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赤尾时已是傍晚。席铁平先回到房间,将带回来的东西放进房间的保险柜,这才出来和甘筱琳去餐厅吃饭。
吃过了晚餐,两人信步走到旅馆的外面。
新赤尾的位置算是在热海的外围,从旅馆出来,是一条安静的游步道,沿着海蔓延开去,顺着山向上盘旋。
两人就顺着这条游步道漫步而行。路旁的路灯光线黯淡,全然没有热海市区中心街道那种明亮通透的感觉,无论望向海面还是山坡,几步以外便是大片的黑暗。
此时游人甚少,山坡上幽暗清冷,甘筱琳也许有些害怕,一边走,一边用手挽住了席铁平的臂弯。
席铁平和甘筱琳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他清晰的闻到了这个女孩身上的一息淡淡的幽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年轻女孩身上特有的那种体香,芬芳而又清淡,就像幽室中开放的一株米兰。
甘筱琳的手挽在臂弯上,让他感受到一种腻滑绵软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时不时的会让他心跳一下。他不禁暗骂定力太差,反复告诫自己要收起那点心猿意马。
走了好一段山路后,席铁平总觉得头有点发晕,像转圈转久了之后的那种晕眩感。
他停下来,觉得很奇怪。自己既不晕车,也没有高血压,但怎么会有这种晕头转向的感觉?他觉得很不舒服,就扶住栏杆站下休息。
“教授,您怎么啦?不舒服?”甘筱琳关切地问道。
听席铁平描述了刚才无缘无故头晕的感受之后,甘筱琳以手捂嘴,居然笑了起来。
席铁平不解地说,“小甘,怎么啦?”
甘筱琳自觉失礼,收起了笑容,宽慰他说:“席教授,您这个头晕我估计是地震后的正常反应,没关系的。
我到日本后,刚经历地震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老觉得自己在转圈、头发晕,就像晕车晕船的那种感觉,开始晕的人都站不稳,就连坐到马桶上都感觉头晕呢……
后来经历的次数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您放心啦,肯定不是高血压,您不用紧张。”
两人此时都有点疲倦了,于是就都停下来,靠在栏杆上闲谈。虽然海面上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清楚地听到海浪在不倦地拍打着海岸。
甘筱琳偏着头、小鸟依人般的靠着席铁平的胳膊。
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幽幽的灯光下更是显得雪白如玉,她的头发上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气味,再加上她身上那种淡淡的体香,形成了一股诱人的香氛,虽然若有若无,但却格外让人沉醉。
幽深黑夜,男女独处,席铁平心中忽然有点荷尔蒙分泌加剧的感觉,闪现出一种想要拥美入怀的冲动。但这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克制住了自己。
甘筱琳也不知道是否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夜空,但却没有说话。
那一刻,两人虽然都沉默着,但心里却都真实地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异样。
一种暧昧的氛围发散开来,就像空气中有一种特殊的化学气体,让这近在咫尺的男女二人相互吸引、让他们彼此怦然心动,两人的关系仿佛又进了一步。
沉默了一会,席铁平正在不知说点什么好,甘筱琳开口了。
她提议说,“教授,这大晚上的也没有啥事儿,我们去看看艺伎表演吧?艺伎表演,是日本的国粹。而热海的艺伎,更是大大的有名哟。不去看看,就白来热海了。“
正想从刚才那暧昧的氛围中解脱出来的席铁平立刻答应了。
两人回到新赤尾的酒宴厅,这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大多穿着浴衣,在榻榻米上吃着日本料理。
这个时候估计是演出的间隙,艺伎们分散在各个桌子前,给客人斟酒,陪客人喝酒。
这些艺伎们的脸上都化着很浓的妆,让你看不清她们长什么样子。受过训练的艺伎们很会调节现场的气氛,劝客人喝酒,给他们讲笑话,陪着做游戏。
总之,她们有很多办法让这里的气氛非常欢乐,几乎全场的客人们都在欢笑,甚至有人忘形的地笑翻在榻榻米上打滚。
席铁平没有看那些艺妓,他的注意力聚焦到舞台上的一位老者身上。
这是一位年老的艺伎,大概已有七十岁的年纪了。
和其他艺伎一样,这位年老的艺伎脸上也扑着厚厚的****,完全看不见她本来的面目。
她并不参与酒席上的谈笑,而是沉默地坐着。
她的表情淡静恬然,脸上那一重重的皱纹清晰可见,沧桑中透出一种超然的气度。
