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登徒子!”
陈秋月气得眼眸发红,她倒是知道秦易在救她,她本来也是非常感激的。
他们摔倒后姿势尴尬,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只是个意外。
可那该死的登徒子不在第一时间起身也就罢了,他还要蹭!
蹭一下不行,还蹭了两下!甚至还想接着蹭!简直卑鄙下流!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此时的秦易才是无辜至极,他哪里知道他在蹭什么地方?那分明是下意识的行为!
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他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捂着脸痛苦站起,看着少女那绝对称不上宽广的胸怀,轻嗤了一声。
虽然有质感,但是没有规模,也怪不得自己不知道脸在何处。
对于这个少女,秦易没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便想要转身离开。
陈秋月本来也不欲再做纠缠,可秦易那轻蔑的眼神却硬是把她给刺激到了。
那没有多大规模的胸脯被气得不断起伏,她娇喝道:“你给我站住!”
秦易哼了一声:“姑娘,你该知道那只是个误会。”
陈秋月脸色发红,尽管自己吃了亏,可这种事也不好说谁对谁错,她死咬着银牙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秦易嘴角抽了下,这难道还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吗?
秦易点了点头,就要迈动脚步。
陈秋月却又呼了一声:“喂!站住!”
“又怎么了?”秦易有些不耐烦。
陈秋月跺了跺小脚:“陈、陈娘子药铺怎么走?”
秦易面不改色:“往西去。”
“哦。”
秦易捂着脸拐过巷口,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地球是圆的,她绕地球一圈后,也是能找到的,我这应该不算撒谎吧?
哼哼,小爷从不记仇,向来都是当场就把仇给报了!”
……
半个时辰后,往西走了许久的陈秋月扶着一双大长腿腿,气喘吁吁。
“怎么还没到啊?都走了这么远了……”
她不想继续蒙头走了,便寻了一位过路人:“兄台,敢问陈娘子店铺在这附近吗?”
路人见她模样标致,欣然回答道:“娘子要去陈娘子店铺?那可不在西城,你该往东去才是。”
哈?往东?
她又用自己来时的道路和醒目建筑向路人进行了再三询问,终于确认了之前被泼皮搭讪的位置再往东不远处,便是陈娘子店铺的所在。
嗯?
陈秋月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圆睁。
所以说,自己其实是被那个家伙诳得走了一大段冤枉路!
“那个家伙,敢骗我?!!”
陈秋月的胸脯再度被气得不断起伏,亏她还觉得那个人的品行还算不错!
陈秋月握紧秀拳,对着空气不断挥舞:“该死的家伙,千万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我非要把你搓圆揉扁!”
路人见她挥舞拳头直哼哼,表情又很是“凶狠”,当即吓得三步变两步快速离开了。
“咦?这不是阿月吗?”就在陈秋月抓狂时,一道妩媚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秋月转身看去,顿时惊呼出声:“姑、姑姑?”
来人身姿丰腴,容颜貌美,可不正是陈娘子药铺的陈娘子?
陈娘子款款走来:“阿月,你怎么会来金陵?”
陈秋月挠了挠红润的脸颊,有些迟疑。
她可不想让陈娘子知道她是为了逃刺史的婚才来的金陵。万一这位姑姑以家族为重,把她打包送回去可该怎么办?
于是陈秋月连忙转移话题,露出憨笑:“姑姑,我当然是想你了,所以才来金陵看看你呀!”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孝心了?”陈娘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秋月。
陈秋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陈娘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你该不会是想在完婚之前,偷偷见一见你的未婚夫婿吧?”
陈秋月闻言一喜,陈娘子这么一说,看来是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了。
她俏脸微红,故意做出一副忸怩神态:“没想到,这都瞒不过姑姑呢。我确实、确实是想见他一面,想看一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陈娘子微微一笑,她亦曾是少女,自然可以体会陈秋月的心思。
少女情思总是诗,谁不想在成亲之前见一见自己那个即将共度余生的人?
若是与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拜了天地后、入了洞房时才知晓彼此面目,那该是多么悲哀啊。
陈娘子点了点头,她冷不丁地说道:“你那位未婚夫婿,我见过了。”
陈秋月眼睛一亮,眸中隐隐有着希冀,她捏了捏裙角,小声道:“姑姑,他……怎么样啊?”
