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崖顶的绳索已经断了,柳长歌被困在了山谷之中,他从山洞中的痕迹判断出有人打斗过,心想邪医和师姐可能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他更希望两个人逃走了。
但不好的念头始终在他的心头盘桓着。
山谷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免寂寥,他终日郁闷,心情大跌,踽踽凉凉,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最初的几日,可谓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人在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很容易发怒,柳长歌看什么都不顺眼,常常对着荒草发脾气,将其当做假想敌,拳打脚踢,或在溪边投掷石块。到了星月满天的晚上无法入眠,不知在床上翻了几圈。
折腾到了拂晓,好不容易睡觉了,总能梦到师姐和师兄弟们的凄惨下场,因此从梦中惊醒,坐起来面对的却是寂寥孤独,所以他只能在醒后一直捱到东方放亮,光给了他陪伴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然后倒头继续睡。
好在没有人来约束他,给了他最大的自由,他可以随意支配时间和自己的身体,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像往常一样被大师兄叫起来。
在前面几日,柳长歌放任自流地生活着,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不知路在何方,自己该怎么活着,心里绝望,头脑浑噩,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一连过了几天,柳长歌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没有人帮助他,幸而柳长歌有足够强大的反省能力。
这一天,他坐在山洞前的大石头上,仰望着山谷上方漂浮的氤氲之气,暗想:“既然我已经无法出去,何不得过且过,就在这里安家,与顾前辈的尸骨为伴?这地方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吃喝俱全,是多好的隐居之所,虽然我不算是高人,但究竟是捷足先登,多少人求之不得,便宜了我,我还何好抱怨的?而且我又被玄冰蝉入体,命不久矣。死在这里,也算老天待我不薄了。至于父母的仇,只能等来生再报。希望他日有人来到这里,能像我埋葬顾前辈的尸骨一样,将我也葬了。那我柳长歌的一生也算是了有个句点了。”想到这里,像一束光投入到了黑暗中,唤醒了柳长歌活下去的意志想法。
大概过了七八天时间,柳长歌渐渐熟悉了山谷内的生活。
在这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做一件事。
准备着死亡!
他日夜盼望着玄冰蝉破体而出!
所以他长时间留在山洞里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去,防止自己死在外面,落得一个曝尸荒野的凄惨下场,更用花环和绿草,在山洞一角布置了自己的死亡地点。
但是,柳长歌不仅没有死,反而活得更好。
玄冰蝉入体十余天,非但没有任何动作,就连他的身体也一如往常,十分康健,好似玄冰蝉被他的肚子消化了。
对于此事,柳长歌又惊又喜,百思不得其解,暗想:“莫非是邪医骗我,玄冰蝉进入体内不会伤人么,还是时间不到?”。
于是,柳长歌盼着自己死去,懒得做任何事,一连又过去了十余天,仍然不见玄冰蝉有动静,他的心得到了空前的释然,变得大好,笑容爬上了脸,燃起了对生活的极大渴望。
他渐渐地把玄冰蝉的事忘在脑后,尝试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且发誓要一个人活得更好。
他开始学着一个人从容地面对山谷中枯燥而且乏味的日子,没有人陪伴,没有嬉笑怒骂,没有爱恨纠葛。
他把十五年来学到的生活常识应用在全部。首先用能够利用的东西重新布置了山洞,捡了许多干柴放在山洞之中留着生火之用。
捡柴的时候,顺便山谷之中四处寻找上去的路径,可惜,山谷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以柳长歌的能力,绝不可能攀登上去,因此暂时断绝了这个念头。
接着他花了两天时间用来修葺住所,归拢了山洞中顾前辈的物品,将蒿草放在岩石上晒干了,点燃它,用浓烟熏走了洞中的蜘蛛和昆虫,将所有的瓶瓶罐罐,进行了一番搜寻,选出有用的东西,把变质的东西清理干净,利用空瓶子放上了能用的东西,把还能用到的东西收集在一起,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譬如一个没有摔破的铁锅,可以用来烧水,煮肉。
一个掉嘴的茶壶,可以用来沏茶。
一只陶碗,用来吃饭以及喝水。
山洞整理完毕,他又还花了两天时间,在斜坡上修了一条上下路的阶梯,这样就不会一不小心把脚卡在石缝之中,方便了进出山洞。这个想法是在柳长歌前一天晚上做了噩梦出去放风之时,脚卡在了石头里面之后想到的。
自从用了从山洞中发现的红色瓶中的药物——生息散,左腿上的伤,恢复得很快,经过十余天,基本上并无大碍了,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至于是不是完全好了,柳长歌尚不能确定,尤其是在孤身一个人的时候,更要注重保护自身安全,所以他没敢太用左脚走路,搬弄石头的时候,小心着伤腿。否则进出山洞的台阶,一天便能修好了。
当把山洞修葺得有了一丝家的模样,时间差不多过去二十多天了。
在这其间,他每日只吃一顿饭,以溪水中的鱼儿为食,食物来源倒是无穷无尽,因为溪水中不仅鱼虾全有,还有河蟹和蜗牛,蜗牛是很大的,用清水煮了就能食用,味道很好,是柳长歌第一次吃这类食物,除此之外,还有野草,野菜,野草药等等,这些东西都能成为他的食物,保证他在山谷内活下去。
一旦等春去夏来,桃树上的果子成熟了,还有果子吃。
谷内的山野野兔也是很丰富的,可惜柳长歌的轻功不好,没有趁手的兵器,打石头的手法也不高,一时只好垂涎。
恍恍惚惚一个月后,柳长歌的腿上彻底好了,每日闲暇无事可做,他的身体胖了不少。
时间一久,身上的衣服脏得厉害,一时找不到换洗的衣服,汗水的气味很难闻,恰好山谷中又无人,气候宜人,他索性脱下了外衣和裤子,拿去溪边盥洗,浑身上下只穿一件小裤,等待小裤脏了,他就换上长裤,常常光着膀子,衣服轮番着来穿,可以保证,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净舒适的,身上却晒出了古铜色。
在一个凉风习习的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忽然想起了下面的密洞。
在此之前,他很多次想到下面去将好酒和宝剑拿上来,并继续学习墙壁上留下来的武功。
因为腿伤不太方便,上上下下都需要爬绳子,他考虑现状后,放弃了。
如今他身体大好,上窜下跳全无问题,决心下到密室中一看,去跟顾前辈叙旧。
在这山谷之内,只有柳长歌和密室中的一具尸体,柳长歌想要说话,只好去找他了,而且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保守秘密。
说干就干!
