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姜姑娘,你误会了。”易砚之努力摆手,“不是老谢留给我的课业,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bei)不(xitong)开(yapo)要瞎琢磨的。”
“这要真是老谢给我留的任务还好说了哩。”幼童杵着腮帮轻声嘀咕,眉头扭成了个解不开的疙瘩。
打几日前被迫接下系统的那个隐藏任务后,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睁眼要研究丹药,闭眼做梦梦到的都是一把把没处理好的药材。
关键那个该死的气运之子药还吃得贼快,一瓶足够寻常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丹药,他愣是不到五天就给造了个一干二净。
她那会瞅见系统页面上明晃晃的任务进度,在第四天就卡在(30/100)死活不肯再动弹的时候,差点惊得把那一桌子的药都吃进肚子里去!
——那姓梁的这他喵身上长的是一朵纯玄铁精炼过后的钢花吧!!
谁家好人的小雏经得起这么造!!!
合着人家是饭后吃药,他这是把药当饭,一口吞?
她有时候真的是很痛恨这些该死的气运之子,她是真想把梁云怀的脑袋干脆拧下来啊——
想到此处的易砚之犹自忿忿,好在她当时没多时便发现了任务进度的异常,隔天就想方设法地在内门来膳堂的小路上,“偶遇”了梁云怀一回,顺带胡乱找了个理由,给他补上了两瓶药。
并且,这时间她就很是庆幸,自己当初告诫过梁云怀那药不能空腹吃了——内门的膳堂不但难吃还收费,外门的膳堂却只是单纯的难吃。
两相对比之下,暂且身无长物的梁云怀指定更愿意赶着人少的功夫,来外门匆匆吃上一口,她只消派出大黄仔细观察一番,稍费些功夫,便能轻松摸透他每日来膳堂的规律。
……就是找理由成功早退并合理出现在那倒霉玩意的必经之路上难了点,为此她还被迫多写了份千字检讨。
好在那授课长老脾气好,交过检讨便不曾为难于她,且那丹药她也给人及时续上了,没耽误任务进度。
唯二要命的……一个是经此一遭,那个该死的气运之子显然越发崇拜她了。
另一个则是,那以泻药为基底的丹药,越到后期似是越没什么作用了,但新药她还没能配得出来。
——隐藏任务的完成进度卡在(80/100)上已经有一阵子了,她确认姓梁的手里药不曾断,可她眼下又确乎没什么能解决问题的头绪。
难办。
易砚之杵着桌子长吁短叹,半晌方恹恹地扭过头来:“话说,姜姑娘,咱们今天吃啥来着?”
“今天膳堂做的好像还是那几样……”姜明雪微怔,她从前倒是甚少见到幼童这副模样,“清炒时蔬,不怎么甜不怎么咸也不怎么辣的炖肉丸子,还有道凉菜……好像是拌粉皮?”
“那个丸子,你直接说它是没味道的就可以,不用给它加那么多形容词。”幼童掩面哀嚎,“丹药丹药炼不明白,饭菜饭菜吃不顺口,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受不了了……不行,姜姑娘,要不咱们今儿别在膳堂吃了吧。”
——她想吃点鲜的、香的,有味的,比如塘子里的灵鱼,或者前两天她在山里看到的那种五色野鸡!
想到了烤鱼味道的易砚之咂了咂嘴,当即拍着桌案猛一下起了身。
小姑娘听见那动静循声回头,却只瞧见幼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可是剑宗哪有什么好吃的?”姜明雪眨了眼,一时没能听明白易砚之的意思——据她所知,剑宗的每一个膳堂都是堪称饮食地狱的恐怖存在,大师傅们要么上辈子跟盐有仇,要么就活脱脱一个盐王爷在世。
更有甚者,整天不断处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横跳,令弟子们每日吃饭时,都有一种盲眼开棺材一般的刺激。
——谁知道今天开出来的到底是咸口还是淡口!
小姑娘想着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与其让她去尝试盲眼开棺,倒不如让她安生在这边吃饭来的舒坦,至少吃淡了不会死人,但太咸了真的会齁死。
“谁跟你说要换膳堂啦!老谢说过,剑宗的膳堂都一样的难吃。”易砚之咧嘴,边说边小心翼翼放轻了声调,“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山里打点野物。”
“——山中水塘里养着灵鱼,那天我还在那头的山坳子里瞅见了几只野鸡。”
“水塘里的灵鱼……”姜明雪下意识随着幼童说的呢喃了一句,少顷忽的转过了弯儿。
“砚砚,你说的该不会是四长老……”养的那一池子锦鲤吧!
“嘘——”易砚之抬手作噤声状,“对,我说的就是那个。”
“可是那个能吃吗?”小姑娘跟着她用上了气声,“我记得之前听李爷爷说过,四长老很宝贝他那几条鱼的。”
“能吃,偷偷吃。”易砚之冲着她挤眉弄眼,“每次偷完我都是把鱼骨头悄悄埋在梁云书的院子里——你懂的。”
“懂的懂的。”姜明雪连连点头,她被幼童说起了一腔玩心,这会亦自是兴奋万般,“那我们等什么?现在走呀!”
“好嘞!”易砚之颔首,即刻拎上大黄带着小姑娘出了膳堂。
这两日山中天气渐热,塘中荷叶也纷纷抽了花苞,易砚之在抓鱼的途中,还不忘顺手折下两朵初开芙蕖,预备回去后拿去炖个清热消暑的汤。
“喏,鱼好了,咱们去捉鸡。”三两下处理好锦鲤的幼童随手将那包了鱼的荷叶递给姜明雪,就势又把芙蕖绑在了大黄身上。
姜大小姐此前从没见过此般阵仗,对易砚之那一手利落的杀鱼手法不由得啧啧称奇。
二人仔细扫除过地上的鱼鳞鱼血,转头便去抓了那山中的“野鸡”。
其实那鸡生得油光水滑,毛色鲜亮,一看就知是被人悉心养护出来的灵宠,但二人想着左右有梁云书这个冤大头在前头顶锅,便不曾有多在意,照旧当场提鸡、当场放血。
易砚之甚至还把薅下来的鸡毛挂去了树顶,企图以此嫁祸山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