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家主

　　竖子归来扣玄门，少年寻根无人识，逆旅只道冷语轻贱。

　　玄清溟站在一座小殿之中，入夜没多久，玄清溟与禅伯一同乘坐飞行器，来到了属于玄家的这片与世隔绝的山群中。

　　清溟难以想象，玄家竟是这样的存在。灯光与月色的交织中，山群里面闪烁着点点灯火，古典雅致的古建筑群，宏然内敛。夜色与云雾的掩映下，又多了一些飘然若仙的气息，激发着清溟的好奇心，让他更加希望能够早日揭开玄家的神秘面纱。

　　下了飞行器后，禅伯简单与几个负责迎宾的仆人交待几句，便带着清溟在山下早早睡下。玄清溟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一定要正大光明的走进玄家。

　　而玄清溟为什么要接受试炼才能够留在玄家、有关自己身世的一系列疑问，禅伯并未向玄清溟解释，清溟也待明日见到父亲由父亲亲自对自己解释。

　　直到日上三竿，禅伯才领着玄清溟向半山腰的迎客殿走去。一路走上，皆是山明竞秀、泉水璁珑、燕舞莺歌，清溟看到山脚居住的人们大多身着汉服，逍遥自在的谈笑风生。一时间，清溟真的怀疑自己是到了仙境。

　　但很快，清溟便被打落了凡尘。迎客殿的几名接待青年毫无预兆的对自己甩了冷眼，透露出讥讽和不削的神情。

　　玄清溟醒悟了过来，那些美丽的风景，这里清幽的环境，还有如同仙境般的远山绿水，目前都与自己无任何关系。这几名青年显然是被人有意知会，要刻意的轻贱玄清溟。

　　玄清溟恶意的揣测着，一个要经受试炼才能够留在玄家的后代，在世家子弟中是上不了台面的。何况如若此次无法通过试炼，他将被剥夺玄姓，连玄家外门都没得去。

　　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恨在清溟的心底喷涌出来，他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戾气，如行尸走肉般跟在禅伯后面，一脸冷漠的经过了几道门墙，在一些稍年长于自己的年轻随从刻意的目送下，缓缓地走进了玄家庭院。

　　“没人了”，禅伯将玄清溟带到一间隅室，轻笑着对清溟说道：“刚才经过的一些人是不是让你感觉有一丝压抑？”

　　“这些人都对我抱有很强的敌视与不削，我又没招惹他们。”清溟双手狠狠的握拳，难以掩饰的不耐，疑惑的看着禅伯。

　　“他们的确对你抱有敌视，你很敏感，但你只看到他们讽刺的眼神，没感觉到他们对你故意释放的真气吗？”禅伯白了玄清溟一眼：“总不能要我牵着你的手，带你进玄家大殿吧？”

　　“额..”玄清溟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人就是要激怒自己，搅乱自己的心境，干扰自己的修行。清溟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无语道：“这，哎呀，禅伯，我真是太让您操心了，竟然会吃如此低级的亏。”

　　禅伯明白玄清溟心中的感受，但还是语重心长道：“这些天也肯定会有人凭着修为故意给你施压。不要总躲在我身后，即便我现在可以在前面帮你挡衬一些，但你总要自己面对各位长老，你目前这种状态是绝对不行的。”

　　禅伯指出的问题显然让清溟措手不及，但玄清溟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禅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请等我缓和一下情绪。”

　　玄清溟暗暗运转绝境中学到的《秘之内经》，片刻后，清溟变得气定神闲，这才对着禅伯点点头。禅伯随对玄清溟的变化感到诧异，但也并未多问什么，直接领着玄清溟向玄家内部走去。

　　玄家占地面积颇大，每一座阁楼殿宇之间都隔了很长的距离，有的甚至还隔了花园、山林。清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在华夏竟然已经存在了数千年的庞大家族，在这数千年中却与社会上大多人不相往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禅伯所走的路径，经过的大多是玄家相对人丁较多的活动区域，在一道道不友好或是讥讽的目光中，清溟神态淡然处之，对待一些善意或是怜悯的目光时则报以微笑。

　　这简单的一幕，使得家中暗中观察清溟的一些老者，不由得暗自点头，不过因为清溟的修为相较这些‘观察者’太远，无法感觉到他们的注视罢了。

　　道法自然，溯回风古，这是清溟对玄家建筑风格的评价。庭宇轩榭，雕梁画栋，处处有着别致的古建筑风格，梁枋彩画，飞檐微翘，清溟一路走过大半个玄家，仿佛华夏各个时代的建筑风格在这里都有体现。

