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篱客舍 荒唐岁月荒唐事 有此荒唐一代人
作者:冯海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连城一战成名,从此之后,这条道上算有了号,再横的混子听到连城两个字,心里也打一下鼓。出院这天,来了六七辆面包儿,四五辆轿子,乱七八糟的五六十人,闹闹哄哄的聚在场地里,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有人说:”那个是吧?出来了,出来了。“呼啦的一声围过去。——两个护士抬着担架,薛福成、齐志成、张志川、于占山、五哥以及其他一些人陪着,从医院门口儿走出来,围着的人一看见出来了,都往前挤,五哥断喝一声:”都你妈滚开,挤啥·挤?“他们像潮水退潮一样,刷的让开一条道,但还是你挤我我挤你的往前钻。

  来到于占山的车前,薛福成把他扶下担架,五哥打开车门儿,两个人坐到后座儿,于占山和司机坐在前排,其他人也陆续上了车,于占山的车在中间,前边有车开道,后边有车压阵,真是好生气派。据五哥说,这只是一小撮儿,都聚齐了,有四五百人,所以于占山是这里地地道道的土皇帝,下至五岁孩童,上至耋耄老人,这一带没有不知道于四爷的,他手也长,根儿也硬,加上心黑手很,是年轻一代的偶像,老年人的唾弃者。

  于四爷的发家史,并不光彩。他年轻的时候,家里非常穷,当然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都穷,大部分人就习惯了,但是别人穷,要么想着法儿的去挣钱,要么安于现状,他不是。他即不安于现状,又舍不下力气,而且没什么才能,所以给自己量身了一套一套方案。那个时候,改革开放不就久,最时髦儿的一句话,叫改革开放,干啥都让。他就是信了这干啥都让的说法,做起了买,和薛福成他们差不多,倒假假,但是那个时候的人都还比较本分,也可能是还震慑于**的余威,假货的途径十分困难,跑了几趟就坐不下去了,本来就没钱,这么一折腾,连房子也没了,五六口子人,搬到了舅舅家里住,也正是在这里,他遇到五哥王志。王志和他差不多,但是家庭比他好,家里地多,存了些钱,但也是不学好,而且练就了一手绝技,****。不管什么样的锁,半分钟,保准打开。两个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走家串户的买,偶尔也去抓赌,抓住了,给钱了事。这样混了四五年,又聚了有五六个人,就不再做这些事,而是开始偷铁。偷钢厂的铁。因为钢厂是国营企业,管理松散,大多时候,不会出什么事儿,出事儿了也好解决。时间长了,认识的人也多了,这风险也就没了。但是他的第一桶金,却不是出自这里,而是来自他的表姐。

  他的表姐是搞建筑的,她和薛福成不同,她干的都是大项目。购物城、商场,再不就是机关厂矿、高楼大厦,都是国家项目,油水多,好赚钱。但是那个时候人不太好雇,出外打工的人不多,而且不太好管理,经常发生械斗、群架之类的是事,所以那时候带工的,多是找一些有过**背景的人,蹲过大狱的、地痞**、混子,为的是一旦有事,能够镇得住,她就找了他。也还只管用,一年下来,真还没出什么大事儿,但是年终开支的时候,就出了乱子。

  那个时候出外打工,一般都得年底结账,一个人三千五千的,而且工资都是工长开。老板把钱支出来,交给工长,工长再按着工资表,一个一个的给工人算账。问题也就出在了这里,于占山卷包走人了。从他拿到钱之后,消失到无影无踪。这是多少钱?十五六万,放在现在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刘丽也因此负债累累。但是毫无办法,不能告他,因为是自己的表弟,又不能不开工资,工人们不干呐。四处借钱,连贷款凑到一起,勉强度过了难关。也幸亏那时候贷款好贷,托两个熟人就办妥了。自此之后她长了记性,不管多忙,工资都是亲自开,民工也长了心眼儿,不再是年底结账,改为三节开支。

  于占山躲了有一年多,才在南岭露面儿,但是现在,已经不再穷酸。名车、名表、二层的小楼,而且不再小偷小摸,俨然成了江洋大盗。——还是偷钢厂,但手法不同,以前是暗偷,担惊受怕,看小人物的脸上色。现在是明偷,两台大挂,每天成吨的往院外拉成品钢,拉出去再进来,但是拉出去只过一次称,拉进来最少得称两三次。等到人头儿熟识了之后,开始倒铁米分。他有一块场地,把收来的铁米分卸车,掺三分之一的盐,在充满水,然后装车运进钢厂。也只要他敢这样干,并且只要他能这样干,而且他还不知足,先后开了两家砖厂,一家煤矿,近两年又开始抢矿,只要是五百以上的铁矿线,他就派几个人去,先和你讲价,答应了,他就开始挖,不答应,他仍然要挖,而且省了买矿钱。谁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大家也都是私自开矿,按国家法律,根本不容许,谁横是谁的,他又人多,财大气粗,谁敢动他,就连侦查科抓矿的时候,都提前跟他打招呼,赶上他脾气不好,你还得绕着他走,据说他给市长送礼都是往桌子上一摔,拿着就拿着,不拿他就拿走了。

  他虽然横,对手下却是很讲义气,又懂得如何罗年轻人,手下很快就有了几百号人。同时组编了一个车队,没事的时候,大家干点活儿,有事的时候就是打手,属于他的嫡系,所以这里的年轻人,都以进入车队为荣。更重要的是,他懂得了权势的重要,托人帮他写了个入党申请,简简单单的成了党员,没过半年就谋了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合法的配了把,到目前为止,已经爬到市人大代表了,而且不会到此为止,大有独霸一方的势头,虽然人们一直说,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个头却迟迟未到。{知道的人可能会到一个人,没错,就是这个人。这个人离我家不远,我亲眼见到他的盛衰,——你想的,正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