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听闻此话,陆远忍不住由衷地会心一笑。“希瓦娜大祭司,我来了天竺国已经有一段时间,见了不少天竺人。”“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天竺人中,最让我敬重的婆罗门。”“我为此行可以结识你这样的好人,感到荣幸。”“好了,不要说这些肉麻的话了。”希瓦娜面露正色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做?”“沙贾汗虽然算不上什么明君,但是必须保护他。”陆远微微眯起眼睛,“如若他死了,天竺与烈乾的大战在所难免,康兰但丁的阴谋就得逞了。”“虽然我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要故意挑起两国战端,但我们绝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就请希瓦娜大祭司,去寻找夜罗刹大祭司,让他出手助一臂之力吧。”“没问题。”希瓦娜点了点头,冷然一笑,“这件事,夜罗刹也必须得管。”“他身为司兵大祭司,执掌三大卫的精锐,却驭下如此无方。”“煞卫作为天竺国最为精锐的队伍,让他带成了这副德性。”“他如若不管,那他这个司兵大祭司,也可以换人了。”陆远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煞卫,乃是三大卫中最为精锐的队伍。而煞卫四大营中,剿匪营营主嘎鲁,暗杀营营主哈楞蚩,都成了康兰但丁的人。而守卫营营主金彪,则与默罕默德沆瀣一气。将煞卫带成这鬼样子,绝对是夜罗刹莫大的失职。“好,希瓦娜大祭司,那我们兵分两路。”陆远郑重道,“你务必说服夜罗刹,将康兰但丁的阴谋如实相告于他。”“剩下的,便都交给我了!”……这两天来,整个德里城内一片安宁祥和,无事发生。但是在安宁之下,却明显暗流涌动,仿佛暴风雨降临之前的平静。很快,两日的光景过去。清晨时分,天色刚蒙蒙泛亮。沙贾汗便率领自己的皇后嫔妃、皇子皇孙、文武群臣,齐聚于皇宫以南的神庙。这座庙中供奉的,是一尊黄金打造的神像。神像的造型是一名女子,头戴金冠,身长四臂,手中握着一柄琵琶,脚下踏着一只仙鹤。这便是天竺国最有名的神明之一,萨拉斯瓦蒂女神。象征着学术、智慧、艺术和音乐。此外,萨拉斯瓦蒂女神,又称之为辩才天女。可以除人之秽,给人财富、后代、勇气。因此,萨拉斯瓦蒂节,算是天竺国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也只有在这一天,是天竺国君最为风光的时刻。因为按照千百年流传下的规矩,大祭司们乃是魂通神性之人,不得参与祭拜神祗。所以,萨拉斯瓦蒂节不准任何婆罗门血脉的成员参加。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要听从皇帝的调遣。沙贾汗率领众人,焚天祭祖,为辩才天女奉上了神圣的衡河水。而祭祀完毕后,他便立即动身,前往城外伊兰山谷狩猎。伊兰山谷距离德里城,仅仅五十里之遥。所以前往狩猎,沙贾汗只带了守卫营,及三百余兵马随行护驾。路上,沙贾汗骑着一匹白马,威风八面走在最前。守卫营营主金彪,则是始终寸步不离地紧跟左右。“金彪啊,朕好像就几天没有见到你。”沙贾汗上下打量着金彪,饶有兴味问道,“你从哪里弄得一身伤损?”“这个……末将前几日,奉夜罗刹大祭司之命,去执行了隐秘任务。”金彪讪笑道,“小伤而已,已经快要痊愈了,陛下不必记挂。”很快,队伍浩浩荡荡驶入伊兰山谷内。沙贾汗开始张弓搭箭,猎杀起漫山遍野的猎物。他之所以这么期盼着前来狩猎,其实并不是为了彰显皇家威仪。而单纯只是,想要靠用箭矢猎杀猎物的快感,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懑。平日里,沙贾汗每日都在深宫之中,处理那些繁琐复杂的奏章,几乎连出宫遛个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这个国君,并非天竺国的一国之主。而仅仅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个给四大祭司打工的臣子。