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察觉到沈朔风出招越发凌厉,他心中疑窦丛生,一边儿小心的摆脱着,一边儿往安亲王妃车架边靠。
树林里头停着有十几辆车,安亲王妃的车架与拉货的车架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同,若是寻常人一眼看见,根本不能分辨哪辆车是安亲王妃的,哪辆车是拉着东西的。
而魏青这么小步的往过车那边挪过去,一下便让人明了了目标。
“回来!”沈朔风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有些晚了,魏青刚挪过去,身后如同鬼魅一般的人便顺着他的脚步摸了上去。
“你中计了!回来,不!你好好保护王妃的安危!”沈朔风着急的大喊一声。
远处的刀光血影似乎惊动了车里正安睡的人,车厢的帘子动了几下,里头的人似乎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丫鬟的脸才露出来一双眼睛,当即便吓得整个人一抖,又缩了回去。
几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嗖嗖的往车跟前窜,魏青皱了下眉,快步跟了上去。
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一人去撩开门帘,另一人窜进去捉人,后头的几人堵住魏青的脚步,即便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暗卫人数众多,但只要手上有那个最尊贵的人在,这些人压根儿就不足一提。
“住手!”沈朔风大喊一声,“你们再不住手,常逸风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过瞬息之间,沈朔风便捏住了常逸风的脖颈脉门,常逸风蒙面的巾子被扯下来,露出那张死白如鬼的脸来。
“呵,”即便是呼吸不畅,常逸风依旧冷笑连连,“做了走狗之后,你竟连最杀手该尊的规矩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
常逸风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满是讥讽,落在沈朔风的眼里,就带了些莫名的苍凉之色。
“忘了的人恐怕是你。”沈朔风挑着眉毛,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进入车厢内,揪出来那个只穿着单薄的月白中衣的少女,一言不发。
“放了他!”将少女拢在手里,领头的壮汉笑得狰狞。
车厢里的少女一出现,所有人都停下打斗,看着壮汉跟少女。
“沈朔风,你太大意了!”常逸风被掐的几乎要翻白眼,比鬼还苍白的面色上,此刻涌动着潮红,为了他的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是么?”沈朔风没有动,只拿怜悯的目光看着常逸风,看着几乎被暗卫杀的七零八落的那些杀手,眼中不再有任何情绪。
变故就在一瞬间,壮汉厉声嘶吼起来,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刑一般,连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而他手中掌着的娇娇弱弱的少女,此刻一脸冷然的凝视着壮汉,眉头微挑。
“简直是杀猪,吵醒了王妃,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这样沙哑低沉的嗓音,无论怎样听来都不会是小娘子的声音。
壮汉眼睛瞪大,看着自己身前被剜下来的,还鲜活跳动着的心脏,眼睛一抽,颓然倒了下去,血腥气弥漫开来,整个树林子里头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
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常逸风自壮汉开始嘶吼便知晓了他抓住的人,必然是假的,这会儿抬眼对上那扮作安亲王妃的少年,一脸的冷然。
“你……一早就设了陷阱!”常逸风想扭头瞪沈朔风,可沈朔风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半下手,纵然他被掐的几乎背过气,可沈朔风依旧是这样大的手劲。
“王妃尊贵,哪里是你这等人说见就能见的!”沈朔风冷哼一声,反手拿了天蚕丝将他捆了起来,“落到我手里头,也该是你的造化。”
分明这些话是带着些侮辱的,可常逸风这会儿却一声不吭,连瞪都不曾瞪沈朔风一眼。
常逸风都已经落到了沈朔风的手里头,更何况是常逸风手底下的那些杀手,纷纷作鸟兽散,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头儿,要追么?”魏青正整理着残局,手底下的暗卫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疑问。
“追他们?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塞了浆糊?”魏青冷冰冰的扫了眼正跟常逸风说话的沈朔风,沉声道,“这个局,走到这一步,你还没看明白?”
暗卫一怔,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魏青却不再多说,心中若是对同行之人起了猜疑之心,只怕往后的一段路就难办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送王妃回云浮城,并不想在其他事情上耽搁浪费时间。
可显然沈朔风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在这个时候遇见常逸风,只怕后头还有别的什么大事发生。
“头儿,沈爷请您过去。”
树林里头的那些尸首收拾的差不多了,暗卫过来禀告,魏青皱了皱眉,天光大亮之后就要赶路了,他一夜没有合眼,虽然这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现在已经开始对沈朔风起疑的情况下,他这个状态实在算不得好。
颔首之后,魏青将水囊里头的水往脸上拍了拍,强迫自己清醒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走到沈朔风在的树后。
“什么事?”魏青暗暗防备着,虽然脚步声乃至说话声跟神情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双手背在后头,袖口里藏着的匕首被他握在手里,这样贴身相搏时,才能占上风。
沈朔风捏了捏眉心,脸上有些疲惫之色,这样的情绪外露让魏青暗暗吃惊。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至少在咱们这一路上,不是大事,就是有些急,是急事,”沈朔风抬头看着魏青,似是没将他的防备看在眼里,抿起的嘴角微微显出他线条冷硬的脸庞,“常逸风这个人向来狡赖,若是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来,四皇子那边可能会有突破。”
最近安亲王与他们的书信往来并不多,一个是山高路远,一个是他们不在身边,许多事情没办法处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知道安亲王在云浮城是个什么处境,而这一路上又流传了多少流言。
“他是四皇子的人,他手底下的那些杀手没杀到人,总要暗自寻找时机,你将人放走,实在是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