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杂种?
这名字,哪怕杨恪心中有了些许准备,听见这名字也不由一愣。
实在是那语气,那眼神,太纯真了!
那是谁也不会怀疑的纯真!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含义,杨恪深知猜想,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因为那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名字。
“哥哥,你要带我去找妈妈和阿黄去吗?”
看着这小乞丐的懵懂模样,杨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若真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么此时,他的身体情况,恐怕不乐观。
何况还有黄药师临走时的嘱咐。
太玄真气运使,就察觉到他经脉中,两股水火不容的真气,阴阳交错。
他没爆体而亡,也是奇迹了!
“啊!他!玉儿!”
杨恪运使真气,探查他的身体情况,小乞丐也不知凶险,还抬起头四处来瞧。
嫌弃头发遮住了眼睛,他用另一只手撩开头发,新奇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哪怕以他的懵懂,也知道这环境多么好看。
天然风景虽然壮丽,却少了人工雕琢后的精致。
此时的蜀山,方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洞天福地,各处都是以人的审美,来修饰过的。
他好奇的四处打望着,不少人也都在看着他,还有人正在嬉笑,毕竟一个人叫自己,也的确是件好笑的事。
可是有人却笑不出来,闵柔看见了小乞丐撩起头发的模样,她本来就觉得这小乞丐有些熟悉,此时,顿时惊叫出声。
朝前扑去,不管不顾的疯癫模样,哭着喊着,倒是让人一惊。
石清紧随其后,追了上去,百丈宽的校场,只是几个呼吸,闵柔就到了另一头,她朝着小乞丐伸出手去。
小乞丐好奇的看着她,这娘娘好像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石清此时拦住了闵柔,说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是那个侯监集的小乞丐,你忘了?”
自石中玉被送往雪山派凌霄城之后,闵柔无时不在想着自己的孩子,特别是知道石中玉犯事之后。
虽然不知道自己孩子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乞丐,就是自己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听见石清的劝解,闵柔抹了眼泪,看着石破天一脸憨气的望着他,她也不太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了。
想起几年前,路过侯监集之时,就曾路遇这小乞丐,当时他正捡着地上的饼子吃,之后得了摩天居士的玄铁令,被摩天居士带走。
哦!
这么说,刚才那黄药师黄老邪,是摩天居士?
闵柔这才想到此节,以怜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乞丐。
这么些年,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模样,和自己孩子那般相像。
越是探查,杨恪越惊,这小乞丐身上的真气,已经显化属性,一寒一热,若是未曾显化,还能转修功法,互相交融,让他修行蜀山派的几门武功。
玉阳功可以转化真气,将一身真气演练至阳,又带有纯阴真气的种子,等着以后演化先天阴阳之时,还能省下一份力气。
修行先天一气,也足可融合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真气,未来道途也必然一帆风顺。
可是此时,属性显化,杨恪就没有头绪了。
人力有时而穷,感受着他经脉中的异力,将这种变化压制下来,他做不到,黄药师也做不到,也不知是何人出手襄助了。
“可惜!可惜!你都要死了,还要去找你妈妈和阿黄吗?”
这小乞丐,好像根本不知死是什么意思,脸上不见激动,只有平静。
“就在我这里住着吧,我会传信你妈妈,让她来找你。”
“狄云,你带他下去,让他梳洗一番。”
“是,师父。”
摆了摆手,狄云带着不情愿的小乞丐走了,石清抱着拳说道:“内子唐突,惊扰杨师弟了。”
“不妨,闵师姐也是爱子心切。”
至于这小乞丐,很可能是石清和闵柔的另一个儿子的事,杨恪就没说了。
当年梅芳姑和石清相恋,石清后来又遇到玄素庄主嫡女闵柔,石清后来就娶了闵柔,和梅芳姑分开。
按说,他也没有碰过梅芳姑,只是发乎情,止乎于礼,谁知梅芳姑却就认定了他,一直纠缠不清。
待闵柔生子之时,梅芳姑就抢走了她的一个儿子,三天后送来了一面目全非的死婴。
自然也就结下了死仇,可梅芳姑至此之后,就销声匿迹,也不知去了何处。
至于她收养的这个“狗杂种”,是何来历,也就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这说来说去,也是石清本人的问题,他当年不招惹梅芳姑不就没事了。
招惹了娶了便是,在这一夫多妻的时代,守护男人的贞洁,未免有些可笑了!