一年到头,也只有在萨拉斯瓦蒂节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奔腾荒野,驰骋狩猎。沙贾汗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托生于天竺国,而是生在一个其他的王朝。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实现自己满腔抱负的雄君明主。但在天竺国,手臂上的刹帝利纹身,就几乎锁死了他的命运。注定他此生,仅仅只是任由四大祭司操控的一个傀儡。顷刻间,无数野鹿、野兔,都在沙贾汗怒火腾腾的箭矢下丧命。正当他愈射愈兴奋,完全沉浸于狩猎带来的快感之际。突然,前来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啸声。一头体型庞大的白额猛虎,自一棵老槐树后现身。身躯匍伏于山坡之中,两眼死死盯着他们,眼中流露出凌厉的杀气和野性。“陛下,小心!”金彪心里一紧,慌忙上前想要保护沙贾汗。“不必!”沙贾汗直接将金彪推开,眯着眼睛张弓搭箭,将箭锋瞄准猛虎。“平日在朝廷里,朕便每日如同身处虎狼窝中一般。”“朝中的猛虎,朕束手无策。”“山中的老虎,也敢欺朕一头吗?!”话音落罢,沙贾汗怒吼一声,直接一箭射出。这一箭,精准地刺穿猛虎的眼珠子,喷涌出炽热的鲜血。“吼!”猛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恐惧地掉头便跑。“呵,想逃?”沙贾汗冷然一笑,直接一勒缰绳,跃马向前,朝猛虎逃跑的方向追杀而去。“陛下,等等!”金彪焦急呼喊,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去追赶沙贾汗。直到沙贾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金彪嘴角才勾起一抹冷冽戏谑的笑容。“呵,区区一头老虎,便将你引上钩。”“陛下啊陛下,你还是太天真了。”“朝中的猛虎,你肯定是束手无策。”“而这山中的老虎,你也同样奈何不得!”……沙贾汗心中,只将那老虎视作了心中的恶气,一心只想追上将其射杀。所以此时单骑追杀,没有丝毫顾忌,很快便追到一片密林之中。老虎一个猛子,便扎进树丛之中,再不发出一丁点动静。“吁!”沙贾汗一勒缰绳,停下坐骑,缓步穿梭于林中,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地方?好生凶险的林子。”“就在朕的德里城外,竟还有片这种树林,可笑朕却不知道……”正当沙贾汗叹了口气,自嘲般凄笑着连连摇头之际。突然,一道锋利的箭矢从暗处射出来。直接扑哧一声,贯穿了马的胸膛。白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直接瘫倒在地,抽搐着气绝身亡。沙贾汗被从马背上甩出来,重重摔在地上,同样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哪里的蟊贼,竟敢惊扰谋害的坐骑!”两侧密林中人头攒动、黑影闪烁。顷刻间,赫然有上百号人,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这一百余人皆身穿黑衣、头戴斗笠,嘴里衔着一把匕首,一个个皆是凶神恶煞相,杀人放火眼。“尔等贼寇,好生大胆!”沙贾汗面露惊恐,厉声喝道:“来人,护驾!”然而,任凭他如何大喊大叫,却根本连守卫营的影子都见不到。“皇帝,别白费力气了。”为首一名身材干瘦、皮肤病态的苍白男子冷然狞笑道,“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暗杀营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暗杀营?!”沙贾汗脸色骤变,上下打量了男子一圈。看到男子额边的毒蝎纹身,瞬间额头青筋狰狞暴起。“哈楞蚩!”“你……你这奸贼,竟敢大逆不道,背主弑君?!”“皇帝,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哈楞蚩耸耸肩道,“我的主子,是康兰但丁大祭司。”