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霏云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反瞪了婵衣一眼,嗔道:“还说我,那你呢?你在家做什么?我不来找你,你不知道来我家找我么?”
婵衣抿嘴笑了,“霏姐姐你瞧你,说不到两句又要跟我急起来,我家的事儿待我过会儿跟你说,”说着转向谢霜云,“霜云姐姐,刚刚听姨祖母说几位表哥也会过来,那翩云哥哥跟翾云哥哥都来了?”
谢霜云笑道:“这是自然,大伯父嫌翩云大哥在家里练武吵闹,就让翩云大哥跟我哥哥一道儿撵了过来,说要跟朱家的几个表哥好好学学沉稳。”
婵衣莞尔一笑,天底下当父母的都一样,在家总是嫌弃自个儿的儿女吵的慌,待到儿女们大了,各个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事,却又开始想念的慌了,前一世翩云表哥外放了出去,霏姐姐又嫁给了朱璗,去了湖广,听说大舅舅在任上时常寄家书给翩云表哥,来表达思子之情。
屋子里头的女眷多了起来,说话声音也渐渐的吵杂了起来。
婵衣看了定国公夫人一眼,发觉她似乎又清瘦了,眉间的纹路看上去更深了些,婵衣不由的心暗暗叹气,也不知王珏在西北如何,大哥哥也不知道寄一封家书回来,说说那边的情况,楚少渊失踪了这么久,若真是被鞑子掳去,也该有个音信才是。
婵衣胡思乱想着,耳边是谢霏云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父亲这些天越不待见我大哥了,要不就嫌我大哥在院子里练武将好好的梧桐树劈坏了,要不就嫌我大哥写的字不沉稳,要我大哥一天写五千个大字,其实说白了还不是那个清乐县主搞出来的麻烦么,我偷偷听我父亲跟母亲说,大哥的相貌实在太扎眼了,性子又是有些活泼,就怕万一被哪个贵人看上了,我大哥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婵衣扑哧笑了,连忙道:“那大舅舅可想出了什么解决的法子没?”
谢霏云苦着脸摇头:“哪儿那么容易,只好先给我大哥定下亲事再说了,这些天家里时常来人,又多是女眷,来拜访我母亲的,我大哥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总喜欢到处窜,我父亲索性就让他跟三婶一道来表舅家了,也省得他在家里又不知冲撞了哪家的女眷。”
谢霜云插嘴道:“我看大伯父也是关心则乱,表舅家最近客人也多,把翩云大哥撵过来,难道就不怕冲撞了表舅家的女眷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婵衣笑看谢霜云,缓缓道:“在外头做客总会收敛些,毕竟不是在自个儿家里,翩云表哥虽然性子活泼,但总不至于把表舅家的房乐给掀了吧,若真这样,就不止是大舅舅要责罚他,就是外祖父那里,翩云表哥也要吃一顿好打,所以把翩云表哥撵出来才是对的。”
谢霏云轻轻的敲了婵衣的头,佯装不悦道:“好啊你,敢说我大哥掀表舅家的房乐,找打!”
婵衣忙躲到谢霜云身后,对她挤眉弄眼:“霏姐姐,你可怪不到我头上来,刚刚是你说翩云表哥性子跳脱的,还说他耐不住性子到处乱窜,待会儿他过来了,我可要告上一状的呢!”
三个小娘子说着话的功夫,就听外头小丫鬟进来禀告道:“老太太,太太,大爷跟二爷来给您请安。”
“嗯,让大爷跟二爷都进来吧,”朱老太太边说边笑着看向定国公夫人:“定然是那两个小魔星领着几个哥儿一道过来了。”
屋子里头的几个小娘子都规规矩矩的坐好,因都不算是外人,就一个定国公夫人身边的王琳算是眼生的,所以也没有让人抬了屏风过来,只是王琳匆匆将帕子半遮着脸颊,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门口的棉布门帘被挑起,五个少年人鱼贯而入,打头的两个少年人穿着长直缀,一个是天青色的,一个是湛蓝色的,身上绣着大片大片的兰花,加上两个少年人温儒雅的样貌,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十分舒服。
而让婵衣诧异的却是,这两个少年人的相貌竟然一模一样,连同高矮胖瘦都完全相同,怪不得之前朱老太太会说,两人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来骗老太太,若是给了她这般生人,定然会被骗过去。
少年人进来,利落的跟朱老太太行礼问安,随后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谢翩云,谢翾云跟夏明彻也恭恭敬敬的行礼。
五个少年人行为举止无一不透着一股子世家子弟之风,看得朱老太太眉心舒展,直道:“快起来快起来,都过来让姨祖母看看,好些年了,原先都丁读儿大跟小猴儿一样的,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
朱老太太一手一个,最先看的是谢翩云,边看边道:“这鼻子眼睛像你母亲,下巴额头像你父亲,长得可真俊,你母亲当年就是个美人儿,你倒是把你母亲的优读都给长全了。”
几句话说的谢翩云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看的朱老太太直笑。
朱老太太又去看谢翾云,“这一看就是老三家的,老三在吏部当差,这几年越发的沉稳干练,远远的瞧见就是这副沉着脸的模样,不怒自威,好!”
说完又将夏明彻拉到跟前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笑道:“我们彻哥儿生的可真好,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的就是我们彻哥儿。”
朱老太太这番话,显然超出了对夏明彻容貌的形容,在说他内敛的气质了,说来也是,在五个小郎君里头,若说第一眼,看见的一定是谢翩云,然后才会看到夏明彻,可在看到夏明彻之后,就忍不住再多看几眼,越看越觉得夏明彻生的好,不止是相貌,更多的是内敛的涵养和松的气质。
谢氏听朱老太太这般夸赞夏明彻,脸上忍不住带上笑意,嗔道:“姨母过誉了,这个小魔星也就是在长辈面前才乖巧,要我说,璗哥儿跟璧哥儿生的才是真的好,温儒雅偏偏少年郎,小小年纪就进退有据,表嫂是个有福的。”
王氏听谢氏这般夸赞自个儿的儿子,满脸笑容的谦让了几句,心满满的得意。
像是深藏在地下里的酒,终于起了出来,封泥一揭,浓厚的酒香散发,布满了整条巷子。
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