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乎乎中,有人扒开他身上的雪,说:
“没殁就出来,是自个儿出来还是拎你出来。”
是那个女孩。
秦子追爬出雪坑,跟在女孩后面往回走。
“我师叔活下来了,那样的场合你往前边挤什么?”女孩说。
秦子追没作答,他看见他胸口有呕血,不是有经验的人看不出那是呕血,呕血在胸衣上,被风吹到那儿的。
秦子追看到了,想去救人。
“我师叔让我谢你。顺便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我师叔受了内伤的?”
“我没说你师叔受了内伤,就去凑个热闹。”秦子追说。
“我师叔说你看出来了。”
“内伤分两种,一种是伤了肝、肾、肺、脾,一种是伤了心。伤了心,比伤了肝肾肺脾严重。”
“你说你伤了心?你会伤了心?”
“心是内脏,也会受伤。”
“哎哟......。”
“这么大个量道场,空说一个谢字......。”
“你什么意思?”
“能不能实在点?”
“什么意思?”
“教我点什么。”
“不教。”
“你又不是你门道场主。”
“你什么意思?”
“不是道场主,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也不会教你。”
“又不是要你教。”
“什么意思?”
“你去问问你门长者,看能不能教我点什么。”
“不用问我门长者,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不教。”
“那你谢我干什么?一句空话,不用谢了。”
“又不是我要谢你,是我师叔。”
“你师叔要谢我就你师叔教我点。”
“不会教你,你太惹。”
“半桶水,惹得狠,有了高深的道行就不惹了。唉,我是真能惹啊,一身肉惹没了,惹成了皮包骨头。”
女孩侧过头。
这个人头发里裹着雪,胡子上缠着雪,喉结尖峭。
他不是道家,女子不怪他用这种调调说话。
两人回到大殿。
秦子追进了屋,躺到床上。
是被人提拎着扔出去的,再加一个惹字,足够他一时想不通。
不久女孩送来吃食,这是秦子追吃得最索然无味的一餐,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女孩等他吃完,收走陶罐,跟个陌生人一样。
突然间秦子追想通了,自己只是来接受道惩的人,没什么想不通的。
即便自己不是来接受道惩的,道家,眼里又看得上谁?
拎就拎呗,习惯就好。
在量道时代,只要不惹情,就算你长得像花,也不惹,坚决不惹,还看到背就怕,多看一样都肾衰。
所以没到夜晚秦子追的心态就好了,只是不说话儿。
不说话,秦子追还是有型的,超大的眼睛,超大团的头发、胡子,因为瘦,衣袂飘然。
这身瘦骨,现在是女孩培养的目标,她得让他胖起来,可怜呢,瘦成柴棍子一样了。
所以女孩送来的吃食是满满的两罐,没吃完她得劝他吃完,冷冰冰的两个字“吃完。”
秦子追吃完就睡,没人知晓他这是在练道藏,也没人知晓他比别人更勤奋。
妖族闯血海的山,是否符合道公,量道场各有异议。
量道宫道论,妖族曾有旁听,而未向血海递交入载,未等血海定论,私自开启血海之门把弟子送了进去。虵族、七归子、髭旸量道场,道家的诸多量道场自然不愿意了。
在奌烜(电选)道场第二次闯过血海的山后,三门的长者便到了奌烜(电选)量道场。
一罐热茶,几门轻言。
三门的长者一走,奌烜(电选)量道场的长者便吩咐人做入载。
入载做好后,长者开启血海之门,把入载压在门内。
不久,有人来取入载。
血海的人取了入载,会给定论。
一天后,血海给的定论是不予道惩,定论做成出载,一旁摆着奌烜(电选)量道场冻僵的弟子。
奌烜(电选)量道场的长者不依了,凭什么七归子量道场送来的欺师弟子受到了道惩,奌烜(电选)一门送来的欺师弟子血海不予道惩。
虽然血海给的定论上有点论,但不足以让人信服。
奌烜(电选)一门的长者没带走冻僵的弟子。
血海的人也没把他带进血海。
那个冻僵的人头朝外、脚朝里就那样摆着。
血海之门里有人,门便一直开着。
奌烜(电选)一门的长者拿走出载,是要商榷一下,看能不能找出漏点。
出载定论上写着:十三童,忌惩殁。
商榷,一是血海给的定论,十三童,忌惩殁,能不能在量宫藏殿里找到有关的藏载。
二是如果量道宫藏殿里找不到血海给的定论,要不要继续闯血海,虵族、七归子、髭旸一门会不会插手?
奌烜(电选)一门的人到量道宫找了两天,没找到相关的藏载。
接下来的事便是实打实的了。
要么继续闯山,要么放弃闯山。
闯血海的山,虽不易,但不是闯不下来,妖族,道行深的多得是,不在乎一个血海,也不在乎多上虵族、七归子、髭旸三门。
但虵族、七归子、髭旸三门后,还有多少量道场会参和进来?
妖族几个量道场一商榷,决定还是去虵族、七归子、髭旸一门探探口风,毕竟血海给的定论量道宫没找到相关的藏载。
奌烜(电选)一门的长者挨个去了三个量道场,三个量道场长者给出的答复相似,没找到相关的藏载,不表示没有。
这话有份量,如果妖族找不出确凿的藏载证明血海给的定论有失道公,那么便不可以闯山。
如果继续闯山,虵族、七归子、髭旸量道场一定会参和进来。
这是一场大局,奌烜(电选)一门不敢贸然。
虽然奌烜(电选)一门在闯山时有很多妖族助阵,但没有妖师发话不敢群起而动。
奌烜(电选)一门打这个头阵,比抓人族硅戾的那次动作更多变数。
奌烜(电选)一门得等妖师发个话。
晚上,妖师量变成一只夜鸟来了。
在妖族,没人见过妖师的真身,只知在妖师的的脖颈上有一圈裂纹。
那道疤没人能看出来,如果他不显现。
此刻,站在奌烜(电选)一门道场主、长者面前的是个女子,冷艳的高挽发女子,她露了一下脖颈上的疤痕。此刻,妖师以冷艳女子的身份出现了。
妖师的意思竟然是闯血海。
不闯血海,事还没有做过头,血海会把人族硅戾送出来,虵族、七归子量道场也愿意他出血海。
虽然髭旸一门不想他出血海。
要想道家遗弃人族硅戾,就要虵族、七归子量道场舍弃他。
奌烜(电选)一门送弟子入血海,假道公之名闯山,反而让虵族、七归子、髭旸三门合谋了。
事刚好卡在过与不过的节点,
不过,事就这么了了;过,又不能太过。
过,虵族、七归子未必舍弃人族硅戾。
不过,虵族、七归子一定不会舍弃人族硅戾。
过,就得应对虵族、七归子、髭旸三门的闯山,甚至发盘道。
妖师把一卷藏载丢在桌上,化身夜鸟穿窗而出。
打开藏载,藏载上记载的是十二童,言六忌,一忌惩殁。
有了这个,妖族可以正经八百地闯了。
要闯血海的山,就不能先道论。
妖师送来的藏载,不到关键时候不能拿出来。
早上,长者吩咐人依旧去量道宫找相关藏载。
另一方面,纠集妖族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