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必须妥善处理,高层死亡的消息必须上报,一些连带的隐秘影响,比如‘蠕虫’,要慎之又慎.”
“但一切都不急于几个小时”
回到梳妆台前的罗伊静坐起来,逐渐找回此前由7个致敬环节所带来的,思绪纷呈而浮想联翩的灵性状态。
即便这个调谐了49小时的状态会在半小时至一小时内彻底消失,然后特巡厅的情报网络和管控手段会以最快速度跟上,自己再无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也必须稳妥行事。
足足过了约二十分钟,罗伊终于在烛台的蒸发器中添了一次精油,随即闭上眼睛。
入梦“盆地区”,一路往核心地带飘荡而去!
斑驳的帷幕在高空层叠舞动,天体般的碎片闪耀如煤晶,一个巨大的通往高天深处的反向漩涡正在缓缓旋转。
这是辉塔的正下方,充满诱惑力的各种灵知在牵引着自己,罗伊遵循着自己所向往和渴慕之物的启示,朝着最绮丽和绚烂的光芒之处而去。
那里是“奇想之门”的入口!
通道之中的景象缺乏着大部分的细节,但在反复地尝试和调整后,她找到了一个畅通无阻的观察方向,随后燃烧灵感,全力穿行而去,并就那些关于“衍”的行动准则的命题一一作答,一一接受灵感的判定。
在此过程中,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中诞生了一只又一只颜色奇异的飞蛾。
它们飞出了自己的脑海,飞出了情绪体与星灵体的边界,在门扉的通道中翩迁起舞,又将灵知俘获在身。
穿行而过的瞬间,漫天起舞的蛾子重新回归自己绮丽思绪中的一部分!
睡房内充斥的光线如水波纹荡漾起来,罗伊缓缓睁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悬在阳台上作秋千晃荡的睡床滑落至地,开在地面的窗棂归于墙壁,壁炉的星光与天河变回跃动的火焰,折叠在衣帽间的镜子将天花板上的座椅反射回地面,又缓缓流动到梳妆台上,而手边盛满怒放鲜花的酒杯迅速变空.
待得种种幻象消失后,她剧烈起伏的灵性状态也初步平息下来。
在自幼开始的学术研习和艺术灵感积淀之下,自己从打开神秘之门到如今,一年半的时间,已经晋升为邃晓一重。
“我用稍微庸碌一点的天份和更优渥的学派资源,加起来有没有勉强赶上你的脚步?”
罗伊嘴角微微牵动,接连调用“初识之光”,所到之处光影和空间扭动折叠,一步踏至阳台,一步踏至正门,再两步站到了别墅静谧的后花园内。
空气中震荡出紊乱的秘氛,她降入战车,初步体会了一番各方面都得到本质增强的奇特感觉后,对着前方抬手,尝试起更特殊的“衍”之乘舆秘术。
一个带有不规则雕纹的虚幻灯罩被抛飞而起,在空中碎裂,放出了一大团关押其中的形态千奇百怪的蛾子!
它们有的让草皮燃烧、让泉水冰封、让鲜花中毒枯萎、让花盆长出了触手,有的切断了灯杆、吸瘪了昆虫、绑住了树木、电晕了鸟儿,有的化作了困惑的烟火,有的爆出治愈的芬香,有的流出迷幻的音乐,还有只蛾子变成了一具听从号令的灵体骷髅
这只是一部分试验时直观见到效果了的蛾子。
邃晓者运用“奇想之门”的灵知,可以最多同时释放出49只飞蛾群,扑往指定的位置或对象身上,每一只蛾子都会变成一种随机相位的秘术,例如冰火、暴风、雷电、疾病与毒素、实体的切割、怨灵的附身、知识的污染、行动或灵觉的限制、时间空间的干扰等.每一种秘术的无形之力强度从低位阶到高位阶不等。
这是完全“无心”的情况,也是灵感消耗最低的情况。
除此外,也可以在施展时带有一定的目的性,这会让蛾群的随机秘术倾向于某一类的功能,但随着想法的目的性变强,灵感消耗会急剧升高。
“平均来看能让敌方邃晓者同时承受20多名中高位阶有知者的围攻,上限则更高但实际上具备一定的不可控性,其中夹杂的一些疗愈类、辅助类、召唤类秘术很可能会造就一些奇怪的效果也不适合让己方的同伴碰到这些蛾子,无论是一只只放出还是一口气放49只都不适合,即便抱着疗愈或净化的主观想法,也很可能不对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们之后会化作什么.”
“嗯,对敌而言这仍是非常强力、而且易于制造群体混乱的手段,它的灵感消耗之低远超我预期,弥补了此前缺乏正面对抗能力的缺陷.如此再配合能够折叠局部空间的‘初识之光’,以及身上各种各样的高配非凡物品.”
从现在起,罗伊已是名副其实的官方组织高层人物。
她在这一刻切实感受到了,实力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底牌和依仗,心态瞬间从容沉静了不少,也愈发感激拉瓦锡主教带来的启示。
“神父先生临走前所交代的行动步骤,到这一步就已经完全结束,接下来得靠我自己权衡该如何行事。”
罗伊缓缓绕回正门,依旧从二楼放有尸体的睡房路过,径直上到三楼。
她在一张羊皮纸上快速描起特定镜子符号的密契,其线条的繁复远超出经验可以记忆的范围,只有可能是来自灵性深层次的超验知识。
纸张放到烛火之上引燃,闭眼入梦后,她落到了一处曲折迂回的所在。
这看起来像是一处皇家宫廷风格的“博物馆”或“艺术走廊”,各处悬挂着内容神秘的画作,放置着跨越风格时期的雕塑和工艺品,高处的栅格内还有着一排排质地古旧的藏书。
它们有的地方洒着明媚的阳光,有些地方则浸在阴影和灰尘之中,有些走道的尽头突兀断裂,衔接着虚无的雾气,还有些墙壁上开有百叶窗,外面是纷繁芜杂、光怪陆离的风景。
四处开始回荡起若有若无的耳语,不过只要不去仔细分辨,不会造成过多的困扰。
作为博洛尼亚学派掌控了几百年的移涌秘境“叹息回廊”,这里在历史上有过四件器源神残骸的收容记录,有人认为祂们的遗失意味着侥幸摆脱了污染,有人则认为这是知识传承的不幸断裂。
但不管如何,如今这里仍是学派顶级非凡资源的汇聚地,是核心会员赖以研习和攀升的不可或缺之所。
“罗伊小姐,夜安。”“你好,米勒副校长。”
“大小姐好。”“你好,赫林教授。”
“.”
一路上零零散散,有数十人从入神的阅读、看画或观景中转过头来,向着罗伊致以问候。
这些人要么是提欧莱恩各大知名学府的校长、院长或教授,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公众学术人物或知名艺术家,要么是来自其他联姻贵族姓氏中的佼佼者,当然,这两者的身份在上流社会有不少的重叠。
没人察觉到她在本质上的灵性变化,在不降入战车的情况下,邃晓者也看不出另外的邃晓者。
罗伊一路予以礼节性的微笑回应,朝一处开阔的藏书室走去。
端端站立了约十个呼吸后,她看到穿着西大陆式灰色夹克的父亲身影浮现在了书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