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池君夜脸色一变,挡在她前面。
卿鎏相嘴唇惊讶的动了动,耳朵一动,凛冽道:“来不及了!”
话刚落下,一阵尘土便从地上呼啸着激扬了起来,十几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来,左右包围,将两人包裹在正中央。
手里弯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剑芒,鸟惊,林静!
卿鎏相紧张的脸上忽的笑了,面无表情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围猎之日,说!谁派你们来的?”
对方丝毫不被她冷然的话震慑,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凝聚成峰,“哼!少废话!给我取了六王爷项上人头!”
一刀挥下,十几道黑影齐齐涌了上来。
卿鎏相眼神一敛,竟然直奔池君夜的命而来,那么对方一定是有一定的安排布局。显然,绝非等闲!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眼角余光瞥到那把新月弯刀上面,心下惊了惊!
几乎是脱口而出:“残刀门?!”
领头人手上一顿,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忽地眼角弯了弯,在那线黑布上端,像一道月牙儿般耀眼,“相爷好眼力!”
卿鎏相没有看出那人说这话时眼中闪现出来的,是惊讶,疑惑,揶揄,思忖?
她无瑕顾及!手,隐匿在袖中,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面前,是池君夜那瘦削却无比高挑的身形,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身前。
那一只箭破擦伤了他手臂,红色鲜血沿着白衣袖管中流出,染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一如他此时微微翘起的嘴角。
笑?形势危机,他如何还能笑得出?
但是,偏偏他就是在笑,淡笑从容的挡在她面前,偏过头,似一句清泉激石的声音,“莫怕,有我。”
他说的很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但是他表情却又是那么的坚定,仿佛说的不是一句简单的话。
是誓言,他既然说了,便要衷守到底!
卿鎏相的心像是被投入了小石子儿一样,激荡着。很快的,搅乱了她的心,泛起点点涟漪。那份不安,就在他高大背影下,渐渐消散去。
似乎,真的只要有他在,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
“拿下!”领头的黑衣人显然没有了什么耐心,简单的吩咐着。
池君夜捡起地上一块干树枝,护着卿鎏相一步一步后退,“别过来!”
树枝砍断,他失去了武器,眼见那把闪烁着寒光的新月弯刀即将落下,卿鎏相生平第一次沉不住气了。
纤细不占阳春水的十指从袖中探出,指缝间镶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风比先于她出手。空中铿的一声脆响,那道红缨便充满了她的视线。
“残刀门行事一向有原则,本公子倒是想见识见识那个让门主都甘愿放弃原则的幕后人了!”妖镜眼神一斜,冷光乍现。
那群围上来的黑衣人,竟像是被他寒气所迫,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畏生生的看着他。
“少废话!交出六王爷,给你一个痛快!”
“好大的口气,本公子这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了结了谁!”扇子唰的一声,收了起来,脱手而去,一击便是好几个人。分明是把普通的扇子,在他手中却像是最厉害的武器,熟练又内敛!
卿鎏相看着他手中先后飞出的那把扇子,方才听到那铿的一声,还以为是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把简单的折扇,不由得心生佩服!
但是,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她扶住已是强**之末的池君夜,“我们走!”
“可是……”
“放心,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对妖镜怎么样,何况,军师的武功很高,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池君夜想了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卿鎏相吓住了,一手搭上他脉搏,眉头一下子皱的紧紧的。
“你中毒了,必须马上回去!”
不由分说,将人给拖起着走。
这一走,才发现马不见了!路,也不见了!
刚才是想接着池君夜摆脱四公主胡乱选了条路走了出来,这下子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她……迷路了!
这个想法涌上脑海时,卿鎏相原本紧皱的眉头更深的锁了一层。
走了不知有多久,似乎离拼杀的声音远了不少。
她抬头看了看黑层层的天,心中暗暗着急,看来,似乎快下雨了!
