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洵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应该听到了。”
说没听到会不会太假了点。
沈青瑜垂下头,没吱声。
“案子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他们若是聪明点,也许真的会接近真相。”
原来是说案子,她还以为是……,沈青瑜松了口气,道:“你把事实告诉他们不就好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慕洵反问,“为何要说?说不说有什么区别?结局都定了,没人想知道真相如何。”
沈青瑜道:“我想知道!”
慕洵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沈青瑜走到慕洵身前,仰着脖子看他,“我想知道是谁杀的人,怎么杀的人,为什么杀人。我想知道真相。”
“你?”慕洵看着眼前的孩子郑重其事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刚刚你不是听得很清楚,他们那样的人可以轻易更改一切,所有的故事都会按照他们的意思发展,到了最后,虚构出来的真相而已。”
沈青瑜拧眉,“不,不是这样的。假的就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永远掩盖的真相。”
她说起这样的话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对此深信不疑。她的眼睛里泛着光,有那么一瞬间,慕洵甚至觉得自己心底那些阴暗可悲的心思全部都被暴露在那样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
等慕洵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覆在小姑娘的眼睛上。
他叹气道:“好吧,不过是让他们省些功夫而已。”
原本在听了宫辙那番“好意”后,他是决定不管了的,那些人是真能查出凶手也好,还是随便从当时留在红叶庄的人中选一个当凶手也好,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可他却无端被这个小姑娘的话所触动,突然觉得便是说出真相来也没什么不好,无非是多费些口舌罢了,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妥协,最终,他将自己转变的原因归结于是眼前这位沈七姑娘的眼神太过真诚坦荡了些吧。
沈青瑜退开一步,站得稍微远了一些。
眼前这个少年明明知道了这案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开始却不说,如果说了,这个案子不就解决了吗。
她想不明白太复杂的事情,索性不理,不过既然他现在答应了就好,免得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个女孩年纪太小了,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可从她的话里可以知道她也猜到了这三起凶案的作案手法。
为这个,慕洵突然对她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好奇。
他眉梢眼角净是笑意,连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笑,“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青瑜颇为骄傲地一扬脑袋,重重点了下头。
慕洵鼓励道:“说说看?”
沈青瑜终于能够显摆,心情愉悦,语速轻快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像是考校沈青瑜一样,慕洵又问道:“手法都能用,为何你觉得凶手是陈维,不是范亭?”
“是陈维请人过来玩的,他当然更有可能熟悉这里的一切。如果是范亭做的话,他自己来不更好,带妹妹过来做什么。而且接连两次送来人偶,也表明了杀人是经过筹划的,不是一时冲动。”
这是沈青瑜的逻辑。
慕洵又问,“那你知道他为何做这一切吗?”
沈青瑜摇头,“难道你知道吗?”
慕洵一样摇头,“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兄长呢?”
问了,他也不知道。
想了想,沈青瑜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我再告诉你一点吧,”慕洵俯身靠近沈青瑜耳边,“有些事不会摆在表面上,也许只是隐藏的深了一点。”
他是不是执着于当一个谜语人啊!
一时觉得他好像知道挺多的,但问他吧,很多问题也一样得不到答案。
一时又觉得他其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拿人寻开心罢了。
慕洵直起身,摇了摇手跟沈青瑜告别,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半刻之前还在和那个宫辙争吵置气的慕洵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青瑜撇撇嘴,转身回去,慕洵既然说将调查的真相公布,那就是说她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在那之前,她还有别的事要做的。
薛仁那天和成望之讲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他求娶范秋华根本就是为了娶一个好拿捏的夫人,这样的话,她可没办法当做没有听到。
她半点不觉得自己插手人家的婚姻有什么不对,她只觉得既然碰上了就没道理不管。
她这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范秋华却是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因为她到了的时候,范秋华正在哭,大有绝不收声的架势。
她身边的丫头一边为其拭泪,一边劝道:“姑娘,别哭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幸好没定亲,若是等以后再发现他的真面目,那才有的受呢!”
沈青瑜好奇问道:“怎么了吗?”
范秋华怒道:“出去,别来烦我!”
沈青瑜大概是正好碰到了范秋华心情不好的时候,心道:“这个时候凑上去,时机也太差了,还是再等等吧。”
她退了出去,还不忘记问范秋华发生什么事了。
“沈七姑娘,你不知道,”范秋华身边的丫头低声道,“我们姑娘原想要去给我家公子拜祭一下的。于是想让薛仁陪着去,可那个薛仁不肯陪着去不说,还和我们姑娘大吵了一架。”
“我们姑娘气上头了,说了句,‘既然这样,你还娶我做什么?’
那薛仁当即表示他不娶了,回去就怕让人把婚退了。这才把我们姑娘气成这样。”
这倒是奇了,薛仁怎么会自己提出悔婚,难道是他发现了更中意的人选不成。
不过退了才好,省的她费工夫了。
这也算解决了压在她心中的一件事。
她进了门时,沈青林就等在房间里,见她回来,有些生气的质问道,“不是说让你随身带着人吗?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
啊?她差点忘了她是甩开了饶雪才去找慕洵的了。
她认起错来十分痛快,“对不起,大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