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幕镜 第四章:六相飞剑
作者:青禾少年的小说      更新:2022-10-13

  在场除了周淡泊以外,其余人纷纷看向李慎之,不明白对方所指的阵盘具体是什么?

  唯有混迹几十年的石老头隐约猜到了几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李子,你指的可是道门的阵盘?”

  李慎之点了点头,说:“还是石老头见多识广,确实是道术阵盘”

  道术阵盘乃是道术修行者独创的一种法器,通过某种手段将整套阵法压缩在方寸大小的阵盘内,需要使用时通过源气激发即可。

  这种东西民间十分罕见,价格同样极其昂贵,几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周淡泊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六边形木牌,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道术法咒,这是他父亲通过在军中的关系搞到的,让他遇到危险时保命用的。

  “阵盘激活后可就不能再移动半分了,你确定要用?”周淡泊问道。

  通过阵盘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带来诸多的限制,阵眼不能移位便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阵法不能移动,展开阵法后他们只能固守一方。

  李慎之勉强站起来身子,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道:“妖群在大玄城周边出现,攻势井然有序,背后肯定有大妖指示,既然对方不是为押运之物而来,可见应该是为了某个人人,或某群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也都想明白了,逃跑大概率会遭到追杀,想要活命就只能把狼妖杀尽。

  周围的火势逐渐转微,陈铜舟凝神说道:“没时间犹豫了,就这么办吧,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周淡泊深吸一口,将阵盘放到几人中间,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我大致说明一下,这套阵盘名为六合剑阵,待阵法激活后会出现六个阵位,每人一个将源气持续注入即可。”

  见众人点头,接着又看向李慎之,“你还撑得住吗?”

  李慎之说:“放心,撑得住。”

  “那便开始吧。”周淡泊低头看向掌中阵盘,将体内源气注入其中。

  很快,阵盘表面雕刻的道术法咒逐渐出现淡蓝色的光泽,当法咒亮到一定程度时,周淡泊突然收回握着阵盘的手,紧接着从阵盘下方射出一道拇指粗细的光束,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一分为六,画出了一个宽约三丈左右的正六边形法阵,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阵盘正好位于法阵的中心,此为阵眼。

  法阵的六个角落皆有一处圆形的阵位,每个阵位上都有源气凝聚而成的字,分别是乾、坤、生、死、水、火。

  周淡泊指了指周围,说道:“‘乾’‘坤’二字主攻守,掌变化,由我和李慎之来,其余的交给你们了。”

  说完便走向乾字位,李慎之没有说话径直去到坤字位,剩余四人观瞧片刻后,也都选定了相应的阵位。

  六人就位后,周淡泊看着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墙,指挥道:“源气入位,起阵!”

  话音刚落,六人将体内源气持续不断地通过阵位送往阵眼,整个法阵也在此时变得越发的明亮。

  当阵内源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周淡泊与李慎之同时看向对方点了点头,开口道:“心与眼合、眼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力合、力与心合···”

  “···六合剑阵,开!”

  开字一出,位于阵眼处的阵盘白光闪耀,雕刻的道术法咒竟然从上面剥离开来,以阵盘为中心开始旋转,紧接着三十六道源气剑刃在阵法上空飞速凝聚,每道剑刃长宽皆为三尺三寸,锋芒毕露。

  剑刃化形,火墙熄灭,三十六道剑气纵横官道,映照在群狼眼中时,妖瞳中的杀意转为恐惧,全都停在四周,没有一只敢贸然上前,更有甚者直接转身逃入森林。

  见时机已成,李慎之与周淡泊相继开口。

  “六相精源生剑刃,斩尽邪祟不留痕。”

  “六相飞剑,攻字诀,杀!”

  三十六道剑刃化作流光杀入妖群,剑刃所到之处宛如砍瓜切菜,杀得狼群疯狂逃窜,很快便兵败如山倒,想来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远处的山丘上,黑衣女子在看清六合剑阵后,妖瞳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押送队,竟然还藏着这般手段,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说道‘出乎意料’时,语气明显重了些。

  女子抬起左手,一股清泉凭空在掌中出现,翻转腾挪间化作晶莹剔透的水葫芦。

  紧接着一股黑水在水葫芦内逐渐汇聚,接着从葫芦口窜出,悬停在半空中片刻后,化作黑影落在女子身后。

  女子收起水葫芦,伸手指向山下,命令道:“去,给他们加点料。”

  黑影发出几声低吼,用极快的速度向山下冲去,眨眼便进入森林,向着六合剑阵的方向冲去。

  看到局势终于明朗,陈铜舟几人心中总算生出了转危为安的念头,法阵周围的车夫也大多恢复平静,很多人边哭边说:“呜···呜···终于得救了。”

  唯有李慎之依旧面色沉重,目光不停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个角落,口中不时地念叨着,“不对呀,怎么还不出来。”

  周淡泊明白好友在担心什么,一边操控飞剑继续追杀狼妖,一边说道:“也许真的只是我们想······”

