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阵,一行人已是安顿下来,老黑与胡上墙记挂着星尘晶融炼之事,不过消停了片刻,便拉着田砚去寻鸟泽生下手。
鸟怎生琢磨流光沙漏的炼制之法,对何言道大感佩服,亦是有心一试,说道:“何老祖学究天人,我管中窥豹,只得了个一鳞半爪,若是炼毁了东西,你们可别跳脚。”
胡上墙忙道:“既是如此,前辈只管多多练习就是,待到手熟了,我们再来领略风采不迟。”
鸟泽生笑道:“练习哪赶得上实战?你看凡俗间那些纸上谈兵的将领,可有一个打得胜仗?不来真刀真枪,我也提不起劲头。”不由分说,便将东西统统摄了过来。
老黑问道:“前辈有几成把握,说个梗概,我们也好放心。”
鸟泽生哼道:“十成如何?一成又如何?这法门自何老祖身故,便成绝响,我等有幸见证,合该心喜才是。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田砚暗叹道:“听他话里的语气,竟与乔老爷子万分的相似,做这些钻研勾当的家伙,果然都是一副德性。”当下便吩咐两个跟班莫再吵闹,一来说了也是白说,鸟泽生定然不干,二来鸟泽生手段了得,堪称此界第一,他若不能成就,旁人更是休提,总该对他抱些信心才是。
鸟泽生静立片刻,双手连搓,便将那些晶体碎片尽皆研磨成粉,此番却未召出天火神通煅烧熔化,而是张口一吸,从喉间灌入,尽都纳在体内,也不知置在何处。
做完这遭,他又是半晌不动,体内道力汩汩运转不休,隐隐带起风雷之声,已将潜力催到了极限。
老黑等得焦躁,又看出这融炼之法与往常大异,全然不知门道,生怕他炼坏了法器,忍不住便道:“竟吞了下去,那是个什么讲究?鸟前辈,你当心事后肠胃不适,拉得肚痛。”
胡上墙也道:“正是正是,我虽以道晶为食,也吃不下这等晶体,我看这法器还是别炼为好,伤了身子不划算。”
鸟泽生没好气道:“偏就你们两个小家子气,不过一件法器罢了,我几多炼不出来?若真弄坏了,陪你们几件更好的就是!”
两人得了保证,顿时眉花眼笑,换了一副嘴脸,大赞鸟泽生豪爽仁义,非同凡响,必定马到功成云云。田砚却还是好奇道:“鸟前辈,你们唐门三杰的融炼之法,我都曾见识过,却绝无此等手段,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讲究?”
鸟泽生维持体内道力运转得稳当,说道:“这世上万物,只有道胎蕴道力不散,方能炼制成器,化现神通。如今这法器全然损毁,道力消散,虽然精华功效犹存,却再不属道胎之列,按着以往的认知,此物已成废品,再无半分炼制的可能。我现下所行的法子,却是将它收纳入体,引道力浸润浇灌,聚而不散,直接便在体内融炼,如此一来,自可迈过这一层天堑。”
几人这才恍然,皆是赞叹佩服,只听鸟泽生又叹道:“何老祖的想法当真是天马行空,非我辈能及。据你所言,山河镜乃是他老人家花去百年时光,收集无数星辰碎片,方得凝就。想这天上星辰虽多,能成道胎的又有几件?他老人家必然就是用了这养胎的法子,将先天凡物化为后天道胎,在体内一气呵成,这才炼成如此壮阔的空间法器。这等能耐,怎叫人不心折膜拜?”
田砚这才晓得,鸟泽生今日行这全新法门,乃是大有深意,只怕日后修复山河镜,也要从此处着手。一旁的胡上墙不晓得修复山河镜的意义所在,并无多少感慨,咂舌之余,只是笑道:“又是养胎,又是体内,怎弄得像娘儿怀娃娃一样?”
鸟泽生却正色道:“你如此比喻,也不是没有道理。山河镜道力散失,已沦为凡铁,不复道胎种属,日后若想修复,你家老爷少不得要做个怀孕的娘儿,我只是负责接生罢了。何老祖九法同修,修为惊天彻地,方能将山河镜收纳入体,你家老爷一样的身具九魂,现在虽还天差地远,却是唯一有机会成就的人物,这养胎的事情,自是当仁不让。”
田砚沉吟片刻,便道:“这养胎的法子,倒是与人道剑修温养本命飞剑的手段有些相似,只不过与体内道力的交融,一个是从无至有,一个是由少变多,且在体内所待的时候长短也大有差别。”
鸟泽生点头道:“两者的具体法门虽然差别甚大,但道理上的确相近,我观你那无相幻剑的成色不错,想来平日里温养的功夫做得极是到位,有此基础,学起这养胎之法来,必然事半功倍。”当下便将这法门一一道来,说得极是详尽。
这法门并不算难,田砚凝神暗记,与温养本命飞剑的手段一一印证,大有所得。虽对其中的细节关窍还不甚了了,但其中的要义真诣却已拿捏得七八分,只待日后不断捉摸尝试,自会圆熟。微一所虑者,便是自家道行不够,装不下山河镜这等宏伟的法器。
又过半晌,鸟泽生体内的风雷之声已是渐渐止歇,直至不闻。他稍稍松了口气,又道:“这养胎之法的第一要紧事,便是所养的原胎一刻未曾炼制成功,便一刻不能离开体内。如若不然,道力又要四散,只能重新来过,炼制之人也要多受损伤。这毕竟是取巧的法子,有此严格要求,也是理所当然。”话音落下,便将星尘晶摸出,亦是囫囵吸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体内再起风雷之声,比之适才的气势尤胜三分,劲气鼓荡之下,好似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只是这一回持续的时候却极为短暂,不过几十息光景,一切便复平静。他双目微阖,眸中精光闪烁,天火神通自手中浮现,被他张口一吸,便化作三条长长火蛇,从他口鼻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