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灵识“看”向裂缝处,心中莫名充满了厌恶。那里,有着害死十一叔和十五叔的那种气息。
“十一叔,十五叔……”念及此,安若灵识只是觉得悲伤,她的身体,已自然流出泪水——不仅仅是为两位保护她的叔叔感到难过,还有一种来自冥冥中的哀痛和悲伤。
安若不知道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似乎是这个世界在悲伤。
“你想要借我的力量吗?若是有用,便拿去用吧!”安若灵识敞开,任由那种意念从她的灵识、灵海包括血脉里汲取力量。
因为力量被汲取,安若逐渐陷入黑暗,在临入黑暗前,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
“百万年过去,终于有可以克制它们的力量了。”
“诸位道友,吾先去了。”
“道友好走,吾随后便来。”
“若有机会再见,真想再痛饮一杯……”
“吾等苟延至今,不就是为了再尽最后一份力,看一眼后辈吗?”
“此时无酒,但可饮仇敌之血。”
“哈哈哈哈……说得没错,畅饮仇敌血,那才叫痛快……”
……
安若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她莫名的,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温暖,还有悲伤……
原本没有泪水的灵识,眼角居然滑落了一滴晶莹……
“好孩子,不用难过,吾等一直在。未来,交给你们了……”
“好!”安若的灵识还有身体,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意念却传达了出去。
安若意识陷入黑暗后,原本在观想境里的那些生灵,全都化为流光,涌入了她的灵海。变成了灵海上空无数闪耀的星星。偶尔有星辰坠落,沉入海底,却出现在了灵府之中。
灵府里,是三颗如星球一般旋转的灵源,那些星星,便围绕在三颗灵源周围,加速了灵源的运转。
即便如此,冥冥中汲取安若力量的存在,需要的力量太多,安若的灵源、灵海,都快速的萎靡下去,直到所有流光化作的星辰全部暗淡,力量的汲取才停止。
“咚咚咚!”安若灵海中的暮鼓敲响,此刻,不是安抚,而是激昂的战鼓声。
伴随着响彻整个源界的鼓声,异象再变——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周围开始变化,有如世界被人用了黑白滤镜一般,二者变成了黑白色,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太阳、哪个是月亮。
两种颜色不停转换,然后,衍变成了一副大型太极图。
鼓声随之变得更加急促,太极图开始收拢,似慢实快,最终凝聚成一点——光为之所夺、神为之所引——
即便是无言大尊者,见到那一点,也产生了无法撼动的感觉——这,是一界意志的攻击,没有生灵能挡得住。
“吼——”
“吼——”
“嗡——”
没有人看到那一点什么时候移动的,只是意识到它消失时,裂缝那端,传来了无数的怒吼,然后怒吼声中断,最终,似乎那边也有如世界意志的存在使用了力量,肉眼可见的,那黑色的裂缝开始抖动……
源界生灵感觉到灭世一般的恐惧,出于本能的颤抖……
“当——”“当——”“当——”
晨钟声起,有如破晓之时的太阳,带来光和希望……
裂缝的抖动停止了,对面似乎被压制了下去,一时再无反应。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两边的生灵全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来自一界意志的怒吼声通过裂缝传来,但是抖动却不如之前强烈,似乎这一次,对面陷入了虚弱。
很快,裂缝消失。
等到众生灵缓过劲来,所有异象消失,天空中太阳安静地挂在那,散发出灼热的光……之前的一切,好似幻梦一场,让人感觉不真实……
“鼓响战事起,钟鸣敌人丧。”暮鼓晨钟,可不仅仅是帮助生灵静心凝神的。远古时期,鼓是战争号角,钟是敌人丧声。
一瞬间,源界所有鼓和钟暮鼓晨钟的带领下同时响起,不仅仅不杂乱,反而有种喜庆的感觉。很显然,这一次角斗,源界占了优势。
所有源界生灵,不自觉的发自内心笑了——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天地同欢!
某座小岛上——额头有奇怪印记的男子狠狠盯着恢复的天空看了好一阵,才极为不甘的冷哼一声:“不仅灭我亿万暗族,还伤了我界意志,看来,短期内是没办法做什么了。难道任由他们成长?不,接下来,就只能看我的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成长起来。”
“噗——”鼓声和钟声响彻这个世界之时,黑衣男子如遭重击,狠狠喷了一口鲜血,身体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糟糕。”男子赶紧引发额头印记,一条条暗红色的力量如花纹一般蔓延至全身——虽然极度虚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他的身体被修复了。
其他低阶暗族可没有印记保护,在他们身体表层裂开后,暗族气息释放,被源界修者发现,大多数被击杀,只有少数逃离。
至于那些由源界生灵转化的伪暗族,则实力大减,有的甚至直接变成了最低阶的啖噬——虽然是稀有的拥有自己神志的啖噬,但在暗族,生命等级的降低,代表着命运的改变。
伪暗族们心中惊恐又愤恨,最终却只能无奈接受。
靠近万兽山脉的白泽城里,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院子里仰着小脸注视着天空,脖子都酸了也不愿意低下头放松一下。
当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御剑归来,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等到老者落在地上,才低下头跑过去。
“师尊。”
看到男孩脸上的笑容,老者眼中不自觉露出一丝慈爱:“不用再担心了。这一次,我源界无伤亡。对面却损失极大。”
“嗯。”
男孩一贯自持,脸上的表情大多时候都是淡漠的。这一次,原本以为很难再回来的师尊安然回归,他内心的喜悦再也无法遏制,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小孩子就该这样,多笑笑才好。”老者忍不住揉了揉男孩的头顶,说道。
“嗯。”男孩腼腆的点了点头。笑容收了一收。
“才刚说完,你这笑就没了。答应得倒是挺好的。”老者心中颇为无奈。
男孩摸了摸头,样子难得的有些憨。
“如果将来你能遇到引发这次天变的孩子,记得多照顾一些。这一次,因着他,源界可以休养一阵了。”老者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是!”男孩没有问师尊那个人是谁,师尊惯来如此,能说的便说了,不能说的,问也没用。若是到了该告诉自己的时候,师尊自然会说。
看着师尊的背影,男孩眼前,再次浮现之前的场景——
“师尊可以不去吗?”当所有强者御剑朝着裂缝飞去时,男孩头一次露出孩子的神情,朝着御剑飞上天空的师尊的背影喊道。
“总要有人去做的。”老者头也不回地道,“以前,是我的师尊、师兄、同门……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道友去做的。如今,我亦到了这般修为,也轮到我去做了。以后,你也会去。”
“徒儿会去。只是……”我不希望你去。男孩最终没说出后半句。
“傻孩子。为师已是星空余烬,你们,才是冉冉新星。”
余烬就是要发挥最后的光与热,让新星能成长得更加耀眼夺目!
老者没有说出心里的话,但他相信,以他徒儿的聪慧,定然能理解。
是的,男孩理解。所以,他希望自己尽快成长起来,下一次,至少可以与师尊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