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歌的手也有些抖,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场景,更加懊恼已经在这里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如何找到凤无殇呢?
凤清歌自然是察觉到了秦晚歌的指尖的颤抖,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充满极致的诱人,还是不要再捉弄这个胆小的女人了。
“就是这扇门,本王就说嘛,怎么可能走错,好久不走了,没想到这门也有些变样呢。”
秦晚歌阴鸷的眼神紧紧瞪着凤清歌,真想掐死凤清歌算了,要不要这么玩弄别人的感情,害别人提心吊胆的。
秦晚歌发誓,下次和凤清歌见面,她一定要报了今天的仇,也要让凤清歌尝尝这担惊受怕被人戏弄玩耍的滋味。
“你刚才可真害怕了,本王不喜欢胆小的女人,而喜欢胸大的女人。”凤清歌一脸暧昧的盯着秦晚歌的上身一直看,一副那讨人厌的表情。
秦晚歌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上身,一脸鄙夷的看着凤清歌,凤清歌笑的爽朗,略带邪气的眼眸,不着一缕。
大概又继续走了很久,终于又看到了一扇门,秦晚歌的心不禁的又提了起来。
“这扇门背后又是什么?到了吗?”
凤清歌一脸的愁容,刻意有些忧虑的神情。“这扇门之后便是落寞,本王的落寞,和思念。真不想开启这扇门啊。”
秦晚歌狐疑的看着凤清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的落寞?”秦晚歌彻底被他忧伤的神情打败了,请问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清歌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的不情愿,手指触碰那扇门,“这扇门之后你就到了江南,你说本王能不落寞吗?你高高兴兴的到了江南,本人一人而归,那可是天底下最落寞的事情了,你说本王能不思念你吗?皇婶,你说本王是开不开呢?”
秦晚歌彻底怒了,懒得跟凤清歌讲话,直接推开那扇门,果然门外一片光明,明亮翠绿的一片竹林。
“你就好好落寞去吧。”秦晚歌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凤清歌看着秦晚歌急迫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秦晚歌面前停着一辆马车,还有车夫,看来凤清歌早已经是准备妥当了。
“本王已经给皇婶准备好了马车,皇婶就这么走了,本王果真是落寞了。”凤清歌一脸的惋惜和不舍。
秦晚歌注意到,只有他和秦晚歌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不会叫秦晚歌为皇婶,如今有了马夫在场,凤清歌又要开始演戏了。
秦晚歌斜睨了他一眼,径自走上马车,侧脸冷峻,丝毫不理会凤清歌。
“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皇婶要一个人走了,虽然本王心里难受,但是一想到等皇婶回来,就要在本王的王府里住一晚上,瞬间又觉得精神了,皇婶,本王可是充满了期待哦。”凤清歌那一脸魅惑的神情,邪气的眼眸似乎是一汪泉水一般,充满柔情。
“那皇侄你就慢慢等吧,希望你没绝望,等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秦晚歌一脸笑容,语气倒是不善良的很。
凤清歌听罢爽朗的一笑,“那本王肯定趁着腿还能走的时候,亲自来江南把皇婶接回来。”
秦晚歌气结,凤清歌真是厚脸皮。
“后会有期,今日多谢了。”秦晚歌淡淡的一声,算是结束了与凤清歌这短短的缘分。
“等一下,皇婶,是不是该把本王的笛子还给本王,要真是后会无期了,本王可去哪里找你要笛子去?”凤清歌那不走心的态度,云淡风轻,带着讥讽。
秦晚歌冷哼一声,“皇侄刚才不是还在自夸手中拥有很多奇异珍宝吗?不过是个笛子,皇侄真是小气。”
凤清歌听罢也不生气,轻笑一声。“那个不一样,可是本王要送给未来王妃的定情信物。皇婶,不能毁了皇侄日后的幸福啊。”
秦晚歌发誓看到凤清歌唇角的笑意,真的想要抽他了,迫不及待的赶紧把那烫手笛子扔给凤清歌。
凤清歌这个讨厌的家伙,明明知道这是定情信物,刚才还把笛子放到她手里,现在又要要回,她还不稀罕呢!
