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思来想去,要么此事与京中之人有关,要么,异族之人此行,是为了让此事更可信,要么,就是还有别的所图……”大太监道:“上皇,老奴只能查这么多了,若是因此事而兴师动众,怕是中了那人的计,此次谣言来势汹汹,远远不是当初林氏对皇后的中伤那么小而好解决的了……”
“也就是说,若是真的动了那些人,他们还会有更大的后招,防不胜防?!”上皇道:“真是有趣,他们竟有能力与整个皇族相抗衡。只是如今前线战事紧张,的确不宜多生事端。可是,若是任由他们去,朕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在腊月里没有动手,想必也是因为顾虑着这个原因的缘故……”大太监道:“或者皇上也在等那人自己冒出头来,如此精谋细算,来意非小……”
上皇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前线再打败仗,倒与后方这些谣言遥相呼应了,哼,慕无双不是顶有其才吗?!真是没用……”
大太监看他脸不好,低声道:“现下上冻,于我军实在不利,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此事,说的更难听罢了……听说京中还有人预测说,说……”
“说什么?!”大太监道。
“说我大凤朝至少还要再吃九十九次败仗,吓的人心惶惶,怕连京城也不保……”大太监道:“他们说的真是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
上皇狠狠的拍了桌子,怒道:“军报这么大的事,怎么传出去的?!”
“只要有心人盯着,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上皇……”大太监道:“最怕是人心不稳,若是军心也不稳,可就……”
“他们意欲要换主帅,还是什么?!”上皇猜测道。
大太监道:“老奴也不知。”
上皇起来来回走了好几步,脸阴郁,冷嘲道:“难不成慕无双与傅宇恒还成了众矢之的了不成?!”
“皇后也是,前线越是紧张,再吃败仗,人心就更为不稳……”大太监道:“局势只会越来越紧张,上皇,越是此时,越要稳住才可,绝不能换主帅。边境苦寒,上皇不知其寒冷,只怕不知多艰难,慕帅能守成这样,已是极致的好了,还望上皇能苦熬到开春化冻,我军方有一线转机。否则只能死守……”
“朕的确无法想象那种冷,我军将士多生于南方,即使是极北之地,只怕也无法适应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打仗……”上皇道:“朕并不是不知道,即使边境战事多年来只是春过后才战,朕也知道那时节节败退,折损之人,不比现在少。这种天寒地冻之时,他们能熬到现在,的确是极致了,朕担心的是这些谣言,会喧嚣直上,总有一天会有到那不可控的一天……”
上皇走到地图前,道:“朕也看过史书,这一块是最难打,一年之中宜开战的时候,绝不会超过六个月,其它时间皆是寒冷入骨,可是为何异族之人,却是铁了心的想要攻其而入呢?!”
“他们有钱有粮,还有野心,又有所求……”大太监道。
“只怕没那么简单……”上皇敛着眉,也是极愁。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上皇,此事也不宜过急,慢慢的来……”大太监道:“如今只能耐心的等待。”
上皇依言上榻休息,只是却翻来覆去,总睡不得安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凤朝的江山,岂能由异族蛮人染指。是可忍塾不可忍。
他坐了起来,眼睛阴鸷,狠狠的捶了一下**榻,野蛮异族,狼子野心。若不驱逐,绝对不容于世。
京城风雨交加,边境也是苦不堪言。
慕无双吃着汤饼,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觉得食不下咽。以往的儒雅之人,却被寒风给吹裂了脸皮,手脚之上,耳朵上也都是冻疮,鼻涕也是不断,每天又心惊胆战,百般筹谋,竟就这么病倒了。
还好有毒圣照看,尽管他脸不好,时时抱怨,可也多亏了他,慕无双才能做稳了这个位置,否则边境之军,定会烂成泥,被异族踏平。
看他又愁眉不展,毒圣冷笑一声道:“顾着你自己,若是你死了,这些边境军都会死……”
慕无双听了无可奈何,咳了一声,道:“我会好好养病,可是我现下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阻止不了死人,可至少能尽力的少死些人……”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有些悲怆。
毒圣嘴巴向来不好,可是看他如此,竟也不忍再说,便掀开帐帘出去了。
外面寒风啸啸,傅宇恒带着新升上来的小将士们进来了,他身侧是彭将军。众人十分关心,道:“慕帅今日身子怎么样?!”
