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香荷

　　几大夫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最后只道梁玉沅乃是忧思成疾，亏了身子，开了方子后，便让沐琴去煎药。

　　赵氏得知后，自是高兴非常，她断定梁玉沅已然中了毒，是以就翘首以盼，等着百日后梁玉沅因那毒药而折磨的变为疯子的样子。

　　彼时，四姨娘已然开始慢慢服侍梁博，因着赵氏对梁玉颜的疼爱，连带着梁博也对四姨娘另眼相看起来，这梁府中的景象似乎又要变了。

　　翡翠院内，沐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进入屋内，将门关上之后，缓步走到一旁正坐在凳子上，低头捣鼓着胭脂的梁玉沅身边。

　　“小姐，你猜奴婢今儿见着谁了。”沐琴将那一碗药随意的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梁玉沅正研磨着干花瓣，闻言梁玉沅手中动作未停，出声问道：“你见着谁了？”

　　沐琴道：“就是当初在芙蓉院伺候老夫人的贴身婢女，香荷。”

　　梁玉沅哦了一身，继续手中动作，却是慢了一些。

　　“那香荷曾是老夫人身边最得**的婢女，自从老夫人卧**后，她不知做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老夫人竟将她许配给了一个老头子。”说道这里，沐琴抖了抖身子，说道：“而且是给那老头子做小妾的，那老头子的正牌妻子正是老夫人身边的江嬷嬷。”

　　梁玉沅动作停住，淡淡抬眸望向沐琴：“你可打听清楚了？”

　　沐琴点头：“奴婢问的一清二楚，那香荷荷如今哪里还有当初一丝半点的娇俏模样，已然是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而且那些个下人私下还说江嬷嬷时常苛待荷香，经常打骂于她。”

　　梁玉沅缓缓起身，想了想道：“你寻个就会与香荷说几句话，在看看她身上是否真的有伤。”

　　沐琴点头。

　　梁玉沅走到矮几前，身后端起药碗，垂下黝黑的眸子望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弯唇嘲讽般的笑起来。

　　“马嬷嬷和小菊她们还是不肯说么？”梁玉沅拿着药碗走到一旁的盆景旁，手一歪就将药碗中的药汁倒进了花盆内。

　　沐琴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愁苦：“不管奴婢怎么威逼利诱，她们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梁玉沅眸色清冽淡漠，闻言她淡淡道：“她们不肯说，无非是因为她们有把柄在赵氏手中。”

　　“小姐，那怎么办？”沐琴焦急问道。

　　梁玉沅淡淡说道：“她们的把柄无非就是家人的性命，赵氏以此来威胁她们，她们自然是不敢说的。”

　　沐琴听后不觉点头到：“对啊，小姐，奴婢这便将马嬷嬷的家人给找来，至于小菊，她就一个表姐还是钱萍，奴婢想不出来，她为何打死不愿招供。”

　　梁玉沅摇头，她道：“赵氏做事那么细心，定是早已将她的家人关起来，至于小菊，呵，既然说与不说都是死，她当然要守口如瓶，才好保全性命。”

　　如今马嬷嬷和小菊不肯说，他们就算抓到人，也不能指控赵氏，沐琴不禁有些泄气。

　　“马嬷嬷和小菊不说无非是忌惮赵氏，可若是赵氏要杀了她们的家人呢？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沐琴眼睛一亮：“小姐，您的意思是……”

　　梁玉沅转身随意的将碗放在一旁，淡淡道：“既然她们想死，那便成全她们。”

　　沐琴惊讶的抬头说道：“小姐您……”

　　“人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若真的让她们到鬼门关走一遭，在得知赵氏要除去她们的家人，她们是很乐意说的。”

　　言罢，梁玉沅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瓶子递到沐琴面前道：“将这个给他们服下。”

　　沐琴接过点头道：“奴婢明白。”

　　当日晚间，沐琴回到翡翠院，带回了两个好消息。

　　马嬷嬷和小菊终于开口承认，她们下毒乃是赵氏指使，另一方面，是香荷的双臂和身体上果然有很多伤痕，这也确定了香荷时常被江嬷嬷虐待。

　　梁玉沅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烛光下映照着她清丽温婉的容颜甚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初的香荷虽是丫鬟，却也是个极受**的丫鬟，如今落到这种田地，想来她是恨极了赵氏和江嬷嬷。”梁玉沅淡淡说道。

　　沐琴点头：“小姐说的是，香荷虽没敢说什么不敬的言语，但是奴婢看得出来，她心中是恨极了江嬷嬷。”

　　想到今日见到香荷双臂上那一道道伤痕，都是被各种钝器所伤，还有的是咬伤，且是新伤加旧伤，看上去惨不忍睹。

　　“奴婢今日悄悄塞给了她一些银钱，让她看伤，说来那江嬷嬷果然狠毒，不过一个小丫鬟罢了，竟然要如此虐待。”沐琴蹙眉道。

　　梁玉沅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为虎作伥的小人。”

　　夜色渐深，梁玉沅拿起一根竹签挑了一下烛花，一双幽深黑眸望着那幽幽烛光缓缓道：“赵氏心思歹毒，更是将府中下人的命看的比草芥还不如，若是有一天她的命落在府中最低贱的下人手中，想必很有趣。”

　　沐琴歪着头有些不解。

　　梁玉沅笑了笑，放下手，望着沐琴：“你告诉香荷，若她想报仇，我可以帮她，但是这件事风险极大，若是她愿意，便可一搏。”

　　“奴婢明白，不过，小姐您要怎么帮香荷？”沐琴疑惑问道，毕竟如今的赵氏虽然身子不便，但是她毕竟是梁府的老夫人，势力极大，若是要动赵氏，恐怕不易。

　　“赵氏不是给咱们送了一味毒么，这药自然是要还给她的。”梁玉沅冷声说道。

　　……

　　烛光晦暗，四姨娘服侍这梁博睡下后。出了房门。

　　“老爷睡下了，

　　且好好看着，若是醒了，速速差人来告诉我。”四姨娘对着门外躬身站着的两名丫鬟说道。

　　“奴婢遵命。”

　　四姨娘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这才提步走去隐没在夜色中。

　　墨黑色的夜空中，除却几颗星子，只有一轮被乌云掩盖的弯月，射出迷蒙晦暗的光芒。

　　四姨娘走到暗处，左右看了看无人后，这才进入花草隐没的林中。

　　黑暗中，只闻沙沙脚步声。

　　“娘。”

　　一个娇柔女子忽的出声，四姨娘脚步停下，望向黑暗中的女子，眼中竟似带上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