凤清歌满意的看着秦晚歌那压抑的愤怒,就知道秦晚歌一定后悔拿了这笛子,现在心里肯定恨死他了。
如今这么嫌弃的把笛子扔给他,刚才还不想还呢。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换做其他女人,听了凤清歌的话,肯定高兴的把这笛子收在怀里,打死也不还回来,也罢,她毕竟是皇叔的女人。
凤清歌也不气秦晚歌的冷情和冷漠,看着马车悠扬的奔驰在竹林中,秦晚歌那抹淡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
凤清歌嘴角邪气勾起一抹弧度,邪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忽然从暗处出现一名暗卫,半跪在凤清歌脚下。
“回禀教主,在江南边境查到战王行踪。”
“不要跟了,皇叔可没那么容易被你们跟踪。追上马车夫,告诉他将战王妃送到,之后就看战王妃的造化了,这江南边境集聚了无数盗贼和土匪,是死是活,就看着天命了。”凤清歌嘴角含带着笑容,似乎秦晚歌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赌注。
“吩咐下去,只收集信息,绝不牵扯战王和二皇子的较量。”凤清歌嘴角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潇洒的背着手,打开一扇神秘的门,瞬间消失。
黑暗的洞中,他手中的笛子光亮,他嘴角带着笑意,将笛子翻了过来,掉出来好几颗夜明珠,他可是心疼他的竹笛不知道有没有被弄坏。一时之间周围陷入一片黑暗,而他矫健硬朗的身影,稳重的脚步,犹如行走在光明之中。
秦晚歌坐在马车里,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江南边境处。
那马车夫就请秦晚歌下车,“王妃请下车吧,三王爷吩咐将您送到此处,之后的路请战王妃自己走下去。”
秦晚歌淡漠的看着那马车奔驰而去,独留下她一个人,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走在贫瘠的土地上,看着江南二字的边境碑,秦晚歌看着前方宽阔的大路,身处其中,有种不知路往哪里走的失落和孤独。
但是她自己选择要走下去的路,所以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坚持。
秦晚歌走在了无人烟的路上,有一种深深的后悔,因为她着急前往江南,竟然忘记了身上带点银子或者实际点的干粮,江南的天气燥热,秦晚歌的额头上早就是布满了密密的汗水,眼睛难以直视头顶上的烈日,不一会她的唇完全裂开了,像是行走在沙漠中。
不是说江南水患吗?
秦晚歌怎么行走之处都看到树木干枯,完全就是大旱的景象。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秦晚歌赶紧躲在一边,她看到马路上一匹土匪模样的人拿着手中的武器狠狠打向路过的百姓,叫嚣着抢了百姓们的干粮和行李。
秦晚歌的眼神变得暗沉,因为她看到了马路上十几具尸体,衣衫褴褛,血肉模糊,那些狂暴的土匪和那受惊的百姓狠狠踩将一个跌倒的小孩活活踩死,秦晚歌想起了前世她怀中的孩儿,在宫中只听江南水患,饿殍无数,却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场景。
秦晚歌眼神深邃,她看到那些土匪追着那些百姓已经朝着她这边奔来,秦晚歌看自己身上华衣锦服,手脚利索的用树枝将身上的衣服划破,速度捞起旁边的淤泥抹在脸上,装作一个难民,希望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劫难。
“老大,那边,有个女人,虽然衣服破了,那料子也是好的,些许身上有贵重的东西呢!”不知道哪个声音突然响起,引来土匪头子注意。
秦晚歌显然是低估了这群人的贪婪,或许是低估了这场水患造成的人性丑陋。
秦晚歌马上就被团团围住了,旁边那些土匪们各个不善,脸上拿着长刀,秦晚歌观察到他们也是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很久。
