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她是谁?”晓月挣脱他的手,吃惊的看着他。
刹那恍惚,皇上武元彻如梦初醒,眸中温柔渐渐凝结“武元昊之所以选你入宫,不正是因为你的容貌与她一模一样,虽然,纤瘦些,但已经足以令朕难以自拔。”眉宇间,隐露出淡淡忧愁与无奈。
“难以自拔?晓月不明白您的意思。晴儿究竟是何人?”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她静静注视着他,看到他神色愈来愈凝重,冷静的外表下似乎压抑着什么,而那种未知的情绪,随时会令他失去理智。
“晴儿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世上唯一真心待朕的人,她对朕的深情厚意,朕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如果没有她的牺牲,朕也不会坐上龙椅,成为武罗王朝第三位皇帝。是朕愧对于她,是朕毁了她的人生,也毁了朕的幸福”深邃的眸子充满痛苦与愧疚,在他身上,再也不是那位睥睨天下,盛气凌人的九五至尊,而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痛苦不堪的痴心人。
晓月忍不住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以前,我总觉得是诗人太矫情,不够洒脱,才会拖泥带水,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是自己太冷漠,不懂得什么是真情。”
武元彻回过头,两只黑的深不见底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晓月,虽然一语未发,晓月却感受到一种冷峻威严的压迫感,她垂下眼眸,低声问道“那位晴儿姑娘已经嫁人了?而且嫁的人,是吐蕃赞普,对吗?搀”
他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中,寂静的气氛令人窒息,晓月深呼一口气,打破这冰冷的沉默“皇上认为晓月与那位晴儿姑娘真的很相似吗?”
“武元昊果然神通广大,芸芸众生之中,相貌相似之人何其难得,即便亲生姐妹也未必能像你与她那般相似。朕与这位四弟年龄相仿,自幼一起长大,同时入上书房跟随师傅读书,又分别拜在大司马端木敬德与大将军孟挺远为师,练习骑射武术,学习统军带兵之法。那时,朕与他几乎形影不离,感情甚笃。连父皇也常说我二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所以每逢赏赐,都会特意将我二人的并做一份。朕不明白,便问父皇,父皇只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虽然如此,朕与他从未因为分赏赐发生争执,相反经常互相谦让,有时便便宜了那些随身服侍的宫人”到这里,他面上露出暖暖笑容,像是沉浸在昔日兄弟情深的回忆中。
“真么想到,武元昊还有谦让的一面”晓月笑着说道“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他了。”虽然他对她薄情寡义,背弃承诺,至少对兄弟还算有情有义。
皇上冷笑道“谦让?你竟然用这么高贵的词来形容他,简直有辱斯文。”
晓月不解道“难道晓月说错了吗?皇上刚才还说,你们二人如何手足情深,亲密无间,怎们转脸就骂他有辱斯文?我看是皇上喜怒无形,多疑善变吧!”奇怪,明明心里恨他,为何听到皇上指责他又要替他辩护呢。
“可怜,可悲呀!武元昊自小聪明好学,才思敏捷,最擅长巧言妙答,蛊惑人心。看来,林晓月也被他迷惑了。”
被戳中心事,晓月感到几分尴尬,极力掩饰内心,言不由衷的反驳道“谁说我被他迷惑了,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武元彻注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武元昊自诩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不过,今日看来,他的名声要毁在你的手里。”
晓月一听,心中大怒,气得跺脚道“你胡说什么?他本来就名声狼藉,京城人人都称他魔鬼王爷,阎罗王。他名声被毁与我何干?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君,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随便冤枉人,毁人清誉这么重的罪责,晓月承担不起。”
“天之骄子?”武元彻冷笑着“所谓‘天之骄子’,应该就是武元昊这样的人。他拥有几乎一切可与皇帝之子身份相映生辉的优点。”
晓月诧异的注视着他,正要开口,却被他挥手打断。
