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我拦在小虫子身前,抵挡着那把风寒的利刃,只要稍一下,小虫子就会死。
衾零冷漠的瞄了我一眼,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淡淡的说,“让开。”
“不让。”
我僵持不下,衾零那样子就想要杀了小虫子一样,我怎么能让?
我以为他至少会解释,可他什么也没有,眼睛微眯,我顿时感觉身体一僵,然后就动弹不得了,衾零挥了挥手,那些死神就把我扶到了一边。
我被迫坐在床沿上,瞅着衾零一步步走向放在地上的小虫子,心被拎着掉不下来,“衾零,不准伤害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管我怎么叫唤,衾零都不听,也没有停下来,高举的长剑抬起,然后倚着很快的速度往下掉落,当红色的鲜血从小虫子体内迸射出来的时候,有几滴溅撒到我的脸上,瞬间大脑空白,唯有他刺下的动作深深的印落在脑海中。
“不——”
身边即便有人离开,即便经历过生死离别,但和在自己眼前死去而无能为力的心情不一样,当触及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听到了脑海里神经断裂的声音。
强烈的旋风如同龙卷风一样,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卷飞了起来,死神们立刻举起镰刀,进入戒备状态盯着我,只有衾零仍旧静静的站在一边,持着剑,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剑锋往下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直到被血色染红了双眼。
我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就要爆发出来,可突然有一道冰凉从远处袭来,硬生生将我体内的那种冲动给压制了下去,下一秒我就看到小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虫子。”
我的心跳的很快,眼睛直直的盯着小虫子,只见她像没事一样甩了甩头发,左胸口的那一剑伤就在瞬间消失了,她弹了弹衣服上的血迹后,整了整,才对着衾零欠了欠身,“多些衾零大人救了奴婢一命。”
衾零冷漠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小虫子,浓郁的眸色里照不进任何色彩,但我总觉得他实在仔细观察小虫子,小虫子看着和往常一样,却给我一种冷漠的高傲感。
“小虫子,他要杀你,为什么是救你?”我不明白。
小虫子对我微微一笑,解释道,“奴婢刚才倒下去乃是被人摄了魂,差点魂魄被吞噬,这是冥界的噬魂虫干的好事。而衾零大人一剑下去,是直接刺死了跑进我身体里的噬魂虫,所以说他救了我一命。”
“摄魂?噬魂虫?”我大惊,“刚才不是还好好地说话的,怎么会?”
“你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没?”
衾零一贯惜字如金,此时开口倒是说了好多个字,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对他说,“好像小虫子进来之前,有个声音,但说什么我忘记了。”
“最近冥穴入口结界有所动荡,东城离冥穴比其他三城更近,莫要被钻了空挡,招惹麻烦。”
衾零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愤愤的看着他,他刚才的话还有那个冷漠里带着轻蔑的眼神我都清清楚楚,他这是在警告我,不要惹麻烦。
“怕招惹麻烦,那你去稳固结界呀!只会说不会动,我也可以!”
原本房间里的死神们是跟在衾零身后出去的,没想到门槛还没跨出,衾零就停了下来,瞬间我看到他们几个一抖,表情有些惧怕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房间里丝丝的凉意越发浓郁,我有些冷的抖了抖身体,依旧倨傲的盯着他。
“衾零大人一向大度,又公务繁忙,奴婢就不送了,奴婢还要伺候安心小姐沐浴更衣。”
“哼。”衾零冷漠哼了一声,就走了,那些死神如重释放,立刻关了门守在门外。我一直盯着这个小虫子,总觉得她少了之前的可爱,多了一份熟悉的冷漠。
“小虫子,你——”
话才出口,我就被小虫子给抓住了手臂,径直往卫生间那里拖,她看似弱小手劲却很大,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出来,然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门,将我一把按在了门上。
因为身高差,让我小小的惊愕了一番,哆嗦的看着小虫子眼睛里冒起的红光,“小、小虫子,你怎么了?还是你不是小虫子?”
“那你觉得我该是谁?”
君崇的声音自小虫子嘴巴里冒出来,我顿时一惊,然后鼻子发酸,“君崇?”