“哟,可是什么落难的小姐,身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给老子们逃出来,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土匪头子一脸黑胡子,叫嚣着,一副凶恶样。
秦晚歌装作惊慌,赶紧求饶道,“各位大爷,小女子也是刚从里面逃出来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你们看看我这狼狈的样子我,请你们饶了我吧。”江南形势复杂,秦晚歌只能报名,在灾祸横天的江南,任何皇室身份都会招来祸患。
“别说我们心狠,兄弟们也实在是饿得很,给我扒了她的衣服,搜!”那土匪头子根本懒得听秦晚歌的解释,直接命人上刀,划破衣服。
秦晚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砍中了肩膀,瞬间鲜血染红了整个手臂,秦晚歌痛苦的咬紧了牙齿。她赶紧跪下,语气紧张求饶,“求各位大侠放过小女子,实不相瞒,我本是城内富贵人家女子,因小女子相爱之人因水患灾难逃离江南,小女子不顾家人阻拦,苦苦追随,却落得如此下场,各位大侠想要银子想要粮食,就随我进城,家人定会感激。”
那土匪们听了各个激动,那土匪头子狐疑的问道,“城里瘟疫成灾,我们可不敢冒入,再说这城里的富贵人家能跑的早就跑了。”
“我绝对没有欺骗各位大哥,家里人最宠爱的就是我,肯定是躲藏在我家暗道里了,一定还在等我,你看我穿着打扮就知道我家一定是富人家。”秦晚歌说完赶紧掏出刚才她藏起来的几件首饰,慌张的给那几位大哥送到手上。
那一群土匪见到眼前有小的利润可图,各个冒红了眼,现在叫他们去闯鬼门关都愿意,只要能拿到钱财,粮食。
“哈哈,没想到碰上你这么块肥肉了,走,速度前面带路。”土匪头子很激动,笑的胡子都一直颤抖。
两个土匪把刀架在秦晚歌的脖子上,就推着秦晚歌往城里走去。秦晚歌暂且是保住一命,还算是放心了些,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瞎说的,只能借机行事。秦晚歌有些窃喜,通过诱使土匪进城,一来城中人马散乱,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百姓随意践踏抢夺的事情,跟着土匪还能保住一命,秦晚歌可不想死的那么无辜。二来她根本就不认识进城的路,如今这些土匪可以带路,必然是接近灾区危重的地方,那里离凤无殇也就越近。
进了城,眼前发生的景象更加震惊了秦晚歌,她庆幸身边有土匪在。
因为她无法释怀,无法接受人吃肉的场景。那些抱着婴孩的妇女成了众矢之的,被一大群饥荒的人们,追着要抢夺手里的孩子,旁边是烧起的篝火,热水沸腾。
在那热水溅起来的一刻,秦晚歌紧紧的闭着眼睛,她只听到一群兴奋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嘤嘤的哭声。
“啧啧,没想到这些人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老大,突然觉得我们做土匪的才是仁慈的,最起码不会煮食兄弟吃。”一旁的一个土匪突然说道。
“那是我们还有些粮食,你试试饿个十天半月,你连亲孩子都吃,别看了,快走。”土匪头子大声吼道。
秦晚歌不知道之后那母亲会怎么样?但是她终究是避开了。
在绕道而行之后,所遇到的事情更加令人震惊。
听到一阵马蹄声朝着前方传来,那是朝廷的军马。
那些战士追着一大群人,而那一群人无一例外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全身红肿,也是黑色的斑点,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拼了命的往前跑,可他们那里跑的过那些朝廷的军马,那些战士手里挥舞着长鞭,一鞭子拍倒一个人,马后的长钩一拉,直接把人从地上拖行,无论那些人的死活。
秦晚歌早知道江南水患引发了瘟疫,而凤清尘为了抑制瘟疫不断地扩大,将整个村子封锁,相当于是放弃了这些得了瘟疫的人。
如今看到如此惨烈的情景,秦晚歌难以接受,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无法改变这一切,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要来江南,真的可以改变天下格局吗?
