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听到这里,楚依依才终于明白了他们家的总裁这是在演哪一出。
敢情两位董事还没发难呢,他们家强大的总裁大人就先开启了攻击模式啊?
居然借着咖啡暗讽两位董事年事已高,更暗示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这哪里是咖啡的错?
又哪里是给他们送咖啡的自己的错?
它们何其无辜?
但,为了自家boss,它们也注定只能背下这个黑锅了。
反正她本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至于那可怜的两本咖啡,她想,它们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于是,虽然莫名其妙地挨了批评,但楚依依的心情却很好,她低着头,恭敬地端走了放在阮天寿和阮天禄两人面前的两杯咖啡,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此刻,阮天寿和阮天禄两人的脸色已经是黑得跟锅灰有得一拼。
可偏偏阮叶雯言之凿凿还一副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的姿态,活叫他们有怒不能言、有火发不出,只能吃下这一记闷亏。
更让人气闷的是,身为“肇事者”的阮叶雯本人却还在这个时候一脸无辜地微笑着说道:
“大伯,小叔,你们好,好久不见。”
——尽管她心里其实憋着十足的笑,但面上倒是十足的诚恳,俨然一副好侄女儿的姿态。
阮天寿同阮天禄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但始终没有爆发出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叶雯这一招先发制人使得实在太妙了,完全夺得了主动权。
直等她好端端地坐下了,阮天寿这才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
“叶霏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应该同你伯伯跟叔叔交代一下?”
阮叶雯依旧是一张笑脸,问:
“不知道叔叔伯伯说的是什么事?”
“你同司少注册结婚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阮天寿问。
阮叶雯点点头,“的确是真的,我们才刚刚度完蜜月回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有同我们商量一下?”阮天寿一下子怒了,大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阮叶雯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
“我不明白大伯的意思。商量?商量什么?是商量如何举办婚礼?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劳大伯操心了,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有琰一手操办的,所以大伯的好意我心领了。”
“叶霏,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问你,你要同司少结婚的消息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跟你叔叔?你至少应该问问我们的意思。”
“大伯,您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可笑了吧?”
阮叶雯轻笑了一声,然后接着缓缓地道:
“你们虽然是我的长辈,但自从我父母过世以来,你们有没有尽过一分长辈的责任,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却以长辈的身份来过问我的终身大事,你们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吗?再说了,我同琰早已订婚多时,结婚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值得商量的?”
“你……”
阮天寿正要动怒,门口却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楚依依重新端着两杯龙井茶走了进来。
她躬着身子将两杯茶放到阮天寿同阮天禄两人的面前,然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一看到面前两杯还翻滚着热度的茶,阮天寿的脸色立刻变得愈发地难看。
连阮天禄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几分。
很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刚刚阮叶雯借此来暗讽他们“年事已高”的事情。
阮叶雯细细地将他们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禁暗暗为楚依依点了个赞。
她这两杯茶送来得太是时候了。
心里偷笑着,面上她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依旧用着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说道:
“事实上,无论对我还是对阮氏企业而言,与琰结婚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二位叔伯怎么非但不替我和阮氏企业感到高兴,反而还不大乐意的样子?你们这样的态度实在叫我糊涂。”
这样说着,阮叶雯微微皱了眉,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
事实上,她是知道的。
知道她的这两位叔伯从来都不赞同她和司琰在一起。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一旦同司琰结合,那她无疑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无比坚实的靠山。
这样一来,阮天寿和阮天禄要想从她手中夺得司氏企业就更难了。
只偏偏他们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跟借口来阻止她跟司琰在一起,所以才被迫容忍了这段关系。
只是,她和司琰的突然结婚终于还是破了他们的底线,所以他们两人今天才会找上门来。
阮天寿同阮天禄两人同时一惊,竟一时间有些不敢直接阮叶雯的眼神,仿佛有一种自己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人看穿的错觉。
等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之后,阮天寿的脸色又是一沉。
他是什么人,竟然会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唬住?
