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追赶到无主之地,落下去,自己的住处里竟然冒着烟,木门没关实,有一条缝。门前的雪被清扫过。
稍远处的雪地里有两行进出的雪痕。
秦子追推开门,洞窟里火塘边坐着一个人,是那个女子。
女子站起,秦子追不确定要不要进去。
“来了,等你两天了。”女子说。
“你怎么在这里?”秦子追抖身上的雪,进洞窟,放下布包。
“我门长者和师太说好的,妖道会来找你,我们得抓住他们。”
“他们不一定来找我。”
“你不了解妖道。”
秦子追坐到火塘边,因为他闻到糜子香味。
“还有一件事,和师太说好的,把你养肥了。”
“你要留在这里?”
“说好的。”
“我师姐没和我说过。”
“只是没和你说,商议过的。”
秦子追不明白,师太怎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做了这个主。
火塘边多了一个木架,木架上放着很多药包,从扎包的方式和药包的质地看,是出自七归子量道场的医道。
“你师姐拿给我的,我熬的道水你敢喝么?”
“一样的药材,熬出的道水也是一样的。”秦子追没直接回答她的问话。
搞好吃食,女子就在这吃。
秦子追担心她晚上住在这里。
吃完午餐女子便出去了,她住在隔壁的洞窟。
到了该喝道水的时候,女子过来了,秦子追没要她沏道水,自己倒了道水喝。
熬制道水不知有没有火候一说,女子熬制的道水特别苦,应该是两天前就开始熬制了,熬到了现在。
喝完道水,女子着手搞吃食。
秦子追去外边弄了柴进来。
吃食做出来了,凉一凉,差不多半个时辰,女子是一罐吃食,秦子追是两罐。
两人坐到桌边闷不做声吃。
秦子追想不明白,师太同意让一个女子来照顾自己没错,但不能在一起吃,不能黏糊不清。
你想,面前坐一不熟悉的女子,能自在吗?多少得注意点道仪吧。
她吃得不声不响,手干干净净捧着陶罐,自己的手乌干爪子一样抠着陶罐,是男人总有点自尊心吧,是不是?这一下,要里子面子全翻出来给人看。
女子还指指点点,这个要吃掉,这个汤养人,要喝掉。
已经喝了一肚子道水,还要喝油腻腻的汤。
吃撑了,不能立刻休息,得到外边走一圈。
下着雪呢,一步一个深坑,女子陪着。
“我们人族喂了不少野猪,一个个肥得,为什么?因为把它们关在壕沟里,所以我悟出来了,要想肥,吃了睡、睡了吃。”这不是冷笑话,是秦子追有点不高兴。
“我门不是医道,是道家养生术。”女子说。
“你那是养生,我这是增肥。”
“你把自己比作野猪?”
秦子追想一头扎进雪里。
溜达回来了,女子进她的洞窟了,有几个时辰的松快。
秦子追想,至少会过上一段这样的日子,该庆幸吧,如果那天自己救起的是个男子,整天这样面对着,会更难过。
晚餐吃得比较早。
吃过晚餐,两人面朝洞窟口坐着,一个坐在桌旁,一个坐在洞窟边的石头上。
不管是人还是道家,对于夜,有各种感触。
没下雪了,天光已经淡下去,夜兽开始出没。
“我没来之前,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女子问。
“嗯。”
“这里荒凉。”
“荒凉。”
“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很孤单。”
“也不是很孤单,实在感到孤单了就回去走走。”
“是不是量道场不愿接受你?”
“不是,我本族、原师门对我很好。”
“你可以去我门量道场。”
“不入量道场了。”
“一个散道,很难的。”
就是这句话,秦子追的心一下放开了,师太让女子来这里,是想借助杲岱量道场了了这件事,毕竟自己是离道之人,不能让一个离道之人独自承担。
至于更深的层面,秦子追不愿猜想。
想到这,秦子追站起,他想他得亮个大鹏展翅的起手式。
所以他退了一步,呀一声,起手抬腿。
腿没抬上去,道家袍子,重手不重腿,袍裙包脚。
不过手还是起得很好,前手平伸,五指并拢,后手拉弓一样曲拉到胸前,伸出食指、中指,然后向后展开,眼鼓凸起,炯炯有神,嘴里说着“看到没有,有道行的。”
女子俯下身捡起柴丢进火塘,她是在笑。
关系一下融洽了。
人,有着道家无法比拟的亲和力。
然而到了夜晚,女子还是有点恐慌,据门里的人推测,那些人要来,会晚上来。
中午,两人终于说到这件事上了。
“他们晚上来了怎么办?”
“你不是要拿他们吗?你门的人呢?”
“藏在附近。”
秦子追练道藏时没觉得附近有人,现在,他真得想想对方来了该怎样应对。
道家行事,秦子追知晓,要么不来,来了有一定把握。
也就是说他们来了不会惊动女子一门的人,而且有可能不会惊动自己。
有这种道行的人量道场里很多。
有这种道行的人来了,自己可能应对不了,怪不得一到晚上女子就心慌。
“你可以先走我拦着他们,等你门的人过来。”秦子追说。
“就怕我门的人没赶过来前就完事了。”
“谁有这个道行?我在这里谁有这个道行?”
然而一个人突然隐现,就在洞窟里,还没到夜晚呢?还在搞午餐呢?
这个时间段选得好,搞吃食的人不会道藏,不会知晓有人来。
是个老量道,盘腿驼背的。
女子从火塘边站起,喊“师父”。
“来提醒你们,对方也有可能在你们搞吃食的时候来。”
老量道说完转身出门,在雪地里走了几步,脚离开雪面,突然消失不见,雪面上卷起一溜雪尘。
秦子追坐到火塘边,轻声说:
“幸好是你师父。”
“我师父亲自带队来捉拿那些人。”
“你门估计他们会来多少人?”
“至少两个以上。”
“你师父年纪有点大,道行很高深。”
“我师父四十多岁才带的我们。”
“我很后悔当时没拿住那两人,这样就可以要到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