“快,躲进来,不想被关到那地方被火烧掉,就给老子机灵点,赶紧把那女人也拉进来。”土匪头子大声呵斥,秦晚歌被拽到了一个小巷里,幸好旁边有草垛挡着,没有被那些官兵发现。
就在大家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秦晚歌的面前伸出一只满是黑色斑点,枯老的手,吓得秦晚歌赶紧叫出声音来。
那土匪头子一脸愤怒,“该死的,赶紧把他给扔出去,跑进来是要连累我们啊。”说罢,一刀下去砍在那病人的后背,一脚准备就要踢出去。
秦晚歌上前拦着,“把他踢出去,相当于就是要他死。”
土匪头子一把推开秦晚歌,一脚就将那病人踢到了马路中间,瞬间那人就被官兵的铁钩拖地血痕。
“妇人之仁,留下他,我们这些都是陪葬品,不是感染瘟疫的人进去了那里也会感染瘟疫,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土匪头子愤恨的说道,显然对秦晚歌的做法很忌惮。
“难道朝廷派下来的官员不管吗?感染瘟疫与否都有军医仔细检查的,健康的人怎么也会进了那瘟疫的隔离区?”秦晚歌疑惑的问道。
“哼,只有你这种人以为朝廷派下来的官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恰恰相反,他们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暂不说贪了赈灾银子,就是那所谓的救护处,说是为患病的人诊治煎药,可三天之后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全部被隔离在一个村里,不论死活,之后患病的百姓没人敢去救护处,见了官兵就跑,久而久之染瘟疫的人更多了,随后就出现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普通百姓见了官兵都要躲,就怕被当做有病的一起捉去活活烧死。”
秦晚歌听完土匪头子的话,一脸的寒霜,实在是太可恨了,幸好凤无殇来了江南,若凤清尘一人,绝对会让整城百姓生灵涂炭,残忍血腥。
那些待在京城的达官显贵真应该看看这江南吃人的景象。
“行了,也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事,赶快带我们去你家,若你胆敢耍花招,老子立马要了你的命。”土匪头子一脸的威胁,语气不善。
“自然,就在前面了,各位大哥走吧。”秦晚歌尽量表现的冷静淡然一些。
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人数过多显得目标太大,最后土匪头子商议只两个土匪随同前行。
刚走上马路,一些逃难者背着行囊奔跑着又冲了出来,他们身后是泥土飞扬,那是官兵战马扬起的尘土。
忽然人群后方从天空上飞来一只红色凌端的长戟,那长戟通身红色,鲜红的血还滴在地上,滴滴答答的瞬间整个场面犹如死了一般的寂静。
秦晚歌惊愕的眼神看到人群后,那高大的身形骑着战马,一脸寒霜,带着嗜血的笑容。那人便是二皇子凤清尘。
他骑着战马,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可怜的老百姓,他们浑身瑟瑟发抖,却不敢逃跑。
“本王有令,在场一干人等必须前往河坝劳作,修缮水利,缓解灾情。你们都是江南的百姓,如今到了为难的时刻,为何不能出一份力量,如果每一个百姓都像你们这班懦弱,没有担当,江南如何能太平,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时刻铭记着自己的心。”凤清尘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丝毫未有不妥。
可秦晚歌看到老百姓们不情愿的眼神,一个瘦弱的孩子握着老母亲的手,“娘,你和孩儿必须得去。”
“你这孩子,娘都这么老了。”这老母亲颇有微词,似乎自己的儿子不孝一般。
那孩子立马下跪,一脸心酸,“娘,孩儿没有能力保护娘亲,可孩儿宁愿带你去那江河边上干活,都不愿你被扔进那地狱,被当做瘟疫病人,活活烧死啊。”
“哎,天不怜悯,娘,跟你去。”
秦晚歌明白了,凤清尘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威胁这些善良的百姓的。而他大义凌然的话语,错处之重,为何修缮河堤治理水患不用官兵。而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凤清尘,你居心何在?