有些江湖人,就因为此种事,丧了性命,甚至搭上了全家性命。
想起此节,杨恪也是一个寒颤,自己是否也招惹过这等女子?
搜索记忆,以往那十来年,懵懂之时,多是女子求爱,他却从未回应过,倒是还好。
现如今,好像也没再招惹过什么惹不起的女子。
见杨恪面容沉静,虽然石清觉得杨恪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石清既然知晓了杨恪博闻强记之名,怎么可能会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片刻后,劝好了闵柔,他就拱手道别了。
实在是,没啥面目在蜀山派待下去了,他当年那点事,说不上江湖皆知,但知道的人必然也不少。
这要是再被谁揭露了老底,这脸就要丢尽了。
让佟承畴去送别石清夫妇,也算是个师弟增添一江湖好友。
韩学信夫妇看了杨恪和黄药师一战之后,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觉得杨恪不像是跋扈之人,就下定了决心。
“还望杨掌门,收录我这一双女儿入门,以后若是能平安成人,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韩学信过来相拜,唐寒也随后带着两个女儿过来行礼。
杨恪沉吟片刻,看着这一对双胞胎,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承蒙韩兄看得起,吾就应承了,快快请起。”
伸手扶起韩学信,却是任由唐寒带着韩思思,韩莹莹两人行礼。
“莹莹活泼,就拜入桂师妹门下,思思文静,不妨随阿离学艺。”
杨恪伸手,唤来那两个正在比美的女孩,真是娇艳生辉。
“嘻,多谢夫君,我会好好教思思的。”
看着杨恪点名了两个女儿的师父,韩学信也赶紧去将准备的拜师礼取来,一一奉上。
这时,狄云也带着被刷洗好了的小乞丐回来了,换了一身衣衫,收拾干净了,看着也是一个俊俏少年。
只是,他的嘴一直嚷嚷着,就是狄云,看着也像是颇为心烦。
“你妈妈姓梅,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
“不,我就叫狗杂种,叫别的名字,妈妈就找不到我了。”
听着小乞丐的叫嚷声,周围响起了一阵轻笑。
“不行!你要么姓梅,要么姓石,想姓黄也可,狗杂种这名字不许叫了。”
只是小乞丐叫嚷着,什么换了名字妈妈就找不着他了,嚷的杨恪头疼不已。
看了一眼刚回来的佟承畴,杨恪说道:“佟师弟,这块顽石,你就先照顾着,先让他练,切不可让他妄动真气,随意给他起个名就行。”
佟承畴也应了下来,上前扯过,想了片刻,说道:“以后,你就先叫“石头”吧!佟石头!哈哈哈哈!”
也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这佟石头的名号,倒是给他按了下来。
一时间,杨恪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治疗石头的内伤。
甚至,现在他身上,还不能称之为内伤,那只是真气充盈的表象。
办法也很多,比如那些习练此类武功的高手,将石头练就的真气吸去就可以了。
只是那种武学,非是正道,想要寻得,也是不易。
暂且让他修炼,由外及内,等压制他体内真气涌动的那股异力消解时,他也可多撑一些时日。
和佟承畴仔细的交待过,就让他带着石头去安置了。
杨恪又去主持了韩思思和韩莹莹的入门之礼,拜师之宴,就要她们两个的师父自己去准备了。
“掌门,临山镇捕头江阿生和下院总管曾静的婚宴,他们想请你主持……”
晚宴之时,杨恪听着佟承畴来传的话,直接摆了摆手。
“师弟,这些事,以后你来就可以了,让无双给我准备一份礼物即可。”
虽然当初听到这两个名字,杨恪就知道这两人身份不凡,却也一直未曾去理会。
只说身份,如今蜀山派中的人物,哪个没有蜿蜒曲折的故事?
