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他永远不会堵车……”“噢,不对,我这是自行车,不是摩托。”陆远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在心中默默问道,“怎么样,到哪了?”耳边传来媿灵的回音:“已经到终点前了,正在这里回头看你呢。”“嗯,果然和我想象的这样,这货肯定得浪一下。”陆远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该怎么做,你懂的。”“拜托,下次这种无聊的事能不能别找我?”媿灵没好气道,“我的法力虽然不少,但也不是让你这样浪费的。”“嘿嘿,拜托拜托,就这一次,面子重要嘛。”陆远急忙讨好道,“等赢了比赛,我带你去吃烧饼,喝鸭血汤,吃到饱!”在烧饼鸭血汤的诱惑下,媿灵没有再多说什么。陆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无奈笑了笑。没办法,他此行就带了媿灵,没带其他人一起。如果海妖在这里的话,肯定很乐于干这种事。一时间,陆远心中突然有点偷情陆基。我愚蠢的欧尼酱啊,你的汗血驹确实比我的自行车快得多。但是,架不住我有帮手啊。别说我开挂。玩得好就是挂?这场比赛从一开始,陆基就输定了。而且,还是会憋屈得气到吐血的那种。……前方,终点处。陆基早早便抵达这里,故意一勒缰绳停住马蹄。距离前方提前划好的红线,只有一步之遥。嘴里无聊地叼着根狗尾巴草,不住回头张望。“这家伙,也忒慢了吧?”“就这慢吞吞的速度,还想跟我的汗血驹比?”“呵,陆远啊陆远,你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天上天下唯你独尊。”“我倒要看看,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给我,你的脸往哪搁!”陆基心中已经开始幻想起来,自己赢了之后,要如何大肆鼓吹?皇爷那边肯定要去提一嘴,这可是自己和陆远的斗法中,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三叔那边也得说说,让擎苍卫们都知道这件事。二叔那便要不要说呢?说,必须得说。以二叔的暴躁脾气,肯定要当场和自己摔交,替儿子找场子。正好上次当着一群将士的面输给汉王,让自己颜面扫地。借着这次机会,从儿子和老子的身上,一起找回面子。那才叫大获全胜!陆基脑海中,已经美滋滋幻想起汉王那无能狂怒的模样。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片树丛中,一双幽紫色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正媿灵竖起食中二指,面无表情低声吟诵。“水缚咒,拙!”四道无色无形的水流,自草地上缓缓浮现而起。将汗血驹的四只马蹄子,完全笼罩其中。“啡!”汗血驹察觉出不对劲,焦急地发出一声鸣叫,想要提醒主人。陆基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不悦呵斥:“去去,别闹!”过了将近一分钟,远处才终于出现陆远的身影。“呵,远弟,还真是悠闲啊。”陆基扬着下巴,讥笑道,“我等你等的,腰都要生锈了。”“慢得像蜗牛一样,还敢接受我的宣战?”“我已经迫不及待将青儿带走,让他到我的营房去,选一匹他喜欢的好马。”面对陆基的挑衅,陆远显得不怒不恼。耸耸肩笑道,“我也迫不及待等着,兄长你到我的聊城港口去好好做几天苦工。”“呵,死到临头还嘴硬!”陆基嗤鼻一笑,勒了勒缰绳,准备直接结束这场比赛。但下一秒,笑容便瞬间僵硬在地上。平日里听话乖巧,与自己心有灵犀的汗血驹,竟然不听使唤了。“大红,你搞什么?”“快走啊!”陆基心中焦躁,用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啡!”汗血驹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同样焦急万分。眼中都闪烁起晶莹的泪光,也不知是被抽的,还是急的。“你这畜生,诚心毁我的名声是吧?”“走啊!快走啊!”然而,任凭陆基急得直跳脚,汗血驹的马蹄子就是像焊死在地上似的,一动都再动弹不得。汗血驹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自己的四只蹄子,都被媿灵用水爪子死死钳制住。身为比海妖道行更深的玩水大师,媿灵的水缚咒,便是一般的崇仙都难以挣脱。更何况,是它区区一头弱小无助、肉体凡胎的小马?陆基急得两眼通红,额头一根根青筋都狰狞凸起。平日里,他对这头汗血驹视作亲儿子一般宠爱,每天都要悉心地为他梳毛。短短数秒光景,便狠狠落下十几鞭,将马背抽得皮开肉绽。但饶是如此,陆基也等同于是无能狂怒。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远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从他身边经过。“唉,兄长,我早就说过。”陆远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满脸无奈和惋惜。“马这东西,脾气又臭,性子又烈。”“哪里有咱的自行车好,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走。”看着陆远的自行车轱辘触碰到终点的一刹那,陆基的自尊心直接碎了一地。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他刚刚幻想了半天的美梦。站在终点前的裁判,也被这离奇的一幕看得傻了眼。愣了好半天,才朗声道:“世子爷胜!”“啊?!”周围围观的工人们,一个个瞬间都傻了眼。只有为数不多押陆远赢的几个人,都欢天喜地蹦了起来。“吼吼!”“我就知道,世子爷永远不会输的!”“信世子爷,得永生!”陆远不紧不慢踢脚蹬子,将自行车停在一边。