旁边的土匪头子暗骂,“该死的,偏偏碰上这事,一会儿必须趁乱逃了,这女人扔下,我们消受不了那钱财,保命要紧,去了河堤被大水冲走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幸好刚才留下一帮子兄弟,还能有接应的。”
“老大,那可是二皇子啊,被捉回来就会是死罪。”
“滚,不跑更是死路,趁乱逃是唯一的出路。”
就在官兵押着百姓前往河堤的时候,那几个土匪趁乱逃走。
秦晚歌也在被押解之列,倒是没想到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千万不能被凤清尘认出她,所以秦晚歌不会逃。
凤清尘大怒,竟然还真有不怕死的敢逃跑。
“杀无赦。”一声令下,不过几秒后,那几个土匪惨死在官兵的铁钩之下,吓得百姓们身份瑟瑟发抖。
“这就是不服从命令的下场,走,本王亲自押着你们前往河堤,让你们看看前方的严峻。”凤清尘语气生硬,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秦晚歌看到那土匪被杀,心中了然,也是报应,她现在比较头疼的事是凤清尘,一路上凤清尘护送,离得那么近,千万不能被认出来。
“你去清点一下人数,男丁女眷各多少,特别查明是否有患病者,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凤清尘语气冰冷,令人颤立。
领命的那位官兵速度清点人数,而且还把几个人特别与大众分离开来。刚才谈话的瘦弱孩子和老母亲竟然也被分开,而秦晚歌随着那老母亲分配到了人数少的一边,秦晚歌赶紧低头,避免与那些官兵直视,以免有些人见过她的样貌。
“娘,你会没事的,放心吧。”孩子焦急的眼神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他的担心。
“哎,他们肯定是怀疑娘染了瘟疫,这般体弱多病的,哎,孩子无论如何你自己要保重。”老母亲低声哀叹。
秦晚歌惊愕,她竟然也被怀疑染了瘟疫,一时之间秦晚歌这边的人纷纷低下头,一脸的胆怯,而与他们对立的一面,唯恐躲之不及。
那官兵回禀凤清尘道,“二皇子,那些人是疑似染了瘟疫的,该如何处置?”
“送到救护处。”凤清尘的一句简单话语让隔离的那些人瞬间陷入了绝望。
那个瘦弱的孩子听罢,赶紧跪倒在凤清尘脚下,“求二皇子明察啊,我娘只是年老,手背上有些黑斑,那是正常的啊,不信您看看我娘的胳膊,绝对没有染病的痕迹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娘,是死是活我们都要在一起。”
其余几位人也纷纷跪下哭诉,“是啊,请二皇子明鉴,我家娘子,孩儿绝对没有染瘟疫啊。”一时间之间哭闹四起。
“二皇子殿下,老朽是一名中医,保证自家的人绝对没有患病啊。”其中一位中年人说道,义正言辞。
“哦,既然如此,你就去给他们把把脉,你诊断出没病的都过来给本王瞧瞧,若是真没病,本王也不想随便冤枉人,本王行事只讲究真凭实据,诊治吧,要快。”凤清尘嘴角含着微笑,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换来百姓感恩。
秦晚歌觉得很可笑,明明是凤清尘不义押解平民百姓,如今竟然落得这么一个好名声。果然是善用权术的狐狸。
秦晚歌被那中年大夫诊断出无病,幸好那位老母亲也无碍,不过有两个被那大夫诊断出疑似瘟疫,被官兵无情的带走了。
秦晚歌和几位百姓排站在凤清尘的面前,秦晚歌一直低着头,虽然她脸上抹了泥巴,但还是担忧。
那老母亲自信的伸出手臂,光洁无黑色斑点,凤清尘轻轻点头算是过了。
接着几位也是检查通过,接下来就轮到秦晚歌了。
秦晚歌走近几步,离凤清尘不过半步之遥。
凤清尘冷哼,“抬起头来,给本王看看。”
秦晚歌心跳得很快,面上语气还有些惊恐,自然是装出来的,“贱民惧怕二皇子威严,不敢抬头。”
凤清尘轻笑一声,“倒是个懂礼数的,不过这特殊时期,抬起头来。”
说话不拖泥带水,势必要秦晚歌抬起头来。
就算秦晚歌死活不抬头,也不会轻易躲过,因为那些百姓也忌惮有她这么一个疑似患病的在身边跟随,唯恐染病,大家都恨不得上前去抬起秦晚歌的头来。
秦晚歌深深呼吸,干脆利落的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几乎都糊着泥巴,她冲着凤清尘是傻傻一笑,一副村姑的模样。
秦晚歌认真观察着凤清尘的神色,突然看到凤清尘嘴角一抹刺眼的笑容,带着神秘的意味。
“你,把脸上的泥巴擦掉。”凤清尘虽然唇角有笑容,可那语气却是生冷的很。
秦晚歌心揪着,看凤清尘的神情似乎不妙,势必是要她擦掉泥巴,那露出真面目来,凤清尘认出她会将她怎么样呢?
