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龙和李乌拉遇到了不辣,不辣不是找食组的人,而且也没有担下找食的任务,他这次来就是想要要回自己的枪,不过柜台老板告诉他,枪已经卖到黑市上,破旧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如果不是夏远出现,估计这次他会把自己的衣服当了买白菜。不辣不依他,就是要拿回枪,柜台老板说:“枪你已经当给我了,想拿啊,拿钱买回去啊。”不辣身上哪有钱,就跟柜台老板发生了冲突,眼瞅着不辣身上已经被打出了血,吵吵闹闹的迷龙和李乌拉推着小车走了过来。“打什么打,再给我打一下试试!”迷龙走上前一把推开打不辣的人,抬高自己的声音,不辣也加入了夏远重新组建的川军团,也就意味着他们是一个团里的人,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不辣挨打。不辣抹了抹嘴巴上的血迹,坐在地上,“你们怎么来啦,我已经快要到我的枪和军装了。”迷龙看了眼烦啦,从后边盖着一块黑布下掏出两罐牛肉罐头,丢给一脸紧张的当铺老板,“把他的枪给他,另外这一车货结算一下。”当铺老板有点受宠若惊,“军爷,您这是...”迷龙眼睛一瞪,“啥玩意儿,耳朵不好使?把这一车物资算算,多少钱给了。”当铺老板连连说是,让手下掀开那块黑布,黑布下各种各样的调味料、罐头,甚至还有西瓜。这么一车物资,看的当铺老板的眼都直了。用了半个多小时,把车上的这堆物资清理的差不多,小心翼翼的来到迷龙面前说道:“军爷,您这一车物资,值一万半开。”一个半开相当于零点五元,一万半开也就是五千块钱,这个时候的物价没有统一标准,当铺老板说是多少,就是多少。迷龙掏了掏耳朵,问:“啥玩意儿,多少钱再说一遍。”当铺老板显然是认识迷龙的,见他这么说,微微哆嗦了一下,说道:“军,军爷,一,一万一半开。”随即,他又哭丧着脸:“军爷,真的就这么多了,再多就不行了,我这是做生意的,总不能做赔本生意吧?”迷龙推开他身旁的人,眯着眼:“我也是做这行的,你跟我耍心眼子,你个驴脑袋是不是欠削?信不信我回去叫一帮子人把你的当铺给拆了?”他骂骂咧咧的说道:“两万五千半开,一个子都不能少。”当铺老板哭丧着脸,说道:“军爷,两万五千半开,这,这也太贵了,这批货值不了这么多钱,值不了。”迷龙盯着他,“值不了?老子也是做这行的你给我说值不了?一罐罐头黑市上已经卖到了一百半开,我这里这么多都没有拆封的罐头,怎么说也有一两百罐头,还不包括这些调味料和西瓜啥的,你告诉我值不了这么多钱?”当铺老板弱弱的看着迷龙,心里也在思考,人的贪欲是无限的,迷龙已经压了不少,这么一堆货,放在黑市上,至少能卖三万半开,他只是想要赚的更多,只是不曾想遇到了迷龙。迷龙也不跟他废话,叫着李乌拉就要走。当铺老板还是有些不死心:“哎哎,军爷,两万三千半开,两万三千半开。”迷龙执意要走,当铺老板是拦不住的,只见他盯着一车物资看,最终咬着牙,“成!两万五千半开就两万五千半开!”迷龙停下脚步,拍了拍当铺老板的肩膀,“带着东西滚犊子吧,李乌拉,拿钱去。”他踢了踢不辣,说道:“你也去。”不辣愣了一下,看着迷龙,迷龙扭头道:“不要你的枪啦?”不辣这才跟着李乌拉进了别人的当铺。迷龙就坐在门口,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溃兵,不少人拿着枪来到当铺当东西,有的是卖军装,有的是卖枪,随着大量溃兵的涌入,禅达已经渐渐地被他们吃空了。破败收容站的天井里,几个家伙刨了坑,用了转头,还有放烟口,看似简易,但已经是最好的灶台,夏远看着被溃兵们支起来的一口缸,这玩意儿已经是他们口中的锅了,觅食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有了夏远的帮助,他们每个人都寻得了不少的食材,大料、白菜,从迷龙的物资库房里拿出来的油盐酱醋,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盒盒罐头摆放在两侧。如果不是夏远在这里,估计溃兵们能把油盐酱醋给干喝了。阿译来了,脸上带着自信,双手背在后边,走到夏远和溃兵面前,把手里的猪肉举起来,“这块肉,整整五斤,来之不易,多亏了我们的团长......”没等阿译把话说完,康丫抓住阿译手中的肉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五花肉,看看,看看,五花肉。”康丫看起来很高兴,其他溃兵皆是如此,他们刚进入禅达的时候,禅达的百姓还会接济他们,但随着涌进来的溃兵越来越多,渐渐的,禅达就被他们吃空了,百姓们也不再接济他们,这些溃兵每日都要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发愁。平日吃的都是野菜熬成的汤,有的时候他们连野菜都没得吃。更别提眼前这长条五花肉了,所有人看着康丫手里的五花肉,不停地吞咽拿着唾液。夏远站起身,走到他们身前,指挥着他们把食材放在桌子上。“蛇屁股是吧,你来把菜、肉、大料都切一下,把你的刀给洗一洗。”夏远看着继续忙碌的溃兵,对蛇屁股道。蛇屁股抽出自己的菜刀,用水好好的清洗了一下,操着一口广东话,“团长,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他麻熘的拿起阿译带回来的肉,熟练的切成块,又把大料、菜切开。夏远左等右等,不见烦啦回来,心想:“这家伙该不会还和电视剧里的一样,遇见了小醉了吧,剧情真是强大哎。”他想了想,“小醉倒是个好女孩,可惜烦啦太孤傲了,就是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否则早就和小醉在一起了,也罢,既然进来了,那就帮助烦啦一把,或许有了小醉,烦啦就有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没一会儿,烦啦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腋下夹着一捆粉条,一瘸一拐的走到夏远面前,“您瞧。”“回来这么晚,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夏远不动声色的接过面条,放在蛇屁股面前的桌子上。烦啦笑着,“您不愧是我们团长,这都瞒不过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夏远点点头,“等着吃饭吧。”