“该死,别哭。”
君崇用力把我一拽,我瞬间往前跌入,昏暗的袭来,我只觉得那双手将我拉着一路往前进,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颗樱花树下。
粉红色的樱花树一如第一次来到无虚之地,漫天的樱花飘舞,散发着独有的美丽。樱花树很大,樱花很漂亮,淡淡的清香勾动着嗅觉。
宽大的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轻柔的发丝吹拂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我伸手拿开,却被冰凉握紧手中,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猛地往后退,我不作防,惊呼声还没出口,就被一道柔软狠狠的堵住。
唇齿的纠缠在瞬间展开,猛烈又不留情,没有缝隙的接触,占据了呼吸的空间,只有一颗心在那时砰砰直响,彻底代替了四周所有的感官。
大力又威猛的霸占,是前所未有的,我被他弄的很疼,但侵占的手段下是不允许任何的反抗,唯有被成功吞噬才是最后的结局。
我不知道他的怒火来自何处,若要说生气,应该是我才对,他骗我利用我,却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现在我未错却要承受他的惩罚,任谁都不会开心。
所以我咬了他。
用了很大的力气,咬破了他的舌头。
嘴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君崇这才放开了我的唇,抬起头半盯着我,眯起的眼睛里流露着细微的不爽,“你咬我?”
“不能?”我用力推开他,从地上坐起来,用手背狠狠的擦去嘴角的液体,君崇眼眸骤冷,四周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擦什么擦!嫌弃我碰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真的来气了,“是又怎样?我说让你碰了吗?放手!”
我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挣扎出来,可他握的很紧,就差把我的骨头给捏碎了,我忍着眼泪,明知道不该生气,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应该欢喜才对。
可是一见到他,除了最初的委屈外,那些被压下去的事实全部袭来,在心口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上下,软弱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放手!”
君崇盯了我半响,最后松开了手,然后从地上站起,转过了身,宽大的衣袂漂浮刮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上面的血腥味,赫然想起他之前被衾零伤了的事实。
“你的伤——”
开口的话最终还是被扼杀在唇齿后,我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比在人间的时候又消瘦了一些。
我知道他的苦,他有他的职责,也清楚他这个时候来见我,肯定有事,用女人矫情的一面来说,或许是想念我了。
可我不敢多想,万一不是,心又会疼的吧?
对他,我不想心疼,我只想开心,可俗世纷争太多,不能如愿。
也不知这么一站一坐了多久,君崇冷傲的声音才徐徐传来,“今天我来找你,是想你引衾零去冥穴,让他吸引冥穴的恶灵,我要进去拿一样东西。”
“哦。”
我简单的应了一声,心底却涌起一道热忱,然后快速的消散退下,骤起的冰凉占据了心扉。
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原来真的是要我帮忙的,否则这种时候他哪里会来找我呢?冥王可是住在香华楼呢!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其实早该想到的。
君崇说完这话就没再之声,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瓣,理了理散开的衣襟,然后朝着来的地方走去,君崇的声音紧接着就在背后响起,“你去哪里?”
“你的话我知道了,现在回去咯?万一被发现我不见了,小虫子会有事的。”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很轻松,装作没事人一样,微微淡笑。君崇皱起眉,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藏下心头的血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发下自己始终在这个空间里,并没有出去。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看着四周空荡的昏暗,不生草木,记得君崇说过这里是他的空间,有什么东西都是他念想出来的,只是除了那一处的樱花树,四周再无他物。
“也对,每次我进来出去都不是自己走的,出不去也是很正常的。”
我盯着昏暗的天空半响,最后自嘲一笑。
“虽然不太想回去,但大敌当前,安心你莫要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你可以受伤,可以哭泣,但凡事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坏了君崇的计划。你大不了就一死,可他却没那么幸运了,再死或许就什么也寻不到了,你心会疼,所以你要坚强。我数到一二三,回头过去找他,一定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因为你是顾安心。一、二、三!”
我数到三毅然转身,抬头向前的时候,那抹烟色的身影就站在三步开外,漆烟的眼睛盯着我,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