“怎么样?”陈娘子伸出白嫩的手,缓缓点在自己的红唇边,美眸露出追忆神采,“那个家伙,挺好色的。”
“啊?”陈秋月一怔,俏脸瞬间垮了下来。
陈娘子见她面色凝重,不由轻声笑了起来,她拍了拍陈秋月的小脑袋,安慰道:“逗你的。那个家伙挺有趣,嗯,模样也算不错。”
陈秋月脸色依旧凝重,她抬起头来问道:“姑姑,我听大哥说,那个秦易因为非礼嫂嫂被逐出了秦家,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娘子一愣:“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别是你大哥唬你的……”
陈秋月舒了口气,她也觉得有可能是她大哥胡诌的:“那我一会儿去秦家打听打听吧。对了,姑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陈秋月有些纳闷,她被那个坏家伙骗到了西城,本想着又得再费好多工夫才能回去,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阴差阳错地遇到她想要找的人。
缘之一字,真是妙不可言。
陈娘子道:“昨日有个小哥为了救他弟弟来我药铺里偷药,原本是件小事,结果因为我害他挨了顿打。
为了表达歉意,所以我特意来他家给他弟弟治病。这不,病治好了,我刚准备回去。”
陈娘子侧了下身,向陈秋月展示了下自己腰间带着的药包。
陈秋月闻言,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颇有些不以为然:“姑姑,你这话说得不对吧,什么叫表达歉意?
分明是那人盗药在前,他受到惩罚那是自取其咎,和姑姑有什么干系?”
陈娘子莞尔一笑,她为陈秋月捋了捋散乱的鬓发,柔声道:“阿月,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们看待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的。除了理之一字外,还要看情之一字。”
陈娘子松开陈秋月的鬓发,缓缓向前走去,陈秋月便跟在她的一侧,慢慢行着。
两位长腿美人的步伐整齐错落,一行一止间,成熟和青涩的两种美被完整得融入了一副画中。
若非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这养眼的一幕却不知会引得多少人逗留注目。
“情,理?”陈秋月轻声念着这两个字,琢磨不透。
陈娘子继续道:“我们看待事情,往往只会审看作为表面的理,强行分个谁是谁非出来,然后把有理者认为是受害者。
最终的结果,无异于支持有理者、指责无理者。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这样不对吗?”陈秋月的个性本就是恩怨分明的,她觉得这样完全是没问题的啊。
陈娘子悠悠道:“可是,谁说无理者,就不是受害者呢?
就比如说盗药的这位小哥,他虽然盗了药,但他却不是为非作歹,而是为了救下胞弟。这有错吗?”
陈秋月肯定道:“盗窃自然是有错的。”
陈娘子道:“那若是换作阿月你呢?你在意的人,身受重病,你又身无分文,买不起药材,只能盗药救人,你该如何?”
陈秋月沉默片刻,回答道:“我可以赊账啊,怎么也不至于去偷去抢吧。”
陈娘子道:“若是药铺不给你赊账呢?”
“那我就借钱。”
“若是无人愿意借给你呢?”
陈秋月抿了抿唇,说不出话。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父亲和大哥把她待价而沽,不就是那些不愿意借钱赊账的人吗?
陈娘子微微笑道:“所以,这个世界本身是冰凉的,大多数人之间的关系是依靠利益维系的。
有些时候,你没有价值,就会被人舍弃。你想要活着,就只能去做无理者。”
陈秋月深吸了一口气:“姑姑,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我还是不愿意做无理者,我们总该有自己坚守的东西才对。”
陈娘子赞赏地看了陈秋月一眼:“阿月,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是极好的,我也极为赞同你的想法。如非必要,我们都不要做无理者。
我只是希望,在有些时候,我们这些旁观者不再一味地支持有理者,而是换一个看待事情的角度。
也许,无理者也是受害者呢?
如果我们可以给予无理者更多的同情,做“同理者”,拥有一颗恻隐之心呢?
那么,会不会让一些无理者改过自新?这个世界会不会多出一份温情?”
陈秋月点了点头,她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崇拜地看向陈娘子:“姑姑,你懂得好多啊,听了你的话后,我忽然感觉我的视线都开朗了好多。”
陈娘子却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胡言乱语而已,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