“我,我长得很丑,能不能不看啊?”秦晚歌可怜兮兮的乞求道。
凤清尘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明晃晃的眼神盯着秦晚歌,“你的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尽管把脸擦干净,再丑本王也要看,本王见过更难看的。”
秦晚歌慌张,她的声音忘记掩饰了,真是失策。
该死的凤清尘,说话圆滑实在让秦晚歌找不出任何的破绽。“那好吧,希望不会吓着二皇子殿下。”秦晚歌假装叹息一声说道。
凤清尘对这个满脸泥巴的女人充满了怀疑,他自信以他的魅力和俊颜,哪个平民女子不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就算是害羞也会忍不住偷看,而这个女人一直低着头,虽然语气恭敬卑微,可那眼神作态并未有任何惧怕二皇子威严的。
秦晚歌大概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被凤清尘发现了,她如今是战王妃,凤清尘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大不了再把她送回京城,她再偷偷跑出来便是了。
最恨的人就是凤无殇了,为何一走了之,一句话都不留下,害她吃了这么多苦,都没法找到他。
秦晚歌拂起衣袖慢腾腾的擦掉了泥巴,先从下巴开始,凤清尘的眼眸如利剑一直看着秦晚歌,含笑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意味,随后秦晚歌无奈继续擦掉脸部的泥巴.
他已经明显的看到凤清尘的眸子中充满了探究,紧紧抿着双唇,等着秦晚歌把整张脸都擦干净。
秦晚歌觉得肯定要被凤清尘发现了,她无奈的继续擦着额头上的泥巴,宽大的袖子遮挡了半边脸,凤清尘深黑色的瞳孔不断的放大,眼神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秦晚歌的整张脸,他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
就在秦晚歌无奈准备认输放下袖子的时候,突然一焦急通报的声音响起,“回禀二皇子,河堤又一次冲塌,请二皇子火速赶往河堤。”
凤清尘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高大的身影利索反跳上马,“你,留下查看,必须看过她的脸。”凤清尘眼神如利剑一般看过秦晚歌,之后快马加鞭,只听得马蹄声奔腾。
秦晚歌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放下袖子,刚才差点就被识破了,秦晚歌已经看出凤清尘依然察觉觉怀疑她的身份了。
秦晚歌感叹,在这里都能碰到凤清尘,她的运气真是一点都不好。
一个刚才听命于凤清尘官兵,正步走到秦晚歌面前,“还不赶紧擦干净,没听到二皇子的命令吗?胆敢违抗命令,就是找死。”那官兵语气恐怖,看来威胁惯了城里的老百姓。
其余几位老百姓纷纷害怕躲得秦晚歌远远的。
“官爷莫生气,小女子马上就擦干净。”秦晚歌语气尽量恭敬卑微一点。
她大致脸是擦干净了,但是她长相不算是出众的,容貌中等,气质出众。
如今破衣服加深,泥巴糊着头发,如此狼狈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她是堂堂的战王妃。
那官兵紧紧盯着秦晚歌的脸,脸色冷得很,秦晚歌尽量保持心境自然,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发现吧。
“走,下一个。”终于那官兵发话,秦晚歌被推到另一边去,总算是逃过这一劫难了。
之后那些官兵清点好了人数,将他们这些百姓难民围在中间,呵斥了几声,即刻前往崩塌的河堤。
秦晚歌走到人群中,尽量帮忙那瘦弱的孩子照顾帮扶一下那位年迈的老人,年岁那么多,还要去河堤出力,秦晚歌真不想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病弱残喘的老人如何征得修缮河堤的劳工,凤清尘,你到底是有多狠?
