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的经历,在场的几个人,除了白先生之外,其余的人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甚至就连白先生,也只知道唐重是冤枉的,却不知道谁陷害了唐重。
张大庆在后来就对白先生三缄其口,无论白先生怎么要求,他都不肯透露案情。
他一度把白先生气的要死,因为派人盯梢这主意还是白先生想出来的。
可现在,当唐重把事情的全貌原原本本的说给众人时,众人都惊呆了。
唐重的恶毒后妈为了自己孩子未来能够以第一顺位继承家业,竟然不惜把一个丫鬟逼死,以此来陷害唐重……
而且让唐重蹲了这么久的大牢之后,竟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控制了整个府上,让唐老爷把唐重赶出了家门。
说实话,这事情实在是太过离谱,白先生觉得就算写下来也没人信。
可现实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艺术加工出来的生活已经够离谱了的时候,现实生活就会跳出来用你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来证明,还是我现实生活更离谱一点。
言归正传,当唐重缓缓讲完自己的经历后。
白先生第一个拍案而起:“真是岂有此理!”
白先生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张氏那毒妇犯下如此恶行,酿成这般恶果,凭什么逍遥法外?!
那可是一尸两命啊,生生的被她给逼死了!老夫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倘若这般恶人尚能存世,那好人还有什么生活空间!
老夫这就去县衙告她一状!不出这口恶气誓不罢休!”
白先生当年从洛阳退下来的时候就发过誓,不跟罪恶沆瀣一气。
如今叫他知道了这件事,张氏还美滋滋的逍遥法外,白先生岂能容忍?
白先生的动作把大伙吓了一跳,尤其是白婴。
白婴这时候正给唐重倒茶,白先生猛地一拍桌子,吓了一跳的白婴手一抖,茶水竟洒了唐重一身。
白婴连忙放下茶壶,用手扣着袖子帮唐重抹去身上的水渍道:“哎呀!唐公子,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奴家真笨,弄得到处都是……”
唐重心里头那股子混蛋劲又在蠢蠢欲动,看着弯腰给自己擦水的白婴近在咫尺,唐重真想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然后问上一句。
“你把水洒在我的身上,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呵呵,丫头,不得不承认,你成功了。”
但唐重最后还是把这注意压了下来,不为别的,自己现在可是在人家家里。这种事,还是以后真把人家娶回家再说吧。
所以说男人就是这样,之前还说阿秋要是愿意,就跟阿秋过日子。
到了现在,转眼就把阿秋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要是问他你还记得阿秋吗?
估计他还会反问你,阿秋是谁?
其实这也不怪唐重,毕竟上辈子的经历摆在那,这家伙到现在都对爱这个概念还不是很清晰。
虽然他在努力的去感受和改变,但是说句老实话,三十年来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呢?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改江山也总得付出点时间,有些经历才行吧?
唐重之所以对自己被赶出来这件事都没什么很大的反应,也正是如此。
他不懂什么爱不爱的,而且他本身也没什么归属感。
他只知道唐老爷对自己还不错,唐玄也很粘着自己。
可现在既然他们要把自己赶走,那自己走就是了。
更何况人家每月还给钱呢。
所以,白婴刚擦了两下,唐重便站起身来道:“没关系没关系,也不能全怪你,我刚刚也被吓了一跳,呵呵。”
白婴看着唐重,抿嘴一笑,正欲说话,一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又起来了。
他赶忙上前拉住白先生道:“哎呀,爹,您可消停会儿吧!这是人家的家事,您干嘛掺和进去呢?
那唐老爷好歹也是在这昌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咱们是外人,就不要过问了。”
“你总是这样!”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白先生更加生气了:“这也是外人,那也是外人,那我问你,谁才是自己人?
难道就只有咱们家里这些人,才算是自己人么?
倘若人人都如你一样明哲保身,遇到什么不平之事就三缄其口,一声不吭,那恶人岂不是愈发嚣张,愈发狂妄了?
今日你让一步,明日你让三步,让来让去,到头来不还是要逼到你家门口?