“他拥有俊雅的外表,聪慧的头脑,丰富的学识以及出尘脱俗的风度,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嫡出的身份,孝惠皇后虽然早逝,父皇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因为对她的愧疚与思念,父皇对武元昊格外怜惜与疼爱。而武元昊从很小时候起就展露出他非凡的才智。有一次,傍晚时分,父皇突发兴致,召集所有皇子在太液池畔,陪他吟诗作对。当时父皇出了一句‘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所有皇子顿时被难住,就连平日最擅长作对的六皇弟也急的抓耳挠腮。就在大家绞尽脑汁,想不出下联时,九岁的武元昊站出来,看了看苑中茂盛的松柏,然后朗声应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父皇起初认为他只是凭运气碰巧撞上,抬头看到西方一轮新月,再出句道‘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武元昊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父皇闻之大喜,连声夸赞他才思敏捷,与众不同,从此对他更加另眼相看,宠爱异常。”
听完他的话,晓月心中暗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相处这段时间,却未发现武元昊还有如此才华。
不过,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说道“看来皇上对四王爷很欣赏,可是奴婢怎么觉的,皇上似乎话里有话,奴婢资质愚笨,皇上有什么话,请直说,不要与奴婢打哑谜,奴婢可不比武元昊才华横溢,出口成章。”
武元彻冷笑道“所以朕才会说,是你毁了他武元昊。”
“我……我怎么毁了他,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使唤奴才天经地义,奴才服从主子也是理所当然,主子对奴才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奴才只能听天由命,任凭处置。我一个小奴婢怎么毁了一位有权有势的皇家王爷。皇上,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服气?”武元彻长眉一轩,眸中含着冷笑“那就让朕告诉你,武元昊之所以选中你进宫,就是因为你长像她——端木晴!”
“端木晴!”晓月突然想起曾经听秦蓉蓉提过这个名字,奇怪道“端木晴就是皇上刚才谈到的晴儿姑娘吗?可是,我的容貌……”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出一张脸。铜镜中,初次见到这张脸时,她也曾觉得有几分像端木月。不过,自己这张脸本来就属于端木月,毁容后经秦太医医治方恢复容貌,所以如今这张脸像端木月并不足为奇。
“皇上,您确定奴婢与端木晴相似吗?或者只是有几分相像,很多人还说奴婢与皇后娘娘模样相仿呢,兴许……”心中隐隐担心这什么,但她宁愿相信这只是偶然,是巧合。
武元彻暂没作声,只静静地盯着她看,双眸深邃幽暗,似有洞悉世事的穿透力,在他的注视下,晓月心底渐渐泛起一层寒意。
“朕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而皇后是她的亲妹妹,宫里人说你与皇后相像,也在情理之中。”
“端木晴是端木月的……姐姐?那……”她犹豫着,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
“当年,武元昊也曾喜欢过端木晴,不过,后来他得知晴儿已心有所属,便不再纠缠。三年前,松州之役后,朝廷中主和派向父皇上奏与吐蕃和亲,已平息连年战乱。父皇自日月山返回后,便一病不起,朝中事务皆由太后主持。而大司马认为儿子死在战场上,一心为儿子报仇,屡次向太后进言主张继续攻打吐蕃,并发誓要亲手摘下吐蕃赞普的首级祭奠亡子。”
“武元昊喜欢端木晴?”晓月突然开口打断他,比起朝廷争斗,政权纷争,她更关心武元昊与端木晴之间的事。
武元彻点点头“也许,他对晴儿的感情并不比朕少。此次朕下旨命他入藏迎娶吐蕃公主,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至少会与朕讲条件,但是出乎意料,他很痛快的答应了。晓月,以你对他的了解,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关系,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和亲吗?”
晓月摇摇头,心中的困惑渐渐清晰起来“除非有什么人让他难以割舍,思念成狂,才会不计后果,不惜牺牲自己婚姻,只想借此机会见那人一面。”她苦笑着“没想到,他还是个情圣!”心中的伤痕一寸寸撕裂开,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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