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过来扶她:“公,公主……”
三公主挥袖甩开鬼奴,冷哼了声,傲然的追随过去。
魔君已经来到鬼王病榻前。
殿前,榻上的鬼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双目闭着,黑红色的皮肤上有青紫色的斑纹,呼吸微弱。
魔君伸手按在他的胸前的时候,他的前胸陡然出现青紫色的图案。
果然有魔气……
熟悉醇净的魔气让魔君眉宇舒展开来,唇角翘起,魔帝啊魔帝,你果然煞费苦心,损耗掉的灵力灵识全都在云狂歌身上!
只要找到云狂歌,就能找到魔帝!
鬼奴在旁边解开鬼王衣襟领子,解释道:“王的伤口在这里。”
魔君圆润莹白的指尖点过鬼王身体上的几道大穴,金色的瞳孔放大,使出一指重重的点在他的眉心。
三公主提着裙摆追随了过来,停住脚步,扬起脸凝视着魔君。
蓝色珠光闪烁不定,映的头顶细雨如丝,丝丝晶莹,高高的殿台上,那颀长的身影袖袍翻飞,儒雅的侧脸柔和而温暖。
眉飞入鬓,眼眸低垂,那如水滴般纯净的气质在这昏暗的魔宫里,显得出尘不染,雅致,却又高不可攀。
这时受了重伤的拓也闯了进来:“父王呢?父王还没有醒吗?”
跪在旁边被打的瑟瑟发抖的鬼医齐齐颤抖了几下。
魔君收手,翘起嘴角:“还没醒,这样拖下去估计百年内是醒不了了。”
温润的声音却说着最残酷的话。
他没说假话,鬼王仙元动荡,修为折损了不少,体内还有魔帝的魔气,啧啧,得亏云狂歌实力低,不然鬼王早就没命了。
拓也震惊瞪大眼睛,指着魔君问:“你,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父王乃是鬼界之主……”
魔君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去,拓也像是被定住一样,遍体生寒,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旁边有鬼奴悄声给拓也介绍:“那位是来自魔界的魔君,就是堕仙的那位……”
魔君避世不出,外人只知道魔帝有修为有多深厚多无敌,却不知道魔君修为有多深厚,因为知道的人,全都死了。
魔君不比魔帝锋芒毕露,他不显山不漏水,表情淡淡的:“凌驾于鬼王之上的,还有天君,能够欺天的,却只有魔帝一人。”
说话轻飘飘的,但这话却能压死人。
魔帝乃是先天弑杀之神转世,无敌于六界,也是混沌初开第一位魔……
自神魔大战之后,先天诸神归隐的归隐,消逝的消逝,以魔帝的资历辈分,就连他们这等皇子公主都得喊一声祖宗。
那老祖宗嗜杀成性,谁敢跟他过不去?
拓也脸色倏忽变得苍白,抖如筛糠:“魔……魔君尊驾,有……有失远迎……”
三公主对魔界了解越深就越被魔君折服,盈盈参拜,娇笑吟吟:“魔君,我……”
“不必说了。”魔君止住住,望着急于表现的三公主,淡淡的开口:“普天之下能够救治鬼王的只有一人。”
“谁?”拓也表示很紧张。
“谁?”三公主也脱口而出,想要答案。
魔君长睫垂下:“魔帝。”
这时门外来报:“报——云狂歌进入太极八卦阵。”
魔君急忙转身,三公主脸色一喜,拓也走上来抢过那法器,脸色横肉抽动。
接着一巴掌的就抽了上去:“这哪里是太极八卦阵,这是朔流之地的结界封印,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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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零,透明的保护膜越飞越远,犹如一个热气球一般,随风而动。
迦楼操控着保护膜飞过雷电,脸色却也是越来越苍白。
“你……”一句话没有说完‘嘭’的一声就砸在云狂歌的肩膀上。
“你怎么了?”
云狂歌慌张了,抓住迦楼的手腕,抬手把脉,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他该不会是困了睡着了吧?
睡着了?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这心得多大啊……
“喂,你醒醒,快点醒醒啊……”
云狂歌摸脉也摸不出什么异常,鬼族和人族谁知道差别在哪,这种情况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找大夫就更没戏了。
觉察不出迦楼身体到底有什么特殊异常,联想到他重伤未愈,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是发病了吧?