这时的柳长歌全凭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无需任何人监督他对错与否。
于是掀开了床板,又把绳索固定了一下。这时他想用一根绳索爬上爬下的也忒费劲了,过几天利用新得到的绳索和干树枝做一个梯子才好。
腿上的伤好了之后,下到密室中并不费事,一滑到底。同时他还用自己的身高测量了一下是上面到下面的距离,约有七丈。
他想不明白,如此高的距离,当初顾前辈上上下下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也是借助绳索么,如果不借助绳索,难不成是“旱地拔葱”么,那得是多厉害的轻功?
柳长歌见过墙面上的武功秘诀,知晓顾前辈是个世外高人,他想自己若能从墙面上的武功中窥的一二,便能有所成就,为父母报仇,指日可待了。
他找到了顾前辈所赠的“辰剑”,并与蓝田剑又一次对比,还是觉得蓝田剑比辰剑要锋利一些。
但是柳长歌并不打算辜负顾前辈的美意,把蓝田剑放在一边,依旧用起了辰剑作为趁手的兵器。
因为他比较喜欢剑法,于是先去钻研墙面上的《逍遥剑法》,反复通读剑法总纲,直至全部记住了,花了不知多少时间,只感觉到肚子饿了,才从绳子上爬上去寻找食物,这次出去,把辰剑也带了出去,留作防身之用。
在打鱼的时候,柳长歌仍旧默念着剑法总纲,他足够聪明,加上又肯努力,端的是滚瓜烂熟。下一步,他要默记上面的剑法招式,对应剑法章程,一招一式的演示出来,直至从头到尾,从中间到头,从后到头,无论节选哪一招剑法,全能行云流云一般的使用出来为止,那就是大乘所在。
而且柳长歌一口气打了很多鱼。
他在此之前利用枯草,编成许多陷阱,放在溪水里水草比较茂盛的地方,或者是水流速度较快的地方,鱼篓陷阱口子很窄,只进不出,这个还是大师兄石帆当初教他的本事,一想到大师兄,他随即又联想到了师姐,师傅黄青浦等人,心里又凄凉,又激情滂湃,因为墙壁上有武功等着他去练,他暗暗地发誓,练成上面的武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忙了整整半天时间,柳长歌收集了约有十来斤的鱼,又带了几坛子的清水回去。
接着他睡了一觉,梦里看见了密室的墙面,许多金光闪闪小人,从墙上跳下来,一边飞舞着手里的剑法,一边跳到他的脑袋里,等他醒来,大有一种茅塞顿开,身体好像充满了力量。然后,他并不着急下到觅食区,而是又花了大量的时间制作了梯子!
具体做法,先把两条绳索对付放好,每隔一段距离,捆上一截结实的树枝,做了七八丈长,固定在床板上,垂到密室去。
此外他还用软树枝编了一个筐,上上下下运送了很多清水、鱼、还有干草。
干草是用来睡觉的。
并且连煮饭的大锅也带到了密室中去。
因为他觉得上上下下的太麻烦了,人又不能不吃饭喝水,如此极大地耽搁了练功的时间。
他这样把食物和水配备充足了,可以一连七八天不上来,同时密室中还有足够的酒可以品尝,让他可以心无旁骛,专心练武。
至此,柳长歌把自己关在了密室中,开启了练武之路。
只有当食物匮乏的时候才上来一次。
待收集到了足够的食物,他便继续下到密室中。
当他劳累的时候,倒头就睡。
睡醒了继续练武。
郁闷了,或者有时候遇到了武功上的难点,他就到顾前辈的坟前去说话,别管对方能不能回答。
柳长歌倾诉过后,心情舒畅了,则有一心扑在了武学上。
好在他聪明,有很多难点,一时难以攻破的,他多想几次也就通顺了。
练武之路,可谓是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