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天大殿之上早已经被洞穿。
苍穹之上恐怖的灵气蔓延了整片天地,朵朵莲花剑影汇聚在一点,而后凝结成了一株金色莲花,绽放于那黑炎之上!
“轰隆——”
数不清的漫天碎石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整个大殿被冰原石所铺就的地面之上布满了无边的火海。
藏天殿外的群山,被那一朵朵绽放的金色莲花削去了一大片,腾腾的热浪翻滚着,冰雪再融化,又被这极度的森寒所冻结,周而复始,苍穹之上凝结出了无边的水迹。
雾气缭绕,云雾飘渺,无法看清全貌。
足以颠覆了一个宗门的恐怖波动在这群山之间爆发!
砰——
烟尘散去,两道身影同时倒飞了出去,接连不断地撞断了几座山峰,方才堪堪停下。
遮蔽住天地的茫茫黑炎顷刻之间炸裂开来,黑色火焰四散,宛若火雨一般散落在这冰天原之上,苍穹的艳阳早已经落下,月升腾而起,携带着漆寒的光,洒满了天地。
“咳咳——”
苏北颤抖着想要去握住手中的青萍剑,只是暴虐的灵气压制之下,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细看之下,双手之间唯剩下模湖的血肉,以及刺目的森然白骨。
血液由眼帘顺着他的脸颊流淌着,挡住了他的眼,干涸在了身上,宛若一个血人。
大口大口得鲜血从苏北口中呕出,他伸出那已近乎为白骨的手,再度紧握手中剑,望着同样趴伏在地面之上的天机子。
苍穹之上的天机卷光泽逐渐地暗澹了下来,天机子颤颤巍巍地起身,血水如注,目光带着一丝欣赏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的外表不再年轻,墨黑的发也已经变得越来越花白。
眼眸逐渐地昏黄,面前的一切皆是那么的模湖,胡须微微颤抖,双眼如星,死死盯着苏北,沉重地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血沫的浊气: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甲子了,你还是第一个能将老夫逼到这个份上的人。”
“东皇姬南珏做不到,普天之下,除了上官问道同道子,现在的你就是第三人。”
“只是可惜,你消耗掉了太多的寿元,这给你步入渡劫增添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不过,你也见不到这些了。”
“今日即便是老夫拼掉了这条命,也要将你的尸骨埋葬在这藏天宫!
”
“.”
寒风吹散了雾气,随着天机子的话语落下,无尽的黑云翻滚着,苍穹之上一股股磅礴的伟岸之力向下压着。
天机图再次笼罩了这一片天地,无尽的火海咆孝着,朝着苏北的方向挤压了过来。
呼啸的尖锐声音,好似要破开这一片暮霭沉沉的冰原。
以天机卷为小天地,将自己最强的攻击尽数笼罩在其中,在最小的空间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这便是杀死苏北最直接的办法!
…
苏北死死的咬着牙关,目光再次朝着那传送大阵的方向望去。
天机子必须留在这儿!
自己一定要为鱼红袖拖延够足够的时间。
这个幕后之人是南皇的消息必须为钥烟带到。
南都的万宗不能被一网打尽。
最后一丝渺茫的机会就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身上背负了一件又一件足以改写二十一州未来历史的沉重。
他的双眸子中流淌着血红色的泪,或许那并不是血水,而是透明的泪痕溶入了脸颊上的伤痕。
他的声音微弱,好似再哽咽,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述的复杂,沙哑的喃喃:
“我原本就只想要做一条咸鱼啊”
“.”
苏北不断地压榨着体内的灵气,各种精纯的气不断地融入苏北体内的煞气之中,转换为了混沌之气,他的童孔因为极度的专注,而越发地血红!
他的嘴角在笑,越发的痛楚让他的神经剧烈的波动,不由自主地舔抵着咸腥的血唇。
“可我曾是血祸的幕后人。”https://
“他们也曾叫我——”
“疯子!
”
苏北双手拄剑,颤抖着,咆孝着站了起来,嘴角咧出的森然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唯剩下一片暗澹。
白发早已经被鲜血所浸湿,粘连在了他本事修长的睫毛之上,他望着天机子了,一字一句的说道:
“很多人都觉得我应该死了,可是到头来,我却活得好好的。”
“而那些觉得我该死的人,他们——”
“都死了!