这样一想,他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叶雯,也丝毫没有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
反正,他的心思,“阮叶霏”心知肚明,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阮叶雯也没有要认输的打算,毫不畏惧地回视着阮天寿,目光中的冷冽之气竟然丝毫不输给年纪要足足比她打上一个年轮还不止的阮天寿。
阮天禄在旁看着不由有些心惊。
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向来琢磨不透,每一次的交锋都让他觉得她深沉得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姿态,可她却偏偏又将这一份原本不属于她的睿智展现得淋漓尽致。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阮天禄笑着打破了沉寂:
“叶霏啊,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能够嫁给司少这样的人物,我们自然都很替你高兴。你大伯的意思是,你不该不通知我们一声就擅做决定,好歹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关于这个问题,实在也怪不得我,这是琰一手安排的,他为了要给我一个惊喜特意没有通知任何人,我也是等到了当天才知道他的一切安排。”
说着,阮叶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略略抱怨道:
“琰这个人也真是的,居然为了要给我一个惊喜连这么大的事情也都不同我商量一下,还说这是浪漫。”
“这么说,你们在国外注册结婚的消息确实是真的?”阮天禄问。
“自然是真的,婚姻大事还能作假?所以,大伯同小叔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今后有琰在我身边,我绝对会把阮氏企业打理得更好,绝对不会叫二位‘失——望—
阮叶雯这样说着,还刻意加重了“失望”二字的发音,其背后所隐藏的含义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你们不是整天指望着我犯下错误,然后好从我手中夺走阮氏企业吗?
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此。
阮天禄果然表情一僵,好一阵才回神,尴尬地挤出几抹干笑:
“呵……呵……那就好……”
阮天寿则阴沉沉地眯着眼睛,盯着阮叶雯的眼神就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他毫不介意当场就在阮叶雯的躯体上恶狠狠地扎上几刀。
而被他如此盯着的阮叶雯却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微勾着唇角,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自信。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都没有移开视线,电光火石间,染满了硝烟的味道。
最后竟是阮天寿先败下阵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你最好说到做得到。”
阮叶雯一笑,“那是自然。”
“好,这件事情我暂且不提。我听说,你自从那一日董事会之后就几乎没有到过公司,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就算你是总裁,工作时间由自己安排,你这长期不上班未免也太过分了。如果你没有这个精力或者没有这个能力来做好这个总裁,我建议,不如换一个更有能力也更有责任心的人来担任这个总裁的职位。”
“关于这个问题,难道我的助理没有解释过吗?这些人办事真的是越来越不得要领了,连这么点小事都还需要我亲自来解释。”
阮叶雯轻啧了一声,然后笑着解释道:
“我最近的确没怎么到公司,原因是因为我一直在国外出差。”
阮天寿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在国外出差?你……”
“大伯,您不必劝我。”阮天寿的话才刚说到一半,阮叶雯就截断了他的话,一脸认真地说道,“虽说长期出差是辛苦了一点,但身为总裁,为了公司我再辛苦也是应该。”
阮天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当然不可能会去担心阮叶雯是不是会累、是不是会辛苦,他真正想要说的是阮氏企业根本就没有打开国际市场,哪里需要什么长期在国外出差。
可阮叶雯却硬生生把他即将要出口的质问掰成了“关心”,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一块自己压根就不喜欢甚至是十分讨厌的鸭肉,可偏偏对方看起来好似一片好心的举动叫他无法拒绝,只能逼着自己忍下胸口翻腾的恶心感硬是吞下这一块鸭肉。
而网民们都统一把阮天寿的这种表情称之为:
吃了翔。
看着阮天寿的表情由青到紫、由紫到绿,最后拍桌而起,愤然离去,阮叶雯心中一阵暗爽。
还不忘朝着阮天寿、阮天禄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道:
“大伯、小叔,慢走,改天有空再来玩。”
气得两位叔伯身体一抖,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