当初让你跟老夫一起辞官你不肯,现在被人利用了,担惊受怕地辞官回来,你难道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我这个当爹的都替你害臊啊!”
“爹!”中年男人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道:“这还有外人在呢,您别……”
“外人?什么外人?”
白先生气的满脸通红,大步走到唐重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就说道:“这孩子是老夫的得意门生,是老夫的亲传弟子,怎么,他也算外人不成?”
“……”
中年男人也是满脸通红,只不过是臊的。
随后,白先生指着那中年男人的鼻子道:“既然你选择回来,那就凡事都听我的话。
当初老夫就告诫过你,不听老夫的话,你自有后悔的那一天。
如今一一应验,难道你还觉得老夫做的不对么?”
“是是是,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
中年男人苦笑着应和道。
他倒也不是没脾气,可指着他鼻子数落他的人是他的亲爹。
再就是诚如白先生所说,事实证明了父子之间选择的对与错。
天生就矮一头的中年男人在后来的事情上更是矮了一头,所以就是要反驳也没有什么底气。
“走,唐重。为师这就带你去官府,给你伸冤做主!”
白先生大手一挥,拉着唐重就要往外走。
白鹿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也不敢说话。深深的后悔自己干嘛跟来,亲眼看到了父亲和爷爷之间的修罗场。
倒是白婴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个姑娘家,什么火都烧不到她的头上。
而且,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听了唐重的经历,她内心里也很同情唐重。
对唐重的印象大为改观。
从一开始以为的只不过是个纨绔,到后来的不是一般的纨绔,再到现在,她已经觉得唐重其实没有白鹿说的那么糟糕。
或许白鹿对自己说的,都是添油加醋之后的成果。
她希望唐重能够重回家族的怀抱,但她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在京城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她家里的情况跟唐重差不多,只不过她父亲的权力和地位要比唐老爷高出太多太多。
她就说过,她家里的弟弟和哥哥成天争得头破血流,她的两个娘也是见了面就吵架。
所以,白婴觉得无论回还是不回,都是对唐重有好处也有坏处的。
回去能够继续过好日子,可同时也要日夜提防着张氏。
白婴不懂什么阴谋诡计,但她知道,小孩子想要弄过大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而不回去虽然自由,却也清贫。
白婴是不知道唐重能不能受得了。
总而言之,看着眼前这一幕乱糟糟的景象,白婴很是可怜唐重。
而此时的唐重,却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您说的对!师父!弟子跟您一起去官府告她去!害了两条人命可不能就这样完了!”
唐重是没多想,没考虑过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张氏,心中本着的是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想法。
“哎呀!你们两个真是……”
这一老一少一顿折腾,可把那中年男子急坏了。
他不是想要助纣为虐,只是觉得这俩人太死心眼。
他赶紧上前拉住白先生说道:“爹,爹,您先别冲动。
这样,这事情您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您和唐师弟也是许久没见面了,他这才从狱中放出来,不得让他消停消停么?
我先去唐府见一见唐老爷,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假如他是被张氏蛊惑了,那咱们再去报官也不迟啊。
可唐老爷若是有其他的打算,咱们贸然行动,害的唐老爷计划落空,那咱们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您说对吧,爹?”
到底是吏部的人啊,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做事比自己是圆滑地多。
白先生想着,便哼了一声道:“好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既然这样,那你就立刻动身吧!”
就在大家中年男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白鹿却从一边跳出来说道:“不对啊爹爹,您管唐重叫唐师弟,那我管他叫什么啊?
这怎么一下子他和您同辈了啊?”
“哈哈哈哈!”
白先生被自己这个孙子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白鹿的脑袋,白先生笑着说道:“你们各论各的,这不碍事。”
“哦……”
随后,白先生又拉着唐重坐了下去,开始嘘寒问暖。
唐重对报复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有人能帮他,他自然乐意。
没人帮他,那就日后再说。
反正报复张氏是绝对免不了的,只不过唐重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