“师弟,你给郭巨侠传书一封,近日,我当去拜访他一趟。”
韩学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已经先将女儿送来蜀山派,那么离着神威堡进驻文州,也就不远了。
郭巨侠杨恪也是极为佩服的,那他离任之前,杨恪自然也得去送一下。
最好是留下诗篇,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这个世界,虽然崇尚武道,导致那些本该成就大家的文学之士,一个个都成了剑圣剑仙,但是上好的诗篇,也是会天下传唱的。
“杨掌门,此杯酒当先敬你,今后莹莹思思就托付给您了。”
韩学信夫妇举杯礼敬,杨恪举杯回应。
蜀山开山门一年了,临山镇乃至文州区域内,许多人的生活都有了变化。
一些原本挣扎求活的农民,都去蜀山做了佃户,十税一的田税,比着在外头种自己的地还要好。
菜农更是不收赋税,他们种的菜,不但供应蜀山,都还卖到了临山镇去。
渔夫打鱼,都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更别说那些蜀山派养活着的铁匠、药农、花匠、木匠等手艺人了。
每月都会有一长列的马车,送着各种物资到来蜀山。
蜀山门中,住了差不多已经有一千人了。
外门弟子约有三百之数,时时都有人进,偶尔也会有人被遣退。
韩学信这两日来,虽然没打听,但是眼目所及,也不需要打听。
蜀山派蒸蒸日上的局面,看着是很惊人的,就是神威堡,若是迁至文州后,有此局面,他就足可放心了。
他知道,那是极难的,看蜀山如今这处处风景,没有,想要以人力督造,那非得有十万人,十年时间才可修成。
神威堡又不是玄门传承,这黄巾力士,自然是不会有的,不过到时,大宋朝廷,应该会赐下一张两张来。
欢宴之后,趁着夜色,杨恪和桂冰娥正在回她所居的路上。
确切的说,桂冰娥正被杨恪抱着,凭虚临风的轻功使出,桂冰娥看着险峻的山景,眼中都不免有些慌乱。
锤了杨恪几拳,就任由他嬉闹了。
次日,倒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不早起来也不行,韩学信夫妇要离去了,他们自言是要欣赏一番蜀地美景。
不过杨恪知道,他们此行是去挑选神威堡以后的驻地了。
杨恪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指点了方位之后,只说那地方险峻,值得一观,韩学信也心照不宣的记住了方位。
送别之后,哪怕韩思思韩莹莹两人都很懂事,却还是忍不住洒下眼泪,毕竟才四五岁的小女孩,唐寒好像都是流着泪被韩学信给带走的。
公孙离牵着韩思思去了自己的听香水榭,在蜀山上下院中间,开辟的一处小院,她自己挑的。
韩莹莹就跟着桂冰娥上了后院雪山。
一路上她很是惊奇,原本的愁绪,在和父母离别后,只是洒了几滴眼泪就没了。
她正欢快的瞅着,青石板铺着的山路上,偶尔还会有薄冰。
不过她的脚步未曾停歇,轻巧的就踏过去了,小小年纪,这下盘就练得很稳了。
一处处院景看过,走了都一个时辰了,韩莹莹也不觉得疲惫,实在是这般美景,她从来都没看过,那一处处山居,她觉得都很美。
不过,师父应该住的是最美的地方,韩莹莹也在期盼着。
公孙离住的小院,要在山腰绕上一大圈,不过,她从大瀑布处,抱着韩思思跃起,手中花伞一抛,半途接过。
数十丈的距离,她轻巧跃过,韩思思都惊叫出声,小脑袋埋在公孙离的肩头,虽然在惊呼,但是眼目却睁的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