随即走到陆基面前,微笑道,“陆兄,承让,承让。”“对了,聊城那边,现在是你弟弟陆青在帮我管着嘞。”“到了那,你就听他的指挥,他会告你去哪干活的哈。”“青儿,走了,再骑一圈练习一下。”看着陆远抱着青儿悠哉离开,陆基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娘的,气死我了!”“你这畜生,今日让我丢了大脸了!”陆基气急败坏,直接用马鞭狠狠鞭挞起自己心爱的汗血驹。恰逢此时,媿灵收回法力,将束缚着马蹄水缚咒解除。汗血驹得到解脱,积蓄了半天的怨气和委屈,瞬间化作动力。直接化作一道红色闪电,载着陆基冲向远处。“啊!”“你这畜生,慢点,慢点!”“哎呦,我的脸!”看着精通骑术的陆基,竟然被自己的坐骑给摔得人仰马翻。小青山的工人们都忍俊不禁,忍不住仰头大笑连连。而陆远,叮嘱媿灵帮自己照看好青儿。自己则是早已哼着歌,悠闲地离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原本陆远还在想着,要怎么杀一杀陆基的威风。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把脸递到他的跟前。估计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有两个人最高兴。一个就是自家老爹,肯定会笑得满地打滚,夸赞自己真他娘的争气。一个么,自然就是陆青了。陆远真的很想看看,看到陆基灰溜溜跑到聊城,在码头扛大包的时候,陆青会是何等表情。闲来无事,陆远便溜溜达达前往皇宫,打算给皇爷请个安。但到了皇宫,见到面前的阵仗,他便心中一喜。自己今天,来得还真巧。进宫的廷道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布。数百号大内高手,站在廷道两侧。左侧是禁军,右侧是擎苍卫。全都身穿整齐崭新的服饰,腰悬佩刀,气场十足。陆远走到展鸿面前,饶有兴味问道,“展统领,今日是有什么大事吗?”“世子爷,大喜事。”展鸿满面春风,笑着说道,“郑公公率领船队,远渡重洋归来了。”“不仅带回来不少珍奇宝物,还缉拿了一批在海外作乱多年的猖獗海盗。”“哦?”陆远两眼一亮,惊喜道,“郑三宝回来了?”“他人现在在哪里?”“在御花园,向陛下汇报此行的见闻和收获嘞。”“好,我这就去找皇爷!”陆远心里一喜,激动地走进宫中,直奔御花园而去。花园内,果然见到永乐帝正坐在凉亭之中。郑和则站在面前,毕恭毕敬汇报着。“禀陛下,臣此次南下西洋,途径天竺国时……”郑和正说着,陆远兴致冲冲从远处走来,朗声道,“拜见皇爷!”“远儿,来得正好。”永乐帝笑呵呵道,“你还记得他吧?”“当然记得。”陆远微笑着走上前,“郑三宝,好久不见。”“臣给世子爷请安。”郑和躬身颔首,毕恭毕敬道,“世子爷,臣归来之时,正巧路过聊城。”“发现那里的私塾苍鹿苑,所教授的各门学科极为新奇,竟与西洋悖尼国的教育相仿。”“并且那里的学生,还都在学习西洋语。”“询问后得知,这些苍鹿苑皆是世子爷投资所办。”“在下对世子爷的智慧和眼光,钦佩得五体投地!”陆远摆了摆手,笑呵呵道,“过奖,过奖了。”实则他的心中,也不由暗暗赞许。不愧是下过西洋的人,果然有见识。如果说整个烈乾,有谁能了解他的良苦用心,那也就是郑和了。“三保啊,继续说。”永乐帝笑着说道,“将你此行的收获,都给远儿好好讲讲。”陆远急忙问道,“是啊,三保兄,我方才听你说,提及了天竺?”“不错,属下此行自西洋至南洋,最后一站便是天竺。”郑和淡笑着说道,“让在下最为惊奇的便是,天竺人的种姓制度。”“但凡天竺国子民,自一降生以来,便会被分为四大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其中,首陀罗的地位最为低下,几乎都是当地的贫民难民,及地痞无赖。”“但是,即便是首陀罗中混得最好的盗匪,也不敢偷盗任何高种姓人的财物。”“这个种姓的子民数量最多,占比大约在五成左右。”“但论及地位,甚至还不及骡马牲口。”“其次则是吠舍,多是平民百姓,士农工商,以及少部分的地方官吏。”“吠舍在天竺国大约占比在三成左右,却是支撑经济收支的核心力量。”“每一名吠舍的子民,都能拥有二十名以上的首陀罗奴隶,可以随意奸污首陀罗的女子。”“但若首陀罗的女子因此而怀有身孕,则不准其降生,以防污染了吠舍的血脉。”“刹帝利,则是天竺国的文武大员,皇亲国戚,包括帝王皇后。”“大约占比在两成左右,算是天竺国的统治级高层。”“刹帝利可以随意决定吠舍和首陀罗的生死,每逢重要仪式,还时常会使用生人活祭。”“而地位最高的,则是只占有一成的婆罗门。”“婆罗门血脉之人,都是天竺国的大祭司,担任各种祭天祭祖的祭祀事宜。”“在天竺国,即便是皇帝,见到大祭司,也必须下马参拜,三跪九叩。”“资历够深的大祭司,拥有废除皇子皇后,乃至废帝的权利。”郑和叹息道:“天竺国的种姓制度极为严格,不同种姓之间,甚至都不允许相互通婚。”“我在途径当地的时候,见了不少惨状和悲剧。”“都将这些载录于游记之中,回头陛下有空,可以亲目阅览。”永乐帝认真听完郑和的话,忍不住冷然一笑。“真是荒唐!”“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乃是一个王朝的天。”“竟然也只能屈居次位,还要受一群神棍祭司的压制?”“一个国家选拔臣子,不凭本事才学,而靠种姓。”“朕看这天竺国,用不了多久,必亡!”一旁陆远心中暗暗思忖,皇爷,这你可说错了。这天竺国,可比烈乾王朝的统治还要久远。到了现代,都还仍然存在。嗯,就是换了个名字,改叫阿三了。郑和所说的这些,虽然都是很新鲜的奇闻逸事。可对于陆远来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根本毫无兴趣。但是,他还是装作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满脸激动,期待道,“三保,下次你再去天竺时,能否带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