”
下一刻!
漫天的剑气不再是金色,逐渐地转化为一种血红,亦或者说纯金色的剑气逐渐被深红色所浸透。
血红色的剑气中参杂着丝丝金色,那一朵金色莲花竟是绽放于一片血河之上!
苏北仰天长啸着,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近乎沙哑,他咆孝着望着面前的老者:
“天机子!
”
天地顷刻之间宛若崩碎,苍穹陷落,雪山破碎,深埋藏于其下的滚沸演讲爆射了出来,就着滚烫的苍穹!
在那天际之间,天机图遮蔽不住的尽头,有一柄绝世的苍穹血剑就从那一朵朵血色的莲花之中,绽放而出!
山河应该破碎吧。
苍穹应该斩断吧。
血海应该埋藏吧。
“给我——死!
”
苏北的脸色之上满是红色的血丝,他怒吼着,手中的断贪慎剑芒大盛。
似乎再宣泄着被深埋于冰天原数个甲子的不甘,无边的血气就这么蔓延,侵蚀着苏北的寿元,吞吐着天地的灵气。
在这一方近乎被埋葬的天道之下,一道血红色的裂痕就这么出现在了天幕之上,横贯了方圆百里之地,望不见的尽头处,是血海深渊!
这顷刻之间宛若炼狱一般的藏天宫,坚持了万载岁月的藏天宫,在这一剑面前竟是直接变得摇摇欲坠。
…
苏北的双目越发地狰狞,视线之中的一切失了颜色,入目皆为黑白,七窍之中被这压缩的混沌之气震得不断流出鲜血,皮肤上的毛孔渗出了殷弘的血迹。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是染透了他的白衣,浸透了所承载着他的大地!
这一式,苏北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混沌之气。
天地之间近乎无法承受的灵气,已经到达了他所能承受的顶峰。
这一剑,是为王道剑中最强,也为王道剑中意义最盛!
曾有人行走十万里大荒,一剑断了沧江水。
曾有人一剑横行二十一州,只人只剑占据了半个剑仙山。
沧江可以改,仙山可以逆,倒悬天为何不可?
——王道剑二,断山河!
苏北满是鲜血的脸上,猩红的童孔凝视着那灰白的天地,空气化作血海,充满着泥泞之感,一步便是生成一片血海,一步便是一朵绽放的血莲!
由道道血色剑影构成的莲花竟是铺满了整个天机卷,苏北于无数莲花中心如同修罗一般。
长剑浴血!
那一瞬,便是血染山河,
陈年旧事如浮光掠影般在苏北眼中不断浮现。
他想起了闻人平心倒在了血泊之中,想起了上官问道以渡劫直面已入大乘的南皇!想起了倒悬天之下,埋葬的圣女骸骨,世界的尽头处,是儒圣飘荡的魂魄。
二十一州不在需要这一种终结的方式了。
天机卷内,天机子榨干了体内的灵气,呼啸的卷进了这一方天地,灼烈的炽焰,疯狂涌出的藤蔓,漫天的苍雷,他们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一片精纯的天地之力,构筑而成了不可思议的漫天异象!
苏北双眼微闭,无数血丝自毛孔不断地渗出,鲜血淋漓,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抬起手中的一柄柄长剑,带起一片猩红。
青萍剑,思别离,断贪慎,笑春风。
这一方的苍穹逐渐地变了颜色,猩红之月影射了天地!
王道剑气啊,其剑势宛若大山崩,这天地之间,也仅仅只有王道剑气能绘出这一片恢弘的血色天地!
惊饮未吞血,剑气已横秋!
这一式,名为,断山河!
天地之间,先是有洪钟大吕之音骤起,继而便是天地之间的震动!
藏天宫崩碎,雪山崩塌,天地失色。
“剑宗的先烈。”
“苏北的这一式断山河,不曾辱灭天下剑宗!
”
“.”
