觉得女方大几岁有什么问题,尤其金童和婧儿是同胞兄妹,若女方比金童小几岁,岂非比婧儿也小,还怎么端得起长嫂架子。
花宴过后,皇后又召了几家姑娘进来说话,最后的人选就在里头定下了,分别是周宁和珑华郡君,皇后的娘家侄女陈莞,以及礼部尚书的孙女邱婉云。几人里头珑华郡君性子娇难相处,陈莞是陈家人,婧儿从来都不喜欢陈家人,周宁比哥哥大两岁,邱婉云太中庸,总之婧儿是一个都不喜欢,在她看来,她的哥哥天仙都配得。
皇后还在考核中,有一回还叫了金童过来请安,坐在殿中同几位姑娘见了个礼,金童目光淡然,见了礼便走了,皇后暗暗翻了个白眼,她累死累活地操持这些事情,正主倒不急。
金童才十五岁,实则并不急着成婚,只是他和婧儿同龄,讲究些的人家一年之内不能办两桩亲事,金童定然要比婧儿早一年成亲,便是皇室贵女晚嫁,婧儿最晚十八岁也要嫁了,因此金童十七岁就要成婚,定亲走六礼都要一年多,实则他才是最紧凑的。
进了十一月天就冷了,学堂今年放假早,毕竟都是大姑娘了,年前有许多活动,婧儿也不爱这些聚会,可人家热情相邀,她如何好拒绝,去了人家的宴会,她下回又要回请,她请了的人再下回又要请她,如此,要和这些姑娘维持和睦关系,实在是走不完的应酬场。
金童让她推掉几个,他们有段时日没回家了,年前总得去一趟。婧儿应了,推掉了几个关系较为疏远,家世不显的姑娘邀请,回了书笺道明缘由,末了还送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儿,将诚意表达到了极致。
金童向皇后请了几日假,和婧儿一起回家住了几日,郡公府已分家,实在是金童他们这辈的孩子也大了,到了要成家的时候,郡公府实在住不下这许多人,父母在也得分家,当然有郡公夫人操持,只是把一些庶房分出去了,嫡出的三房子弟还是住在府里,少了许多人,府里清净多了。
三房如今的日子过的还不错,金童兄妹俩出息,自然有人来巴结,瑞三老爷吸取教训,不敢随便收礼,若有诚意的人家,愿意和他们礼尚往来,便可以结交。
三房的长子宇文铮如今已成家,娶的是礼部六品主事的女儿,也是个书香气十足的姑娘,婧儿还挺喜欢这个大嫂,大哥读书不成,家里找关系把他送进了京畿大营当个小校书郎,每月拿点官饷,勉强能养家糊口。如今大嫂已有六月身孕,婧儿马上就要做姑姑了,此次回来带了许多补品,大多是给大嫂补身子的。
妍姐儿撅起嘴来,“姐姐怎的都不带布料珠花回来了?我还指望着你的布料做新衣裳呢。”她和小姐妹说好了过几日就给她们看新衣裳,现在姐姐没给她带,她拿什么给人家看?
三太太说她:“你不是有许多衣裳珠花了?还不够你穿戴么?”
“我那点儿东西和姐姐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嘛。”姐姐都做郡主了,穿不完的新衣裳戴不完的新首饰,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些呢?
婧儿答应她:“今次都是给大嫂和小侄儿的东西,你不要馋,下回给你带好不好?”又从头上摘了朵珠花给她玩,才算哄出了她的笑影儿来。
到了晚上,妍姐儿缠着要和婧儿睡,婧儿不大爱和人家挨着,婉拒了她,她又不喜,找三太太告状,三太太说她,“你睡相不好,别吵着你姐姐了,在自个儿屋里睡吧。”
妍姐儿觉着谁都不帮她,气呼呼地回了屋里,翌日早上早饭都不来吃。
三太太要陪伴次子长女照顾儿媳,没那样多时辰顾着她,尽管让她气着,不必一日她自个儿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