“不碍,只是风寒,不打紧的,可是我如今这般,却是拖累了你们,要打仗,还要记挂于我……”慕无双苦笑道:“怪不得说最是无用是书生。”
“慕帅何必这般自损,在我们的心里,慕帅是最有谋略的人,”彭将军道:“我行军多年,可是跟着慕帅,这一仗仗的虽都是败仗,却是心服口服的很,若是以我们行军,怕是早全军覆没了……我军将士虽有折损居多,但不管多少,总能杀些异族之人,杀一些是一些……”
“如今军中情绪如何?!”慕帅道。
“将士们都恨异族,这些恨与哀,积累到开春,定会大胜,哀兵必胜啊……”彭将军说的有些苍凉。
慕无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如何,众将士们一定要与我一起守住边关,后面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家人妻子儿女,父母亲友,绝不能让异族再踏进一步……”
底下的小将道:“哪怕是从我们的尸骨上踩,我们也绝不肯让异族之人再进一步,慕帅放心,好好养病,我们绝不让慕帅失望。”
慕无双看他们一张张的脸,虽都有皲裂,可是那眼神却充满了战力,并没有死去。
这就够了,希望的种子在一点点的传承,传到活着的人身上,当这些必胜决心冉冉升起,便是大胜之时,如今只是要等,等一个时机……
慕无双分布下去军令,便让他们都去守营布阵了。
帐中安静下来。
慕无双看着彭将军道:“我知将军心急之心,只是,越是此时越要能沉得住气,上次追敌,差点中计之事切不可再有了,如今我军将士奇缺,若是将军出事,便会军心动摇,将军活着,才是稳定军心的大局啊。”
彭将军惭愧的道:“我记住了,上一次多亏慕帅派人来救我,否则……晚节不保,输在此刻,这一生的清名都毁于一旦……”
说罢,已是眼眶红了。
“还好这些新提上来的小将们都很精神,慕帅瞧着如何,他们都是各军中英勇善战,有勇有谋之士,假以时日再历练历练,便能独挡一面,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这最艰难之时更能锻炼人的,经过这一役,他们都会成为名将,将来定能威震守护一方……”傅宇恒道。
慕无双咳了一声,道:“若果真如此,他们一定不能鲁莽,能留住性命,才能谈及未来。宇恒,以后你多提点照应他们一些,年轻人气盛,我怕他们误事……”
“我知道了,有军令如山,他们慢慢的会明白他们自己行事的重要。”傅宇恒道。
慕无双见他面有异,似闷闷不乐,便道:“宇恒,可是有什么事?!”
“军中已经这么艰难,可是,谣言四起,只怕意在动摇军心,可是军中将士齐心,我倒不担心军心不齐,而是有这样的传言出来,只怕京中已是汲汲可危,我担心妹妹的处境……”傅宇恒道。
彭将军道:“只怕小人定要进谗言,如今这局面,叫我们如何打胜仗。”
“可是若是一直没有捷报,妹妹的处境十分堪忧……”傅宇恒有点难受的道:“更是传言预测我军定会输九十九次之多,呵,难不成那预言之人,真是神仙不成?!”
慕无双一听这便笑了,道:“说的神乎其神,若是我们打了胜仗,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如今怎么胜?”彭将军苦恼的道:“若是一直败,谣言只会越演越烈……”
慕无双道:“只要胜,无论何时都不晚,况且我军绝不至于会败九十九次之多。他们是小题大作了,很快会自打嘴巴,只要捷报一传入京,这些不足为虑。”
“慕帅的意思是?!”彭将军道。
“谣言毕竟是谣言,这些天我们有小胜,也有小败,死伤虽多,但却未失过一土,谣言攻击的只是标,却并非本……用不着怕这个,宇恒,你也要沉住气,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还未着急,你急什么?!我更担心的却是这幕后操纵之人……”
傅宇恒吃了一惊,看着慕无双,急道:“先生别话中有话,快说啊……”
“既是从京中传入,想必异族与京中之人定有勾结……”慕无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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