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躺在耳房的床榻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全是落归那张几欲落泪的脸。
此刻,她终于彻底明白四娘的心。
不能回应的感情,是要承受莫大的负罪感。
四娘房里的烛光忽隐忽现,月光透过窗棂铺洒进耳房。
寅时一刻了。
四年合上书,望着铺洒进来的月光,长长叹了口气。
“吱呀”一声,扶桑低着头走进来。
“睡不着?”四娘歪着头,笑望过去。
扶桑微微点点头,关上了房门,搬了个小杌子放在床边,看着四娘问道:“夫人,我心里不好受。”
四娘拉过扶桑的手,在手心上拍了拍,“他是个好郎君,错过可惜了……”她想到了自己,又苦笑起来:“道理谁都懂,落在自己身上,就没办法了。我现在也不能给你好建议。”
“夫人,你不怕吗?”
四娘莞尔:“你若问我刀架在脖子上,我怕不怕,自然是怕的,可若架着我脖子,让我去接受,我是不会接受的。可你和我不同,你对落归有情。”
“夫人!”扶桑惊骇抬起头。
四娘含笑看她:“你当我不知?要不,你嫁了他吧,落归有情有义,待你不薄。”
扶桑垂下眼睑,沉默少许,低声道:“夫人去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
“你还真是……”四娘张口就是叹气。
扶桑轻声喃喃道:“夫人没有我在身边,是万万使不得的,落归……日后会有真心实意对他的姑娘,让我随夫人走吧。”
七月初七,久未放晴的天空艳阳高照。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二十八抬大轿足足绕京城走了一圈,打头的是太后赏赐的玉如意一对,而后是皇帝赏赐的金丝花瓶和皇后的绫罗绸缎。
喜娘的脸上仿佛也镀了一层金光,笑吟吟道:“哎呦,新娘子可是柳大人的掌上明珠,太后娘娘喜欢的紧。”
又有人议论起四娘来,“胡四娘是姨娘提上来的,还不都是因为宁霍氏?听说被禁足了,什么原因倒是不清楚,啧啧……”
身旁的人小声嘀咕:“那胡四娘算什么,宁国公纳进府时,一抬大轿都没见到,还是从后门进去的,我看啊,这宁国公府的中馈迟早要落在柳家小姐手上。”
“小点声,别让人听了去。再怎么说,宁国公的长次子目前还养在她膝下呢。”
那人声音更低:“那你有所不知了,我听说啊……”
柳如眉闻声一笑置之,在家姐睿亲王妃口中四娘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不轻易言笑,根本看不出是商贾出身,比起那些名门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起来,睿亲王妃极少会夸赞哪个贵妇呢。
加之,自己的出身高出四娘许多,四娘不会为难她才是。
刚拜过堂,就听到有人笑着走进来,扯着哑嗓子道:“宁柳氏接旨。”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宁柳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特赐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钦此!”
众人哗然,皆是看向宁天涯,宁天涯则是一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