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唐远和黄熙等人站在黄家别院前,目送着四辆红旗l9渐渐远去,直至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一坛黄酒,一桌好菜,一群老友。黄熙望着远方,目光里面夹杂着几分缅怀,显然对于老友的离去,还是有些留恋和不舍。对于黄熙的心情,唐远等人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却都可以理解,那坛黄熙珍藏了很久的黄酒,就如他餐前所言,最后半滴未剩。即便是在唐远看来,极为温雅敦厚的郑士清,今日都喝了差不多快有半斤的黄酒,至于本就好酒的朱威老爷子,自己就喝了差不多有一斤,比唐远他们喝得都多。凭此足以见得,这五位老人皆是酒兴颇高。“爸,我和小唐等下还有点事情,我们就先走了。”“让子阳和明哲在这里,再陪您待会儿。”待送走了赵崇南等人,黄国良转过头,向着黄熙示意道。“走吧走吧。”“正事要紧。”黄熙挥了挥手,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唐远:“小唐,以后有空,就跟着子阳常过来转转,我这面随时欢迎。”“好的,我有空肯定常来。”唐远微笑着回应道,答应得很是干脆。众人站在别院前,说了会儿话,黄国良就让林子阳和黄明哲先搀扶着黄熙回屋了,虽说马上就要三月了,中海的天气开始日渐变暖,但现在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尤其是黄熙刚刚喝完酒,若是在外面站久了,还是很容易着凉的。待黄熙等人回屋以后,唐远将目光投向了黄国良:“叔,咱们直接去医院呗?你坐我车啊?”黄国良瞧了眼不远处,那辆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他面露些许莞尔,轻轻摇了摇头:“小唐,你叔叔坐你这辆车,要是让有心人拍下来了,伱叔叔就是有十张嘴,恐怕都很难说清楚咯。”就在黄国良说话的功夫,一辆中控台上摆放着党旗和国旗的黑色奥迪a6,从远方的蜿蜒公路快速行驶了过来,最后稳稳地停靠在了两人的面前。“小唐,我还是坐我的专车吧。”“咱们可以在医院汇合。”黄国良打开后车门,向着唐远这般说道。唐远看着眼前这辆山东丈母娘眼中的梦中情车,他眨了眨眼睛,提议道:“叔,要不我坐你这辆车呢?这样是不是更方便些?”“可以啊。”“我这不是怕你坐不习惯嘛。”“我们这后排空间,可比不上你那劳斯莱斯库里南的后排宽敞啊。”黄国良愣了下,紧接着满口应了下来。“没事没事。”“我没那么矫情。”唐远颠颠来到另一侧后门,向着黄国良回应道。黄国良见状,随即没再多说什么,率先坐了进去。很快,这辆黑色奥迪a6便掉转车头,向着中海市区内驶去。这辆黄国良的专车,从座椅的舒适程度以及车内的各种配置,不难看出这应该是辆最顶配的奥迪a6,即便是后排座椅都是带加热通风和座椅按摩的。车内环境非常整洁,中央扶手处还放着两摞文件,看那隐隐有些卷边的纸页,显然是黄国良经常翻阅的文件。“小唐,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黄国良拿给唐远一瓶矿泉水,同时随口笑着询问道。“我打算毕业以后,先拿出足够的时间,进行一次全球旅行,让我真真切切的好好看一下、触摸一下这个美丽的世界。”“等我玩够以后,我可能会做一些我比较想做的事情,至于具体想做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只有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才会知道。”唐远的回答充满了洒脱和随性,而他的这份答案,也确实是有点超出了黄国良的意料,这让黄国良在惊讶的同时,望向唐远的目光,多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小唐,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跟你一样的年轻人,刚刚那个问题,我同样也都询问过他们,可是在这么多人中,唯独你的回答,让我感觉到了最真实。”“其他年轻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是各种理想、各种抱负、各种目标,每个都是壮志踌躇、信心满满,每个人都好似是戴上了面具和枷锁,就好像他们如果不这样回答,他们就是不上进、不勤奋,他们就是父母眼中的没出息、没志向。”“实际上,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全都被压抑在了心底,根本无从释放,又无从排遣,这使得很多年轻人,现在越活越觉得拧巴,越拧巴越难受,最后被时光打磨掉了所有心气和灵光,活成了父母最想看到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唐远的身份可以让他可以不用去顾及那么多,以至于黄国良的分享欲,稍稍强烈了许多。“叔,我是有的选,很多人是没的选。”唐远听完黄国良所言,稍稍沉默了下,轻声回应道。“不不不。”“我认识很多年轻人,他们家庭都不差,都是中海本地中产阶级以上,本人大多是名校毕业,个人能力又强,可就是因为父母觉得,他们应该要有一个体面且稳定的工作,于是他们就好似傀儡般,闭着眼睛跳进了体制内。”“可在那些人心目中,这份工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在这份工作上面,只能感觉到枯燥和乏味,其实他们最初都是有的选,只是他们不敢选而已。”“稳定这两个字,真的坑害了很多年轻人。”黄国良说到最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人生,还是要活得有意义才好,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法律道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若是仅仅只为活成父母眼中希望的模样,那未免有些太过于无趣些。”唐远没有再跟黄国良继续探讨那个话题,他仅仅只是将自己的看法告诉给了对方,因为这是根深蒂固的社会性问题,即便两人讨论一天,也没办法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挺好的……”“这样的人生,或许才更有意义吧。”黄国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望着窗外的眼神渐渐有些入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