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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之性分热、平、寒,每一性亦分大小,故不可不察……”
雪枭夫子在上首一字一顿地讲着,陶陶然入了忘我之境。
窗外正飘着细密的雨丝,仙源山下起雨来更美,雾蒙蒙的,和仙境别无二致。
下面的弟子大多都听得聚精会神,只有苏好意又忍不住低头打起哈欠来。
她已经很努力保持清醒,可依旧抗拒不了困意。
阴雨天加上夫子的讲习声,她实在难以抵挡。
当初在司马兰台鼓励下激起来的斗志,不知不觉已经被消耗殆尽。
果然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做好就能做好的。
这一点,苏好意十分汗颜,她不想辜负司马兰台,可又遏制不住地犯困。
花芽在一旁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苏好意怵然而惊,忙坐直了身子。
“再给我烤条鱼吃吧!”花芽低声道:“自从上次吃完,我天天想。”
“你不会自己考吗?”苏好意道。
“不会。”花芽答得干脆。
“这么难懂的药理你都能一听就会,烤个鱼又不是什么难事。”苏好意道。
“别闹了,我真不会。”花芽央求道:“咱们俩可是好兄弟呀!”
“想吃也成,你也得帮我个忙。”苏好意笑了:“过几天是你生日,你做个东,把咱们学堂的师兄弟都叫到你屋子里,咱们一处乐呵乐呵。怎么样?”
“就这么点事儿啊,我当是什么难题呢!”花芽一听就应了下来:“到时候多烤几条鱼,法不责众。”
“你小子够坏的,”苏好意戳戳他的脸笑道:“拉大伙儿一起下水。”
“你别冤枉我,我这可是好心啊。”花芽也跟着挤眉弄眼地笑。
“花兰芮、苏八郎!”雪枭夫子的胡子又要被气飞了:“到前头来领戒尺!然后到外头站着去!”
兰芮是花芽的字,因为和苏好意说笑太忘情,被夫子发现了,一同受了罚。
石勉又翻起了白眼,其实他在心里也鄙视自己。像苏八郎这样的人,明明应该敬而远之的,可自己又抗拒不了诱惑,时常跟他混在一处。
难怪古人教育子孙时总要他们谨慎交友,可惜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苏好意早就决定要和不已堂的同窗们相处得尽量融洽,只是一时找不到特别好的机会。
前几天石勉的生日给了她灵感,恰好没过多久就是花芽的生日。
苏好意知道,宇文朗等人和花芽平日里关系都还不错。
如果借着花芽生辰的引子把这些人都召集在一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隔阂自然也就消除了。
否则日子越久,彼此也就更生分,苏好意可不想一直被孤立。
恰好花芽生辰这天是休沐日,众人都不必进学堂去。
但苏好意为了稳妥起见,刻意把时间定在了这天晚上。
因为要捉鱼,腌鱼,还要找隐蔽的地方烤好,这些都需要时间。
更要紧的是苏好意准备了一样拿手绝活儿,得到晚上才能亮相。
花芽的人缘不错,一共来了将近二十个人。
剩下没来的有的是平日里格外用功又不爱交际的,也有身体不适的,还有实在说不上话的,也不能强求。
“八郎,你都准备好了吗?”花芽问他:“二十条鱼不够吧?要不要再弄几条?”
“差不多了,不是还有别的吃的?”苏好意道:“前两天下了雨,干柴不是很好找。”
花芽的屋子里已经摆了几张桌子,多是从别屋挪过来的。座位对面空出来一块地方,撑起一张白布,不知道要干嘛。
这屋子本来还算宽敞,但因为人多,所以就显得有些拥挤。
众人见了烤鱼都愣了,宇文朗道:“苏八郎,你胆子肥呀!居然敢动这里的鱼!”
“谁说这鱼不能吃了?”花芽笑了:“今天各位能来就是瞧得起花某人,不信你们不馋荤腥。”
“闻着还真是怪香的。”黄汝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和尚般的日子他其实也受不了了。偏偏他们这些刚来仙源山的人必须要满一年才准下山去,美其名曰“安性子”。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吃不得。”还是赵守财和刘双喜两个农家子弟爽快,直接就上了手。
“呵,真是不赖。八郎好手艺!”吃人嘴短,何况又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余的人一来被烤鱼的香味儿勾引得食指大动,二来也知道进了这屋左右也落不得干净。
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平时再怎么稳重,定力也终究有限。
更何况还有法不责众这一说,天塌大家死地陷大家亡,姑且吃他娘的!
“这鱼肉可真肥!”一旦开了口,众人也就顾不得矜持了:“怪不得人都说光棍儿三年见老母猪赛貂蝉,吃了两个月的素斋再吃这烤鱼,觉着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也不过如此了。”
苏好意让着众人,自己其实并没有吃,说实话她自己早就吃饱了,何况一会儿还要耍把戏。
她只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仅从吃鱼这件事上就能判断出每个人的家境来。
像宇文朗黄汝竟这样的官宦子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