烦啦点了下头,觉得有点意外道:“团长,您准备掌勺?”“废话,让你们掌勺,不知道这一锅白菜猪肉炖粉条会被糟蹋成啥样子。”夏远对着烧柴的豆饼道:“麻熘的点火,跟迷龙这家伙闹腾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就饿了,今天给你们做一道地地道道的白菜猪肉炖粉条。”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迷龙、李乌拉和不辣走了进来,不辣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身后背着一把步枪,天井下的溃兵们看到不辣身后的枪,有点惊奇。西山人康丫开口道:“不辣还把自己的枪给赎回来了。”不辣昂首挺胸,身上还带着已经干掉的血迹,突然他掏出枪顶住了坐在地上烦啦的脑门,烦啦把守举了起来,干咽一口唾沫:“别,别,兄弟,自家人...”脑门上的枪响了,那一下烦啦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扑倒在地上,那是个没子弹的空栓,溃兵们爆发出一串狂笑,夏远扭头,不去理会他们的打闹,专心致志的指挥着豆饼烧锅。烦啦把不辣摁在地上揍了一顿,不辣道歉的夹着幸灾乐祸的声音:“错啦错啦,他刚刚吓尿了!哎幼哎幼!烦啦都吓怕啦!哈哈!”打闹了一会儿,烦啦坐在地上摆弄着不辣的老汉阳造,他们中间没几个人能保全自己的枪,不是在溃逃的路上丢了,就是到了禅达之后卖给了黑市,枪贱卖的价格很低,但想要买回来,又非常高,往往是卖出去时价格的好几倍。他问道:“你的枪不是早卖了?”不辣说道:“我去要枪,碰到了迷龙,迷龙给了两罐罐头,我的枪就回来了。”烦啦和身旁的郝兽医看着站在夏远身旁的迷龙和李乌拉,似乎夏远出现后,两人都变了,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烦啦思考,可能这就是收买了人心吧,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也改变了对夏远的看法,莫说是他,整个溃兵们都潜移默化的认为夏远就是他们的团长。毕竟没人会愿意给他们做白菜猪肉炖粉条吃。迷龙和李乌拉是东北人,白菜猪肉炖粉条子可以说是东北的名菜了,迷龙眯着眼看着夏远的动作,只见他熟练的往空荡荡的锅里丢进去肥猪肉,把猪肉煸出油来,又把瘦猪肉放进去,然后是葱姜蒜,放在锅里翻炒,没一会儿,一股肉香掺杂着葱姜蒜花椒等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溃兵们不在聊天了,也没人注意烦啦的枪了,他们围在锅前,不停的嗅着空气中的肉香味,似乎闻着肉香就能够吃饱一样,口水不停地分泌出来,又被他们吞咽下去,又分泌出来。他们聚在一起,不咋吭声,就看着夏远的动作。夏远用木棍翻炒着锅里的肉,等到肉炒的差不多,把白菜一丢,添上水,下上粉条,油盐酱醋往锅里放,又让蛇屁股把肉罐头拆开丢在锅里。倒进去三个罐头方才作罢,罐头的汤水非常咸,少放一些中和一下味道,锅开之后,那白菜猪肉炖粉条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迷龙眨巴眨巴眼睛,眯着眼,突然一嗓子把沉浸在香味里的所有溃兵们吓了一跳。他站在夏远身旁,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白菜猪肉炖粉条,断断续续的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九一八,九一八!”他的声音并不好听,歌唱的也是五音不全,甚至连调都找不到,但他自己唱的却十分投入,似乎众人也被他那惨不忍睹的歌声打动,变得沉默起来。九一八,是所有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众人复杂的看着迷龙,又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夏远。迷龙那粗狂的他的话还萦绕在众人的心里,唤醒了刚刚夏远所说的话,越想他们的心越痛,自九一八事变之后,中国就进入了局部抗战。1931年9月18日夜,盘踞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按照精心策划的阴谋,由铁道“守备队”炸毁沉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中国东北军北大营,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沉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此后,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对东北人民长达14年之久的奴役和殖民统治,使东北3000多万同胞饱受亡国奴的痛苦滋味。九一八事变是局部抗日的开端,而七七事变就是全面进入抗日战争。日军在祖国的领土上制造了一场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他们实行散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一个个村子遭遇到了日军的血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固然他们痛恨日本鬼子,但常年吃败仗,他们已经提不起一点和日本鬼子对抗的信心,终日过着漫无目的的生活。溃兵们沉默,夏远亦是沉默,他来自未来,比谁都了解这场战争的残酷。抗美援朝战争残酷吗?残酷,以步兵对付海陆空稳居世界第一的工业化强国美国,连同其他共十六个国家,十九万人牺牲,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抗日战场呢,依然残酷,但残酷的并不仅仅是对官兵们,还有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百姓们,日军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犯下的罪孽滔天,人神共愤,说它们是畜生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