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华山论剑

　　两年后

　　重阳宫

　　很多东西，你求而不得时是一回事，而得到了之后，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长久以来，在怜一心里，最大的心愿就是拜大师兄封一为师。即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她却一直视之为自己的理想。也许是孤独了太久，所以一旦有一样可以依靠的东西，便想要不顾一切地把他永远留住吧。

　　然而，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也许，就是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当然，这仅仅是怜一此刻心底最深处的声音而已。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心里的这一丝情绪。

　　雪花，似乎永远不知疲倦。飘飘洒洒一如当年。

　　怜一静静地随众弟子跪在太极广场，看着封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一项又一项繁琐的仪式。

　　淡定从容，一如当年初见。

　　没错，现在就是封一的启书仪式，在仪式的最后，封一将会收自己为首徒。

　　此刻，众人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台上的那个人，天地之间，一片雪寂。而他，动作从容不迫，神情淡然。将这繁琐地一切做得如同在进行一项高贵的艺术。

　　当叫到怜一名字的时候，她微微吐了一口气，昂首走到台上。这仪式的每一项，她都配合他完成的井井有条。因为这一切，在她心中，早就演练了千万遍。

　　良久，终于礼毕。怜一站在封一身边，看着台下如潮水搬退去的人群，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台下的人潮朝着不同的方向涌去，就像一盘散掉的砂。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了。

　　“师父。”她朱唇轻启，柔声唤他。

　　“恩。”他应声点了点头。

　　“你当真又要下山？”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是的。待这次华山论剑大会结束后，为师便要继续下山游历。”

　　“这四年间，你下山的时间就差不多有两年之久。”怜一说着低下了头，轻咬着嘴唇，“我......”

　　“你尚年幼，武功也未有所成。不宜下山。”声音沉稳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谁说她武功未有所成了。”濯一神采飞扬的冲到了二人面前。自顾自地跟着二人走着。“小怜一辈分虽是重阳众弟子中最小的，但武功造诣却已有所成，再过几年，兴许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你倒是谦虚。”封一脚下未停，依旧走着。怜一也缓步跟上。

　　“对了。小怜一。”濯一快步走到怜一跟前，将一个木盒子递给了她，“为了祝贺你成为大师兄的首徒，我又给你带了好玩的。”他瞟着木盒子，对怜一使眼色，却见怜一眼下黯然，便又接着说道，“就不要为大师兄下山一事而不高兴了。不是还有你二师叔我嘛。”

　　“二师叔？”怜一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不已。平日里她因为性子软糯冷清，甚少与除了封一之外的其他弟子来往。只有这濯一，每每寻着好玩的物什，总会给她送一点过来，给她解闷。而当封一下山历练之时，也多半是他陪着自己练剑。因而她心里对这个二师兄还是颇为亲近的，可二师兄突然就变成了二师叔，这还真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诶，我说你啊。生长在这华山之上，我重阳宫中的女弟子大多泼辣骄纵，而你这忸怩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那些江南水乡的温婉小姑娘。”濯一敲了一下怜一的头，然后看着封一说道，“你从未下过山，自然是不知道这山下的世界，大师兄在这中原武林之中，可是名气极大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华山重阳宫的大弟子封一啊。”

　　“真的么？”听到这里，怜一两眼放光。

　　“那是自然，大师兄现在在武林中可是与无量山长生洞少主齐名的江湖新秀。素有北封一南子非之称。”

　　“无量山长生洞？”

　　“是的。素闻无量山地处江南一隅，山清水秀，尤其是这长生洞，风景更是世间罕见。这长生洞在武林中可是泰斗级的存在，连少林和我重阳宫都不得不屈居于下。”

　　“这无量山当着这般神秘厉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濯一摊了摊手，“我也只下山去过几次，对其不甚了解，只听闻这无量山中之人自给自足，极少外出。但是却实力极强，连朝廷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师父竟这般厉害。”怜一由衷地感叹。

　　“那是自然。凭大师兄的武功和样貌，想不闻名天下都难啊。也幸好是早就有了与独步山庄三小姐的婚约，不然我们重阳宫的大门可得被大师兄的仰慕者给踏破咯。”

　　“濯一。”

　　封一的声音从耳侧冷冷的传来。濯一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言。

　　“婚约？什么婚约啊？”怜一心往下一沉。

　　“莫要听他胡说，只是多年前师父他们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见封一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怜一也只静静的跟在他身旁走着。一时之间，三人寂静无言。

　　虽说这论剑台离重阳宫正宫有数十里路之远，但因着这极高的地势。还是成为了此次华山论剑大会的主会场。作为大师兄，这布置会场的重责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离此次华山论剑大会已只有短短几日。这里早已一切都布置妥当。但这华山之巅天气多变，因而他不得不时常来检查一下是否还有纰漏之处。而怜一和濯一因与他亲近，自然也就时常跟着他一同前往。

　　“不知此次华山论剑会有哪些门派前来啊。”

　　“华山论剑大会，我重阳宫广发英雄帖，凡是有意来参与比试交流的江湖人士都可来参加。所以哪些门派会来，谁也无法预料。但依照往年的情况来看。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派应当是都会前来的。”

　　“你说这少林擅棍法，武当精于拳法，崆峒派所练的七伤拳更是与剑道相去甚远，他们来参加什么华山论剑啊。”濯一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休得胡言，华山论剑乃是各门各派切磋交流的一个舞台。任何醉心于武学研究的人皆可前往。并不只局限于修行剑道之人。”

　　“好啦好啦。大师兄说的有理。”濯一阴阳怪气的接话。继而又说道，“四年前的新秀弟子切磋中你一举夺得第一，而如今。你已年满十八，已经不能再参与新秀弟子的比试了。今年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不知今年会有哪些新秀弟子参与比试呢。”说着，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怜一，“怜一，你也可以参加哦。”

　　“啊？真的么？”怜一两眼泛光。

　　“自然是真的，虽说你的具体年纪我们并不知晓，但是你如今已是大师兄的首徒，掌门和长老们必定会让你参与这次比试的。”濯一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万一我们俩对上了，我可就要替大师兄好好试试你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