老者低着头,眼光下垂,对眼前这热闹的场面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地、稳稳地端着自己手中的三弦琴,等待着即将开始的节目。
演出开始了。艺伎们开始表演舞蹈,而那位年老的艺伎一边弹着三弦琴,一边开口唱起歌来。
她唱起了一首日本乡村歌谣。
歌声讲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她那苍老、低沉的歌声悠然而来,居然是那么有穿透力。
那一支本来普普通通的民间歌谣,在老者的演唱中,竟有了一种苍凉悠远的意境。
不知为什么,席铁平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追求和使命,来日本的种种前因后果,就像电影片段似的在心中一一闪过。
渐渐地,他融入了那歌声的意境之中,那些笑闹声离他远去,再也听不见一切其它的声音。
那古老的故事、苍凉的歌声,盖住了其它浅陋的喧嚣与浮华。
席铁平感觉那歌声带着自己,飞过了高山和大海,穿越了云层和阳光,直飞向遥远的苍穹,似乎自己一切的追求和努力,就在那歌声的尽头。
这种特别的感觉,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席铁平沉浸在歌声之中,久久无语。甘筱琳在一旁见他听的如此出神,有些意外,但她没有出声。
看完了演出,甘筱琳只轻轻的说了一句:“她唱的真好。”
席铁平忽然有种感觉,日本这个国家就像这位年老的艺妓一样,古老而沧桑,却又掩盖在厚厚的一层脂粉之下,总是极力地遮掩,让人看不清它的本来面目。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席铁平久久不能入睡。他打开手机上的wifi连接,想看看章。
这时手机上的qq图标在闪烁,他点开一看,一个笑脸弹了出来。原来是甘筱琳发过来的表情。
他回了一句:“没睡?”
甘:“嗯呐,睡不着。”
席:“我正说看会章再睡的,结果一开手机就看到你发信息过来了。”
甘:“席大教授,为什么睡不着?在想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席铁平此时却一下想起了这个女孩靠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淡淡的香味。
他压制着心里的那点心猿意马,回道:“小甘,以后别叫教授了,叫老师就行了,或者叫老席也行。今天也许走的太远,有点累,然后又看了演出,可能兴奋了一些,所以老睡不着。”
甘筱琳发了个吐舌头的俏皮表情过来:“呵呵,不叫教授?我可不敢。不过,今天晚上您听歌的时候好专注啊。您要是睡不着,那干脆出来吧,我们泡温泉去?泡泡温泉,帮助睡眠。新赤尾的露天温泉很有名的哟。”
席铁平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泡什么温泉?
赶快回了一个晕眩的表情:“算了,你没搞错吧,都半夜一点了,还温泉。你还是赶快睡了吧!”
“我开玩笑的,嘿嘿。对了,教授,您说今天带回来的那些黑田留下来的东西,能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甘筱琳回了个坏笑的表情。
席铁平:“这可不好说。按理说,应该有线索保留下来。但是我们能否发现它们,有两个方面的因素在起作用,要看我们能否解决它们。”
甘筱琳:“哦,哪两个方面的因素呢?”
席铁平:“第一,这些东西保留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了,它们保留得是否完整?是否还是当年带回来的时候那个样子?这一点最为关键。谁也不敢保证这几十年来这些东西还是完整如初,对吧。比如在带回来的过程中,或者是保存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少了那么几件东西,或者是遭到了损坏,那也许正好就丢失了关键的线索。”
甘筱琳:“嗯,这个到是。他们黑田家研究那些东西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任何线索,也有可能就是恰好关键的东西丢失了,或者他们没有发现。还有第二点呢?”
席铁平:“第二点,就是运气。要看我们有没有足够的运气。假设这个线索的确存在,而且保留到了今天,那它必然保存得十分隐秘。我们能不能真正破解这些隐藏的秘密,很大程度上我看要靠运气了,谁也不敢打包票啊。”
甘筱琳发了一个转圈的表情过来:“教授,我相信您的能力和运气哦!您肯定能发现它的。”
席铁平回了个晕眩的表情:“别转了,再转我又要晕了。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明天我们先看看带回来的这些资料再说吧。”
甘筱琳发了个呵欠:“嗯,那我先睡了。教授,您也早点休息吧,886”。
席铁平回了个再见的表情,甘筱琳的头像就变暗了,应该是退出qq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