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总裁有点甜 第五十二章 最后一个问题
作者:紫月阑珊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宁远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的眼神,再拍拍她的肩,“好,好……你能理解就好。我们这一代啊,也都活到这一把年纪了,现在都是在活你们这些小辈。就是你们这些小辈惹出再大的事儿来,我们这些老辈,都得兜着。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苦心就好。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无论娜兰肚子里还有没有我们宁家的血脉,我们宁家都不能不负责任。所以,我们都已经商量定了,等娜兰身体恢复好了,下个月就给他们两个,举办婚礼。”

  举办婚礼——其实,这几个字,冥冥中早在童语烟心里做足了准备。可此刻听到,竟还是好像被什么在心口上狠狠攥了一把,有些闷闷的疼。

  童语烟命自己尽快甩掉这样的疼,抬头清清白白地看着宁远,“宁伯伯,我是真心希望程浩和娜兰幸福的。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好,好。既然这样,语烟啊,别怪我再多言两句——程浩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些花花肠子,可却着实是个长情的孩子。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他对你……那臭小子不懂事,宁伯伯只能给你说了。为了你们这几个孩子的幸福,你今后能躲着点他就躲着点他,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交集了。不然……对谁都不好。”

  童语烟再点头。即使这样的父亲有着护短之嫌,可她也知道事情本来就该这样。

  宁远终于表达完了自己意思,眼中的凝重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件积压在心头的东西,语调再次变得健朗,“今天宁伯伯要说的话就这些,语烟啊,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宁伯伯,我其实是想要上去看看娜兰的。娜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很难过。但是我并没有推她……”

  “我知道,宁伯伯我相信你没有。如果你真的记住了我刚才的话,就听话,回去吧。”

  再没给童语烟说话的余地,宁远已经摆了摆手,兀自离开走向了住院大楼。独留北风中的萧瑟的身影,顿不知何去何从。

  宁程浩的父亲宁远,在童语烟的心目中,一直是如同养父童建业一样令人尊敬和爱戴的。

  自从云镇来到这里之后,在几大家人聚在一起时,她同时见到过几位父亲的次数为数不多。印象中,话最少的,是东方焰的父亲;最能聊的,是苏一鸣的父亲;而最和蔼可亲的,就是自己的养父童建业和宁程浩的爸爸宁远。

  而显然,这几位父亲聚在一起俨然就是最有默契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总有一种令人笃定而无法侵入的氛围在彼此之间流转。年纪小小的童语烟心里总在想,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很多故事,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

  在童建业和东方磊过世之后,再聚在一起时,那种氛围便一直被一种难以言喻又没有人愿意说出口的淡淡哀伤所代替。唯一不变的,就是宁伯伯的和蔼依旧。

  童语烟一点也不怪宁伯伯今天让她保持沉默并避开宁程浩的话,即使连他自己都说,这件事错不在她。童语烟能理解他顾全大局的想法。

  只是,转念想到自己应该怎么样面对妈妈容雪的指责,这一点,宁伯伯没有义务为她考虑,该是她自己去考虑的问题。

  是的……应该怎么面对?

  童语烟知道自己确实在发烧,头晕脑胀被冷风吹得刺痛,更有些无力思考问题。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看着闪亮的来电显示,竟正是“妈妈”。

  屏息凝视着手机屏幕,她咬咬唇,终是接听起来,一句“妈妈”刚出口,那边就传来容雪的声音。此刻的声音较在学校时,已经变得低沉而冰冷,“现在,不管你在哪儿,给我回来一趟。”

  再没等童语烟多说一个字,电话已经盲音。

  无论如何,这个电话总算给了正在茫然中的童语烟一个方向。她甚至愿意相信,妈妈在学校的愤怒或许是因为在气头上,而此刻,也许可以稍微平静一点听她解释。

  再顾不上整个身体的头重脚轻,童语烟忙打了车直奔童家。

  下车时,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细小而冰冷的白从黑得没有尽头的天空打着卷纷纷落下,童语烟瑟缩了一下身子,踩着微滑的地面走得既快又小心。