苏北喃喃自语。
两道恐怖的灵气轰然撞击在了一起,强烈的罡风瞬间撕碎了两人的衣服。
王道之间,名如其式!
“剑向来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你若杀我,我便杀你,天下剑宗是如此,天下剑宗的人更是如此。”
“苏北,你便是最后的天下剑宗之人!”
“——老夫认可你了!
”
天机子的眸子中满是疯狂之色,感受着这从未曾给自己的那一种恐怖的压迫,这一瞬间,面前的这个已经近乎看不清容颜的男子,让自己隐隐约约地见到了他的模样。
…
似乎耳边还能回荡着当年他的声音。
“本公子我啊,姓上官,名别离,字疏远,你呢?”
“给我破!”
天机子的眸子中闪过了几点泪光,这一刻他的眼中格外的清明。
不是天机阁的宗主天机子,也不是为天道拾薪的补天人。
他的眼中只有同上官别离未曾完成的约定。
苏北嘶哑的怒喝着,他的的皮肉逐渐地外卷着,身体之上已经可以见得到森寒的骨,手上只剩下几根残筋还在藕断丝连着。
天机卷聚集的恐怖灵气可吞噬这片天!
群山轰然崩塌!
正如苏北所言那般。
山河可断,倒悬天为何不可断?
这一天,倒悬天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断天的痕。
坐在王座上的荒妃,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颊之上,有两行清泪却是悄然流淌了下来。
她望着那一道持剑的身影,轻轻地歪了歪头,伸手试探性地去触摸自己的胸膛。
那里本应该有着一颗灼热的火红的心,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只是空余了一道孤寂的灵魂。
“为什么孤会流泪呢?”
她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自己明明没有动作,她却彷若肌肉记忆一般紧紧地攥在一起,修长的指甲狠狠地刺进了她的掌心,流出丝丝血迹。
“苏北?”
这个名字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事。
“他是不可以死的。”
灵魂深处似乎隐隐在暗示着自己。
荒妃歪着头,不解,只是她的身体却是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这么朝着那足以湮灭天地的灵气波动下走了过去。
在她的身后,有着漫天的彼岸花盛开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道道血色的花墙,她的足轻轻地迈动着,跨过虚空,挥着袍袖漫舞,那一朵朵盛世彼岸花,于绽放的血色莲花交相辉映!
那片望不见边际的花海令人侧目,天地之间泛起血红色的涟漪,幽幽悠悠,不可灭,不可往。
“为君绽。”
漫天彼岸,只为君绽。
她轻疑惑的说出了招式名字。
脸上的纱巾早已不见,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鲜艳的红唇宛若血色一般浓烈炽热。
她的美目没有任何的表情,空洞的看了一眼只剩下了一口气的天机子,而后缓缓地伸出了双手轻轻将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苏北拢入怀中。
鲜血浸满了那原本应该圣洁的衣襟!
“彼岸花,花彼岸。”
“忘川河,亦忘川。”
下一瞬间,天地之间,有漫天的花海轰然炸裂开来,四散的缓缓飘落着。
飘散的彼岸花香和轻轻的梵唱.
“世人皆知这彼岸花生死两隔.”
“为什么呢?”
“为什么孤的胸膛会痛呢?”
苏北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睁开眼眸,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一个人就这么轻轻地抱着。
每一次的呼吸,痛苦都会渗入自己的骨髓,他浑身的灵气早已经枯竭,痛苦就宛若钝刀割肉一般。
五感似乎唯有嗅觉尚在,所以他闻到了那停留在记忆之中很熟悉的香气。
这个香气给自己一种很平静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不剑峰,躺在了自己的那一张摇椅之上,看着自己的徒儿认真的挥剑。
自己算死了吗?
死了也会有意识吗?
苏北脑海中浮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画面之中,总是会出现一个倾城的女子,她身着宫装,就这么朝着自己款款走来,可是自己却看不清楚她的脸。
真的很想要看到她的脸庞啊,好奇怪,却是看到了她的笑。
那一笑的倾城,不妖娆,不浓烈。
想要回到剑宗啊。
——剑宗有孤松雪山,她一袭白衫阑珊。
女徒弟们个个都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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