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陵园。
深夜,尤其阴森恐怖,黑暗与苍凉全部笼罩在天地间,夜空挂着一轮弯月,隐约让人看清弯弯曲曲的小路。
荣少臻疾步跑进陵园,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狂奔寻找。
他一面心急找到安梓欣,一面想早点和曾倩碰面,脑子很乱,找得也不仔细。
大致在各个墓区跑了几圈,心里也没报多大幻想,就是好信儿丢鞋这一招是否有效,也顺便让自己死心。
草草地找了找,没见任何人影,荣少臻边大步跑出了陵园,边顺手掏出兜中的手机。
他先给时林昆打电话,目的明确:其一埋怨昆哥为毛捉弄自己,其二让对方帮忙安排搜索人员。
然而,时大总裁是何许人也,早就料到荣少臻肯定会找后账,很有先见之明地关机了,甚至连家里电话的座机都提前拔了线。
荣家少爷这个气呀,无处宣泄,只能把所有委屈、不甘和怨恨都对其他人倾诉。
于是乎,他拨打了董原的号码。
大半夜的,长长的蜂鸣声过后,听筒另一端是一个沙哑又明显带着鼻音的男人,“喂?”
“董助理,我是荣少臻,你干嘛呢?”
董原打了个重重的哈欠,这个时间段除了睡觉还能干嘛,他心里埋怨,但嘴上还是毕恭毕敬,“啊,原来是荣少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个人,你帮我安排五十个人,在整个冰城市区撒网,不,相邻几个城市也要找一找,两天时间应该能找到人吧!”
董原好奇心大起,“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荣少,能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谁吗?”
“是我的女人,你问那么多干嘛?”
“不问清楚怎么找人?是嫩模姗姗,还是****冬冬,要不就是歌手婷婷?”
“什么呀,都不是,是欣欣。”
“欣欣?哪个欣欣?”董原暗道,他就知道八成是个女人,因为在荣少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异性生物更重要了。
不过,他怎么不记得荣少臻有个叫欣欣的女人?何况,能在半夜三更,让冰城三少如此兴师动众地找人,此女必定不简单。
荣少臻明显不高兴了,“欣欣就是安梓欣,安景苑的二小姐,你不知道吗?”
“安梓欣?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个瘸……咳咳,”董原差点咬掉舌头,“荣少,她不是结婚了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电话另一端的荣少臻脸色一沉,“结婚不可以离婚吗?现在不是我的女人,将来不能是我的女人吗?”
“呃……”
“我让你去找人,你就立刻去,别墨迹!”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董原一叠声地回答。
彼时,荣少臻已经跑到下车的地方,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抬眼,向布加迪内望了两眼,微微一怔。
“妈,妈,妈?”荣少臻在车里车外车附近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曾倩的身影。
他挠了挠头,纳闷,大半夜的,能跑到哪儿去呢?
想到母亲的安全,荣少臻第一时间拨打电话,三秒钟后,接通,“喂,妈,你跑哪儿去了?”
“少臻,”隔着听筒,荣母的声音哆哆嗦嗦,“你在哪儿呢?”
“应该我问你在哪儿呢?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荣母紧紧抱着肩膀,“一个人在车厢里待着害怕,我就来找你了。”
荣少臻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你在墓地?”
“对。”
“具体位置?”
“到处都是墓碑,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好像距离你外公的坟墓没多远。”
“那你现在就往外公的坟墓那里走,我马上就去找你。”
“好。”
“我这边距离远,估计你会先到,妈,这回记得待在原地别动,明白吗?”
“哦,我知道了。”
母子俩切断电话,荣少臻只能又往陵园里面跑去。
另一方,荣母按照和儿子的约定,借着微弱的月光,不久便找到了父亲的坟墓。
这是一具巨大的家族墓群,比较显眼的位置,一个墓碑上刻一个老人慈祥的面容,下面写着先父曾庆全。
来的时间比较早,荣少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她就想祭奠一下父亲,顺便说说心里话。
曾倩看到曾庆全的音容笑貌,眼眶有些发红,“爸,今天是你的忌日,本来我和少臻准备一起来看你,但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现在只能剩我一个人这个时间段来看你了。”
她抽了抽鼻子,继续说:“直到您走的那一天,都没闭上眼睛,我知道您是一直担心少臻。”
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荣母泪流满面,“爸,您放心,少臻生活得很好,没再受抑郁症的困扰,也没再想起十几年前,那件令他痛苦的事,虽然还是单身没有女朋友,但是将来会像正常人一样,不是在愧疚中度过终身。”
“至于那个女孩,”曾倩一声叹息,“终究是我们荣家对不起人家,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她,我一定会当面向她道歉,并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我想求她谅解我儿子,一切都是我的决定,我的过错,少臻并不想这样的,他是无辜的……”
倏地,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打断,将曾倩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回头抱着肩膀,目瞪口呆,“少,少臻?”
荣少臻缓缓走近,脸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郑重其事,“妈,什么叫我并不想这样的,我是无辜?这话什么意思?”
曾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意思,我胡说的。”
“妈,难道到现在你都不肯告诉我吗?”荣少臻的记忆中有一片是缺失的,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咄咄逼人的追问,让荣母舌桥不下,有些事,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瞒下来,她就要咬紧牙关,隐藏一辈子。
她宁可让自己内疚,受上天的惩罚,也不愿儿子有一点心理负担,这就是母亲的天性。
于是,曾倩挺了挺腰板,郑重其事地喊了回去,“我说没什么意思就没什么意思,荣少臻,你记住了,我不会害你,往后这件事不要再问了。”
“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妈,亲生的妈。”
荣母表情极度严肃,她也不跟儿子多话,转身就走。
“妈,妈,妈,”荣少臻步步紧跟,“求你告诉我吧!”
曾倩不愿纠结这个问题,她堵住耳朵,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向前跑。
几步之遥的荣少臻,远远瞧见地上横着什么东西,喊道:“妈,小心脚下!”
然而,提醒为时已晚,曾倩还是被绊倒了,重重摔在地上。
“妈,你怎么样?”荣少臻跑了过来,扶起母亲,余光中发现脚下倒扣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刚才就是她害得曾倩跌倒。
气怒,他忍不住踢了那人一脚,“在哪儿睡觉不好,非躺在这儿,滚!”
那人滚了几圈,正面朝上,借着依稀的月光,露出美丽的脸庞。
“怎么是你?”荣少臻大吃一惊,跑去细看,顿时喜形于色。
众里寻她千百度,想不到,蓦然回首,竟然在墓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