  然而,就在刚刚按响大门的门铃时,大门豁然开启。童语烟还未看清开门的人,迎面就砸过来一个巨大的物体。

  应激性地她抬手想要挡一下,那东西却又狠又重地撞得她连连倒退,直跌下台阶,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再看时,那一同被摔下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大行李箱。

  抬头间,开启的大门处背光而立的虽看不清面目,却是容雪无疑。

  容雪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门把手,巍然不动。

  童语烟揉着被箱子撞疼的手臂,想要爬起身来,脚下却一滑,又跌坐下去。

  只听头顶发出一个冷哼,“童语烟,拿着你的东西滚出童家大门。从今天开始,童家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别再让我看见你!”

  原来……竟是如此。

  童语烟的目光从那抹坚硬的剪影处看向歪斜的行李箱。原来,自己和童家的关系,仅是这么一个行李箱而已。

  那么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向她解释的必要吗?

  “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找人把你和你的东西扔出去!”

  “不用。”童语烟轻轻开口,却比漫天雪花还清冷。她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有些吃力地扶着行李箱终于站起身来。

  大门里的光映照在她因为发烧而变得晕红的脸上,嘴唇却惨白,只有那对眸子,透着依旧晶莹的光。

  就这样,童语烟扶起了行李箱,借着它的支撑保持着自己不再倒下去。然后对着大门处微微弯下腰,“妈妈,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容雪着实没料到童语烟的反应如此镇定,以至于忘了再愤怒地说“不许叫我妈妈”。她以为她会哭,会求她,会反复辩白自己而让她别赶走她。可是,都没有。

  再直起身时,童语烟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有最后一个问题,能告诉我吗?”

  容雪还未从意外中缓过神来,就听童语烟继续道:“您知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戳穿了容雪的耳膜。容雪立刻从刚刚努力摆出的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状态中跌落深渊,更好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步上来撕扯童语烟的身体。

  “混账东西!野种!你就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灾星!灾星!你爸妈都被你克死了,你这个灾星!滚!给我滚!滚!”

  童语烟无法摆脱她的撕扯,脚下凌乱,几欲摔倒。而容雪像是疯了一般又吼又叫,也不顾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被如此高贵的左邻右舍听去多少。

  屋里的佣人赶了出来,七手八脚将她脱离了童语烟身边,劝着拖着回了房间,大门“啪”的一声死死关住,震耳欲聋。

  听着房里继续传出的叫骂声,童语烟深吸着气,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转过身去。

  鼻头渐渐地有些发酸,她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是知道的……只是,不能或者不愿甚至不耻于告诉她。

  自打懂事起,童语烟就知道自己不是阿爸阿妈的亲生女儿。阿爸阿妈说,她的家人是他们的远房亲戚,生下她不久,家里发生大火灾,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个。没有人照顾的她就被送来了他们身边,因为他们非常喜欢女娃儿。

  也因此,有人私下议论,说她是灾星,会祸害亲人。而阿爸因为这样,还跟那些爱嚼舌根的抡起棍子打过架。

  后来,阿爸阿妈添了个小女娃,他们还是对她格外疼爱。很多时候,他们会将最好吃、最好用的留给她,而她则常常偷偷让给小妹。

  后来,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便成了她第二任养父。

  “爸爸”童建业告诉她,她的家应该在c市,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家世很好的人家,是他的好友。两人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双双牺牲,而他找了她很多年。

  可是,来到c市的童语烟却再也没有了解到任何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信息,连姓名都无从知晓。

  在所有长辈的谈话中,她听不到任何关于她和她的身世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真的不知道,就是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所有人都有隐瞒的权利,唯有她……连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到底是谁的权利都没有吗……为什么?

  作为童家的一份子,她可以不去问不去知道。在自己已然被排除在童家之外了,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到底该去哪儿吗?

  该去哪儿……还能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风越来越冷,雪片越来越大。童语烟甚至看不清前面的方向,拖着行李,一步一步,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终于,走出了这个熟悉又一直陌生着的别墅区。

  迎面一道强烈的车灯投射过来,童语烟眼前一片炽白,整个脑子一团混沌,身子晃了晃,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