叫了几声,依旧没反应,云狂歌手都有点抖,艰难的将他从保护膜中拽起来,死命的掐着他的人中位置。
“没反应……”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冷,云狂歌急了,迦楼耗费心神过多死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云狂歌急的就差抽迦楼两巴掌,看他有没有反应了,低头看了看下方,黑漆漆的下面什么都没有,保护膜随风飘,她也不会控制。
如今迦楼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窘迫过,她是真拿不定主意了。
“迦楼,你别吓唬我,你坑我那么多次,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可千万别死!”
云狂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保护膜什么时候会停下?不会突然裂开吧?啊啊啊,迦楼是鬼,鬼不会死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保护膜就裂开缝,外面的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嘭的一声,保护膜破碎,云狂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气的骂娘:“m的,这是什么劣质保护膜,迦楼,你醒醒,再不醒,咱们俩都得死了!”
昏迷中的迦楼像是失去了意识,云狂歌只能牢牢地握住他的手避免他被风吹跑。
只是她的力量过于渺小,他的手一点一点从她手心抽离,急的云狂歌使劲儿的扣住迦楼的手指。
“砰——”头顶一道响雷炸响,云狂歌浑身一个哆嗦,手一抖,迦楼的手已经完全抽离,被风刮着,与她背道而驰。
云狂歌的身体也随着无法抗拒的飓风往下坠,转眼间,迦楼已经消失不见。
黑暗很快淹没了彼此。
……………………
云狂歌是在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下醒来的,这时,天已经大亮,她也落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她什么时候掉到这里的,她也不知道。
几秒钟的迟钝后,云狂歌从地上爬起来,反应过来后急忙寻找迦楼的身影,寻了一整,却是一无所获。
这里像是一片隐世的森林,草木茂盛,就好似热带雨林的地方,茂密的芭蕉叶层层叠叠,灌木冲天,整个森林潮湿阴暗。
日头被枝叶遮盖,整个森林显得阴森而诡异。
这里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云狂歌已经分不清了。
只身行走在这片广袤无边的森林之中,这里倒是土壤肥沃,灵气充沛,遍地都是珍稀的奇花异草。
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乾坤袋已经丢出去了,倒是白瞎了这些珍稀贵重的花草。
乾坤袋没在,迦楼也不知道在哪,这偌大的林子空荡荡的,云狂歌一时间有些迷茫。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如今应该是正午,阳光透过虬枝绿叶的缝隙透来点点光晕,让整个森林有种勃发的生机。
除了过于寂静以外,这里倒是个安静睡觉的好地方。
这日来云狂歌都是提心吊胆的,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刻又是正午,也没有野兽,这里又凉爽舒适,困意袭/来。
云狂歌打了个哈气,翻到树梢上,双手枕在脑后,小憩一会儿。
寂静的森林中,清风偶尔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阳光明媚却不热烈,十分惬意。
远处——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过来,瞪着巨树下的草药,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立即狂奔而来。
“一叶,两叶,三叶……五叶,六叶……六叶草,真的是六叶草!”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惊喜的将那株草药摘下,抖了抖根茎上面的泥土,笑逐颜开。
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
喜滋滋的站起身子,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树上有一个人,那人穿着奇怪装束,身上都是血,看不清脸,倒是将她惊了一跳。
忍不住惊叫一声,声音刚发出来就赶紧拿手捂住嘴。
又仔细的环顾四周,倒像是生怕自己这声惊叫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确定没有危险,她才再次抬头看着树上的人。
爷爷说,在这林子中会引来很多贪婪的人,住在这林中的神明就会惩罚那些贪婪的人,让他们尸骨作为肥料,滋养树木。
所以,这里的树木才长得这么好……
难道……难道这又是一个生前贪婪的人?只是……只是为啥这人死在树上了?
“福禄……福禄……快……快来帮帮爷爷!”
“啊啊啊啊……”
“福禄,你死到哪里去了!”
声音由远及近,小姑娘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这边跑,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家伙——
正跑的人看到小姑娘,眼睛一亮,大声呼“哎哟,福禄啊!可让爷爷好找啊!”
“你,别过来!”
只可惜,话音刚落,那人就撒开丫子朝她跑,还张着手臂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他后面跟着的大家伙却穷追不舍!
他爷爷惊叫着:“福禄!这丑家伙一直追我,赶紧打啊!”
福禄愤怒的喊,“这玩意儿我打不过啊!”
树上小憩的云狂歌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树下的爷孙俩——以及那个长的奇怪的家伙。
它拥有山猪一般的獠牙,身形却像巨猿,鬃毛却入烈马,跑起来如风,力大无比,轻轻一撞就能将一颗巨树连根撞倒。
这里也有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