二皇子凤清尘的战马奔驰在道路泥泞的去往河堤的途中,他的眉头轻皱着,想起刚才那满脸涂满泥巴的女人,为何她和秦晚歌那么像,还有声音,脑海中闪过这一幕,却又被否决,秦晚歌应该在京城战王府里,怎么可能来江南?
他一定是看错了。
凤清尘说服自己收起猜疑的心思,却心里还是不踏实,过会儿一定要好好看看那女人的长相。
秦晚歌和其余的百姓已经到了河堤,情况非常的不乐观,秦晚歌远远的就看到,一波又一波没过人头顶的大浪夹杂着尸体向着岸边拍打而来,河水是黄色中夹杂着红色血液的。
秦晚歌清楚地看到那些可怜的百姓惊恐的眼神盯着那巨浪,面临着死亡的绝望,不论多少袋麻袋和泥土都无法阻挡那吃人的洪水,拿着铁锹疏浚河道的劳工们被怕打在坚硬的岩石上,而后他们鲜血淋漓,变成了洪水中的一缕缕幽魂,随着洪水继续吞没其余的人。
秦晚歌的心无法抑制的疼痛,因为凤清尘的所作所为让她恨到了骨子里。
凤清尘手下的官兵完全让那些无辜可怜的百姓冲在最危险的地方,而他们手中拿着长剑,战戟,逼迫着那些劳工继续挖淤泥疏通河道。
秦晚歌清楚地看到,那些劳工害怕的要跑回到岸上,跑到那些官兵站着的后方安全地带,竟然硬生生的被那些官兵手中的武器又打回了那吞人的河道中。
“谁敢逃跑,下场就是死,都往前上,继续疏通。”那些官兵们大义凛然,自以为军法严明,
可他们在做什么?竟然逼着老百姓去送死,而他们就是幕后推手。
而凤清尘站在高处指挥着,他带着威严的气势,口中的话重如泰山,却罔顾百姓性命。
“各位乡亲父老,这个时候大家必须同心协力,共同度过难关,本王亲临指挥,势要修缮河堤。”凤清尘冠冕堂皇的说着这些话,这是他所谓的仁义和爱民。
秦晚歌根本来不及去指责痛恶凤清尘的虚伪面容,因为她就像是那些被泰山压死,被洪水淹没的百姓一样,她们在那些官兵眼里生命低贱,秦晚歌的背后被抵着刀剑,她竟然被硬生生的逼上了那河堤。
她们一群人是害怕的,可秦晚歌始终神情坚定,目光如炬,她紧紧拉着那年迈的母亲,“大娘,别怕,相信我,好人会有好报。”秦晚歌的语气充满了安慰和力量。
不一会,秦晚歌的声音就被吞没,她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处于一个巨大的暴风漩涡之中,上了河堤寸步难行,如果不能站稳,就会被海浪拍倒,也意味着生命结束。
所以秦晚歌绝对不能跌倒,绝对不能。
她坚定地目光,手中拿着铁锹迎难而上,她看不清楚前面的景象,眼睛已经要被那血腥的浪潮快要冲瞎了,那种刺痛。
满身的淤泥,脸颊被河水冲的刺疼,整个人全是泥巴混合着暴雨,秦晚歌感觉她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离了,在河道中,夹杂的暴雨根本让秦晚歌看不清楚任何的人,只知道拿着手中的铁锹奋力的将河道中的淤泥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