如是想着,稀稀疏疏的雨水就开始往下掉。
卿鎏相银牙紧咬,加快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山路崎岖,她又走的飞快,突然脚下一空,踩滑了块石子儿。
她重心一失,整个人猛地朝下倒去。
池君夜!她神经一绷,连忙翻过身来,倒在下面,给中毒而昏迷的池君夜当个垫背。
肩膀后火燎一样,疼的她险些眼泪直飙。
重新拖起人,虚弱的声音却从怀中传来,“阿卿,你先走吧。”
“要走一起走!”她轻喝了一声,将他扶起来,这下子走得比刚才慢了很多,也仔细了很多。
就在她刚说完,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风声肃然,夹杂着一丝阴冷的杀意。
两人皆是一惊!
怎么会这么快就去找过来了?卿鎏相有些急,加上眼前的雨势,几乎想要破口大骂,妖镜***到底是怎么拦劫的?!
“不行,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躲!”
“阿卿!”池君夜猛地拽紧了她的衣衫,那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生命和活力,有些白,白里泛黑,“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了,你不要管我,先走吧!”
“池君夜,你以为我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卿鎏相心底冷笑。
“阿卿,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也知道,我不会落下你,要走一起走!”她的话,就像刚才他开口的那样,那般坚定,那般信誓旦旦不容怀疑!
池君夜无焦距的眼神动了动,一道微光一闪而过,蓦然笑了笑,摇头,“阿卿,你知不知道,这样你我,可能都会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若非你刚才不替我当那一箭,恐怕此时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雨中,两人相互扶持,走着精心算计的一步,还能闲暇说笑。
从背后望去,只一副雨中诗意的画卷一样,温馨又浪漫。
太阳斜落,好在天黑之前,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天然的石洞。
卿鎏相捡了些干净的草铺在地上,将池君夜扶上去坐着,而后又升起了一堆火。
用宽大的叶子接了些水进来,火光下他那张脸似乎更加青黑了不少。
“池君夜,先喝点水吧。”
他虚弱的背靠墙壁,就着卿鎏相喂水的手喝了下去,刚喝下去,又猛地喷出一口血。
卿鎏相看着地上那泛黑的血渍,心头大惊。这是什么毒,蔓延的竟然这么快!
看来,那群人是下了决心要杀池君夜了!
不过,眼下之急也不容她多想,先解毒才是要紧事!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阿卿,别担心。”
她偏过头去,良久才问出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爷之与我,这东风总归需要你多过我。”他浅浅一笑,换做往日那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定是风华绝代!
她凝眉,摇头,平静道:“你当真自愿?”
池君夜盯着她的眼看,过了一会儿垂下头去,语气中难掩无奈,“若非自愿,谁还能迫我不成?阿卿,我说我是喜欢你的,你总是不相信,每次说这话的时候,你都不愿多理理我,既然你不喜欢听,我也不愿看到你苦恼的样子,可是喜欢你是我的事,而这些事,我只能把它烂在心底。”
那悲伤的语气,那低垂暗淡下去的眼,都将他阴影下的身影显得愈加灰暗,像一个自说自话的孩子,将自己的哀伤剖析开,又小心翼翼深埋起来。
卿鎏相听呆了,直愣愣在原地。她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卿,我有些累了。”他抵在石壁边,好看的眼帘一幕幕合上。
喜欢她,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事……这算什么?!
卿鎏相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以前每每听到他说喜欢自己,总是会千方百计找借口躲开,不然就是翻脸而去。
可是,今日,再听到这一句后,她却有了别样的情绪,尤其是在他说喜欢自己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事时,她为何,有些气恼了?
卿鎏相苦笑了几分,外面刺客,里面中毒,都快火烧眉毛了,自己竟然还有那些闲心思去想别的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先将池君夜的毒逼出来再说吧!22.*2阁2,
池君夜昏迷得不省人事,卿鎏相取出针先将他心脉护住,然后才开始施针用内力逼毒。
好在以前认过一些药物,解毒起来也快捷了不少。
解毒完后,她早已满头大汗,虚弱的起身,捧了几口水喝,缓喘了一下。复又坐回火堆边,迷迷糊糊闭上眼,睡了去。
她警惕一向高,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惊醒了她。
贴着石壁听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些人还真是纠缠不休啊!
她忙不迭灭了火,拖起昏迷中的池君夜就往外走,才刚到洞门口,几把火光闪烁着朝这边走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