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邪 第73章 会唱歌的人鱼
作者:犀利歌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正衡见夏侯水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以为他将就要提出什么独到的看法,却没想到他酝酿了半天,竟然只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一些好不重要的事情上、先前在山丘上,正衡倒是因为他的胡言乱语,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令得他啃了一嘴的泥土,却不料这事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还惦记着想要秋后算账,此时的情形说是火烧眉毛亦不为过,谁又理会他嘴巴里,是不是还有没吐干净的沙子?

  夏侯水见正衡有所无解,连忙解释说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忽然想起,先前在山丘上吃的那嘴沙子,尝起来着实奇怪,由此又联想起,再之前他落到了河里时,曾经不小心吞了几口河水,而那河水的味道,也同样是那种苦咸夹杂着几分腥气。.当时他只顾着向正衡讨要说法,倒一时忘了把这其中的古怪告诉给他,现在想想,原来河道当中的并非淡水,而是如假包换的海水……

  正衡听夏侯水说到这里,开始还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坦然的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清东陵本就位于河北境内,距离天津港近在咫尺,即便是盆舀斗盛,想要将这条河道灌满海水本就不很困难,更何况修建的乃是堂堂皇家陵墓,倾尽举国之力,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夏侯水见正衡还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咸水也好,淡水也好,都不是事情的关键,所以之前我才没有立刻将这事告知你听,如果刚才不是你让我猜测那个妮子的身份,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档子事了,我说到这里,你该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吧?”

  正衡嗤笑了一声,正要反驳说这两件事本就毫无关联,他又怎能据此就猜出什么所谓的答案出来,可转念一想,夏侯水似乎另有所指,既然河水都由海水构成,而初见那女人时,她又是身在河水之中,难道说这其中究竟有某种内在的联系?

  正衡先前在水中时,曾感到女人有如神助一般,不单凶猛异常,下盘更加稳如泰山一般不可撼动,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夏侯水一块石头打晕的话,恐怕凭他们二人合力,都无法轻易将其制服。反倒是女人自从被他拖上了河岸,一直都安静异常,即便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也再没表现出先前那般的攻击性了。这事说来也怪,竟然有人在水中比起在陆地上还要更加游刃有余,直到现在,正衡还对此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眼睁睁地看到袭击他的是个女人的话,他倒以为是某种只生活在水中的怪兽了……

  等等,海水和怪兽?

  正衡好像意识到夏侯水在想什么了,试探着小声求证道:“你说她是——美人鱼?”

  没想到夏侯水立即摇摇头,道:“确切的说是人鱼,也叫鲛人——美人鱼这种名称太过具有迷惑性,我从来都不使用……”

  正衡暗中吃了一惊,虽然仍觉得夏侯水的猜测简直堪比天方夜谭一般不着边际,可一时间又寻不到显而易见的破绽来加以反驳,只好在心中将先前对于人鱼的了解过了一遍,想要从中找出些许线索来,能够对当下的形式有所帮助。

  人鱼,即传说中的“鲛人”,自古以来就见诸于各类传说当中,晋代张华所著的《博物志》中有云:“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明朝野枵子在《平山草堂笔记》中也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太祖十三年,洞庭焦郡,一士子过海遇大风,没于浪。数日尸浮于岸,有渔人见其口噙一珠,如鸽卵,华光煜煜,触之则灼痛难忍,以为不祥。俄顷生醒,自云入龙宫与龙女缱绻,突觉水波翻涌,而不知身在何处也”……

  据说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珊瑚洞,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那里就是人鱼的老巢,它们在附近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头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烟鳞鲛人,将其宰杀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长生烛,价值金珠三千。

  而对于摸金倒斗的手艺人来说,人鱼也并不陌生,即便没有亲见,也大多有过不少耳闻。因为大多知道,海中人鱼的油膏不仅燃点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早在先前两汉时期,王公贵族墓中常以其油脂作为万年不灭的长明之灯,只不过到了宋元时代就少了很多,至于明清帝陵里,就从未听说有过应用了……

  正衡因为兴趣使然,对于人鱼的了解不可谓不多,不过夏侯水听他絮叨了一阵,到头来还是额外补充道:

  “你说的都是国人对于人鱼的了解,其实这种生物在国外也早就享负盛名。别的就不提了,只说西洋有个地方叫亚特兰蒂斯,是个文明极端发达的岛屿,在得知末日将要降临之后,生活在其中的一些人转而在水底的岩洞安下身来,最终改换体貌,以至于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下用腮呼吸,并迁移到海洋更深处,在海床上建造了穹顶城市,用如同海底山脉一样的岩石外壳将其隐蔽起来。因此,他们在不被地表世界发现的情况下秘密存在了12000多年,并在12个穹顶城市里发展出和平、有序的文明,不受任何地表的骚乱和历史变迁的影响——你想想,12000年是什么概念,早于我们现存的任何一个人类的文明,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鱼还是我们的老祖宗呢!”