　　渐渐地，清溟觉出了哪里的不对，突然驻足，“禅伯，咱们别绕了行吗，现在他们对我来说真的没影响了。”

　　“嘿嘿，小子终于发现啦？”禅伯转过身来得意地笑着，“本来还想带你去咱们玄家小辈的学堂，看一出你与那帮小崽子们的互动呢。”

　　禅伯道：“既然已经沉得住气了，那么这就去先带你见过家主吧。”

　　“家主？不先见见我爸吗？”面对玄清溟的疑问，禅伯也不回答，先一步向右手的方向径直走去。

　　“前面就是家主的偏殿了”，望着前方如此简单的一座庭宇，禅伯感慨的对清溟说道：“这个殿名叫辰轩殿，家主每次的独居寝殿。”

　　禅伯随意的一脚迈入偏殿，清溟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紧步跟在禅伯身后。“家主，玄禅求见。”禅伯说完便与清溟恭候在偏殿内等待着家主的到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便从偏殿的屏风后疾步走出，禅伯恭敬地作揖行礼：“玄禅见过家主。”

　　玄家这样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家主地位必然尊崇，清溟不敢怠慢，赶忙学着禅伯的样子作揖，并好奇的抬头瞟去，他对这家主的样貌很是好奇，在他看来，这家主的样貌一定是英伟绝伦。

　　“见过家..爸？”还没等玄清溟说完‘家主’二字，他便愣在了那里，表情要多精彩便有多精彩，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对自己一脸不耐的父亲玄天辰竟然会是家主。

　　“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看着身着汉服揶揄自己的父亲，玄清溟顿时一阵无语，哭笑不得的道：“太坏了，你们俩太坏了，合起伙来骗我！”

　　清溟看着父亲有一丝恍惚的感觉，真是人靠衣装，在平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父亲，穿着汉服原来是这样的有型呀。想到这些，清溟突然便有了一个要将头顶这些日子长长的头发束起来的想法。

　　禅伯哈哈一笑，便走向角落泡起茶来。想来，这偏殿禅伯也是非常熟悉的，清溟一想便明白了，禅伯是爷爷的书童，与父亲的关系自然是无比亲近的。

　　玄清溟在绝境中憋了那么久，又被父亲与禅伯一阵戏弄，难免有些来气。自顾自的走到偏殿一侧，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哼了几声。

　　谁知，还未等玄清溟坐稳，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道拉了起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竟然敢跷二郎腿，给我先跪着。”玄天辰的对儿子说道，“你当这玄家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随意撒泼的。”

　　不给清溟委屈的机会，玄天辰继续说道：“把我和你妈平时惯着你的脾气都给我收敛起来，经过一场绝境试炼你该有点长进了，从现在开始，你代表的是我、是你妈、更是你爷爷的脸面，懂吗？”

　　面对父亲的训斥，玄清溟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也许是想到了已故的爷爷，玄清溟狠狠擦掉双眼溢出的泪水，“我错了！一定不让爷爷蒙羞！”

　　玄清溟认真的看着父亲，玄天辰本就微长的头发被束在了头顶，上面戴了一个紫金冠。虽然看起来很是威严，但玄天辰的神色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杂乱，清溟不禁一阵愧疚。

　　“爸，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这试炼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既然父亲玄天辰是玄家家主，那么爷爷玄远山的身份也必然不会简单。玄清溟能感觉到，自己此次试炼一定牵扯到了很多东西。

　　“坐吧”，玄天辰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眼角透露出一丝愧疚，“禅伯，还是你给这孩子讲吧。”

　　“是，少爷。”禅伯为玄天辰与清溟各斟了一杯茶，缓缓地为清溟讲起了当年发生在玄家的一系列事情。

　　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这样或那样的故事在武林中不停地上演着。玄家的新一代里，有一位年轻的才俊，玄天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与很多年轻人一样，凭玄天辰的身世自然会有很好的前程。但可惜年少情盛，他与莫家独传的药首莫雨轩在十年一度的隐派武学聚首上一见钟情了。

　　不久后的一次百人青年武者历练中，玄天辰与莫雨轩脱离众人，私自行动。历练期满，寻不见历练小队的玄天辰、莫雨轩各自回归家族。逾月后，各家族却没有得到同行试炼者的任何音讯。

　　此时玄天辰、莫雨轩才意识到事情大有蹊跷，二人主动请缨跟随众前辈探查小队行踪。半月后，众人发现小队踪迹。当日玄天辰、莫雨轩二人离队后，百人小队被众敌国合力伏击，小队奔逃抵抗月余，众世家弟子、青年才俊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