“你,还不配。”“康兰但丁……”沙贾汗气得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朕一直视你如伯父般恭敬有加,你竟然意图谋朕性命!”“朕真是,瞎了这双狗眼!”“你们这些走狗,帮着康兰但丁行凶作恶,必死无葬身之地!”面对沙贾汗的破口大骂,哈楞蚩只满脸轻蔑,丝毫不放在心上。“陛下,由我哈楞蚩亲自送你上路,也算是你的荣幸了。”“到阴间,去接着骂吧!”说着,哈楞蚩从腰间抽出匕首,匕首狠狠刺向沙贾汗的胸膛。眼看着沙贾汗的心脏,就要被匕首贯穿之际。又是一道锋利的箭矢,从暗处腾射而来。一如刚刚哈楞蚩一箭射杀了沙贾汗的白马一般。这一箭,贯穿了哈楞蚩的手掌,并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扑哧一声刺入树干,将他整个人死死嵌树上。“谁?!”哈楞蚩两眼通红,怒声咆哮道,“胆敢偷袭老子,不想活了吗?!”士兵们一个个紧张地左顾右盼,想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然而下一秒,听到一个苍劲有力且熟悉的声音。所有人瞬间都浑身一个激灵。“呵,好嚣张的贼人。”一名身穿黑色披风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从密林中现身。“余看,是尔等不想活了才对!”看到这个人,所有暗杀营士兵全都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一步步拼命地往后退着。“夜……”“夜罗刹?!”哈楞蚩同样傻眼,浑身剧烈哆嗦不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余的手下出了家贼,当然要来清理门户。”夜罗刹背着手,不紧不慢走上前。他虽手无寸铁,且只有孤身一人。但仅凭身上的气场,便令方才嚣张跋扈的暗杀营,无一敢有动手的念头。原因无他,只因这个人是夜罗刹。天竺国司兵大祭司,百战百胜,生平未尝一败。“说起来,余还真是失败啊。”夜罗刹一边叹息着,自责道,“煞卫四大营,本是余调训出的最强精锐。”“结果,剿匪营营主嘎鲁,守卫营营主金彪,却都与余离心离德。”“现如今,更兼你这奸贼,也被康兰但丁收买。”“今日若不执行军法,余往后,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夜罗刹一边说着,已然走到哈楞蚩身边。“夜罗刹,你……你不能杀我!”哈楞蚩浑身哆嗦不停,颤声吼道,“我知道你本领高强,杀人不眨眼。”“但我暗杀营,也非你可随意欺凌的!”“今日你若敢杀我,你和皇帝,都别想活着走出这片树林……”“啊!”哈楞蚩的威胁还未说完,便直接被夜罗刹一刀挥出,割断咽喉,斩下头颅。暗杀营士兵们瞬间都噤若寒蝉,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粗喘。“尔等,都听清楚了!”夜罗刹手举着哈楞蚩的人头,厉声喝道,“哈楞蚩辜负教诲,悖主弑君,现已被余正法!”“尔等皆是受他蛊惑,如若跪地,余一律既往不咎!”“如有顽抗者,死!”夜罗刹话音落罢,暗杀营众人便瞬间齐齐扔掉兵器跪在地上。“大祭司饶命,大祭司饶命!”这便是夜罗刹在天竺国,无人可取代的威信。凭他一人,便抵过千军万马。“好,现在余命令尔等,立刻去追猎守卫营。”夜罗刹厉声喝道,“斩杀叛贼金彪,提头来见。”“诺!”暗杀营士兵们瞬间恢复从前的冷峻和杀意,纷纷冲进树丛内,消失在夜色之中。夜罗刹转头看向沙贾汗,淡淡道,“陛下,没事吧?”“多谢罗刹大祭司及时赶到,否则朕几乎性命不保。”沙贾汗满脸激动,突然想起什么,义愤道:“罗刹大祭司,暗杀营和守卫营之所以谋反,皆是康兰但丁那老贼……”“余已然知晓,陛下无需多言。”夜罗刹摆了摆手,淡淡道,“康兰但丁和默罕默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意图挑起天竺国与烈乾王朝两国战端。”“这两个离经叛道的贼人,自有人去收拾他们,陛下无需多虑。”<\/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