  正衡知道夏侯水这几年生活在香港,受到不少西洋文化的熏陶,可一来自己对夏侯水说的那个什么兰什么斯的全无概念,二来又觉得他这番话既然都以“据说”开头,并不比中国的那些古籍中的记载更加可信,更重要的是,他们聊了这么半天,都没能从根本上对那女人的人鱼身份加以确定,只要她一直抵死不开口,恐怕这事就要一直这么悬而不决下去了。

  正衡刚想再就有关人鱼的传闻向夏侯水请教,却忽然听到近处有异响忽起,不需扭头去看,他就知道是那女人终于开了金口了,只不过她的语音颇多含混,并且并不是正常的平铺直叙,而是和着一种正衡先前闻所未闻的曲调,轻声细语,而又沁人骨髓地哼唱道:

  深蓝色月光梦一样你的背影

  拥抱你我才能够忘记离开你的记忆

  听不到你的心跳静静在呼吸

  我眼底都是你的身影

  为何我的身边

  你的香气还留下

  留下甜蜜不停拍痛我的心

  用尽力气拥抱你寻找你

  我不能呼吸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气

  变成孤单的人鱼

  我愿意流浪到天涯海角

  等你有一天如果回来这沙滩

  眼角的泪滴写着我爱你

  哦

  能爱你却不能拥抱你

  我无法呼吸

  正衡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只觉得歌声出自一个**萌动的少女的吟唱,虽然温婉动听,可却没什么古怪。歌词中倒是也曾出现“人鱼”,大概是她先前听到自己和夏侯水的对话,由此做出的即兴发挥,因此还是不能据此就认定她就是人鱼。

  不过倒是有一点是可以先行确定的了,那就是女人不但不是哑巴,反而还有一副犹如天籁一般的嗓音。正衡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可听着一个个哀怨的词句自女人宛若樱桃般的小嘴里发出,再见她手脚都被绑缚,虽然身不由己,却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摄人心魄般的馨香气质,让任何成熟的男人一见之下,都难免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怜香惜玉般的情愫来。正衡甚至不由自主地向着女人走去,满心想着立刻就要把绑着她的绳子解开,不能再让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再受到哪怕半点委屈……

  可还没等走上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夏侯水大叫着让他别看女人的眼睛。正衡经他提醒,犹如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虽然寒彻骨髓,可却立时就恢复了清醒,赶紧低着头,慢慢地重又退回到了夏侯水的身旁。

  这事前前后后不过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可却令正衡忍不住后怕起来。他怕的不是可再次受到女人的攻击的风险,而是他刚才分明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的情形——前一种不管怎么说都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可若不是有夏侯水在关键时刻的提醒,就算再怎么勇猛异常,也终究无法敌过魅惑人心的眼神。现在他算是知道,古代谚语里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描绘,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下,可以说是毫不夸张的写实了……

  经历了这番波折,正衡不禁生出不少挫败感来,自己竟然差点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且还是前后两次,这个跟头可谓是栽得太大了一点。夏侯水最是了解正衡,从旁劝解道:“老弟年轻气盛,更是还没体会到男女情爱的滋味,以至于受了那小妖精的蛊惑,实属正常。等你有了哥哥我的阅历,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也就处之泰然了……”

  正衡虽然心中郁结难消,可还是被夏侯水的话逗得笑了一笑,他刚想反诘夏侯水不过只是大他一岁,凭啥如此大言不惭地地大摆资历时,冷不丁地忽然记起一件事来,转而认起真来问夏侯水道:

  “你说刚才说吃的那一嘴沙子都有苦咸的味道是吧?可就算河里的都是海水,又怎么可能浸泡到那么高的山顶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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