  轰隆隆···轰隆隆···

  突然大量树木碎裂的声音从森林深处传来,打断了周淡泊的话,二人寻声望去,看来背后的大家伙终于要现身了,这场月光下的厮杀即将进入最后的高潮。

  “不要再追杀狼妖了,转攻为守。”李慎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森林,开口说道。

  周淡泊点了点头,双手捻诀,三十六道剑刃迅速飞回,立刃悬停在法阵四周,摆出全面防守的阵势。

  其余几人也听到远处的响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凝神等待。

  伴随着声响越来越近,一道黑影终于冲出森林,停在了距剑阵二十丈外的草地上,没有再前进半步。

  月光逐渐照亮黑影,来者竟是头比寻常棕熊还要大数倍的黑色巨熊,全身肌肉棱角分明,从远处看就像是从山间滚落的巨石,一对熊目透着强烈的嗜血与杀意,口中獠牙足有一尺长,额头处隐约有道缝隙,给予面前所有活物以强大的压迫感。

  “这玩意怎么这么···”周淡泊本想询问李慎之此熊为何物,怎料见对方一脸撞鬼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李慎之在看清黑熊相貌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因为他在家中收藏的《异兽录》中读到过这个家伙。

  “三···三阶妖兽···三眼魔熊。”李慎之闭眼咬牙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他们虽然不了解三眼魔熊,但是三阶妖兽是知道,此类妖物绝非他们可以抵挡。

  转念看向李慎之,在场只有他能叫出妖兽的名字,期望他能有办法解困。

  冷静片刻后,李慎之再次看向熊妖,咬牙讲道:“此妖身如磐石,天生异瞳,速度直逼三境武者,拼死一搏···或有一线生机。”

  不等其余人提问,转头又对周淡泊说:“用融字诀!”

  周淡泊点了点头,捻诀的同时说:“接下来大家需要尽可能的向法阵供给源气,融字诀是六合剑阵的最强攻击招式,是生是死就看它了。”

  事已至此几人也不废话,竭尽全力将源气注入法阵。

  之后周淡泊将新注入的源气融入三十六道剑刃,李慎之则是通过坤字位的变化之力开始融合剑刃。

  三十六道剑刃分别化作剑锋、剑刃、剑从、剑脊、剑格、剑茎、剑眼、剑首、剑穗,相互融合后,化作一柄宛若实体的完整飞剑,剑身通透如琥珀,灵光闪烁赛星辰,这才是真正的六相飞剑。

  六相飞剑成型的瞬间,周淡泊双掌合实刺向三眼魔熊,厉声喊道:“六相飞剑,天罡剑气,杀!”

  悬于半空中的六相飞剑应声飞出,携着无比锐利的剑气刺破长空,径直杀向魔熊头颅。

  此时三眼魔熊一声咆哮,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冲向飞剑。

  就在二者间的距离不足三丈时,魔熊眉心的细缝突然裂开,一颗充满妖气的眼球赫然出现,眼球通体湛蓝,宛如玉髓奇石。

  李慎之顿时大惊失色,他最不愿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眼前的这只三眼魔熊已经觉醒了先天妖法。

  只见一道充实着强大妖力的蓝色光束爆射而出,与六相飞剑狠狠地撞在一起。

  强大的冲击令阵法内的六人嘴角溢出鲜血,紧接着六相飞剑的剑锋与剑刃同时出现裂纹,凝聚在其中的源气肆虐而出,令下方大地出现大片龟裂。

  “快!引爆飞剑!”李慎之冲着周淡泊大声喊道,随后转头看向身后,“飞剑引爆后所有立刻分散逃走,一定要快!”

  不等几人回答,便听见周淡泊大声喊道:“破!”

  破字一出,六相飞剑上的裂纹如同碎裂的冰面飞速扩散,其中蕴含的源气被瞬间尽数引爆,形成了汹涌的源气气浪,蓝色的妖力光束被直接冲散,三眼魔熊更是被掀翻出去数十丈远。

  与此同时,用来维持六合剑阵的阵盘应声碎裂,法阵瞬间消失。

  李慎之大喊:“快跑!”

  话音未落,几人与剩余的车夫向着身后的森林飞速跑去,李慎之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冯安如,深知无法带着对方一起离去,只得洒泪分别。

  跑出去没多远,李慎之查看四周,惊讶地发现没有见到陈铜舟和石老头的身影,赶忙转头望去,只见二人依旧站在之前的阵位,始终未曾挪动半步。

  陈铜舟看了看同样没有逃走的石老头,笑着问道:“你干嘛还不快跑!”

  石老头深知对方身先士卒的个性,目光始终锁定再次聚集的兽群,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撑多久?”

  “撑到死。”陈铜舟语气平淡的回道。

  六相飞剑爆炸时,距离较近的狼妖已被悉数震死,可远一些的并未受到致命伤,最关键的是那头三眼魔熊依旧健在。

  “我们要回去帮他们!”林易情绪激动的喊着就打算往回跑。

  李慎之明白二人打算做什么,赶忙伸手拽住林易,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林易不甘的看了一眼二人,忍痛跟随众人跑向森林。

  陈铜舟看到少年们读懂了他们的心意,满意地说:“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不愧是李家人呀。”

  石老头取下腰间的酒葫芦,说道:“他们还年轻,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一声咆哮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三眼魔熊再次从森林里走了出来,熊身上遍布多处伤痕,眉心的第三只眼已经再次闭合,同时不断有妖血流出,看来之前的攻击还是有些作用的。

  石老头昂首将酒葫芦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放声大笑道:“小家伙们,别忘了每年清明来看看我,石老头我呀···好喝酒,哈哈哈哈!”

  随后将手中的酒葫芦扔向李慎之他们,在漫天狂笑中与陈铜舟一起冲向妖群,在月光的见证下,上演了一场不会被世人知晓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