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陈郄一行多留些时日,冯土司也算是下足了血本。
当初逆贼逃亡,堡垒之中没能留下多少好东西,便对木行周十分大方了一回,议定日后他手中的皮毛,尽数可卖给木行周。
对上刘喜玉的两百护卫,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每日必请刘喜玉前往说一说话,联络一番感情。
图的也就是自己正式继位之后,这三百人能站在他这一边,好让他有机会把大巫请回山里去。
这头冯土司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来巩固守护自己的地位,却又哪知道人家大巫也没跟他混找他要钱要权的心思,就只管逮着跟木行周说话,最后也不知从哪打听到木行周一行的行程,然后把人家给捏住了七寸。
“木兄弟,要说翠石生意,在我看来,翠石从来不比玉石差。”大巫摆着一副神鬼莫测的脸,说话倒是接地气。
木行周知道应该是自己带着人被人打听出点什么了,毕竟这事情一开始没打算瞒着,后面想要瞒也没那么容易。
“大巫说的是,当年我便是这般想的。”木行周顺着话笑着道。
却是在心里快速盘算,这位大巫到底是什么意思,包括之前问陈郄有无婚配,到底是图钱还是什么。
大巫无意中露出手腕上的红翡珠,“想做翠石的生意,必然要先看矿山,不知木兄弟有没有兴趣?”
木行周准备端茶杯的手一顿,就听得大巫继续道:“我与那几家交情算是不错,正准备四处走走,倒可以顺路。”
这话就让木行周有些惊讶了,想来不管是谁,都觉得大巫应该趁机住这堡垒里了就不要再出去,先把冯土司的地盘吞了再说,哪知道人家就没想过。
但这种野心上的问题也不好明问,木行周先是想拒绝,“一路走走停停,没个定数,不敢劳烦大巫。”
大巫接过话,“恰好我也该出山了,木兄弟也不用担心赶时间。”
整个百族里,掌权的都是土司,大巫沦为精神象征已经很多年,然而就是为了保住自己在百族里仅存的地位,也要每年四处行走,替人看病行善,调停部落争斗,好维持自己的声望不降。
木行周把这些说给刘喜玉跟陈郄听,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打着他的旗号,倒是能往矿山里去看一看。”
刘喜玉还没说话,陈郄就道:“远远看一眼也就差不多了,未必需要真下矿去琢磨。”
木行周就道:“能看一眼也比蒙着眼别人给什么我们要什么的强,他跟着几家关系好,也未必不能在里面牵个线搭个桥。”
刘喜玉脸色明显不好起来,但木行周没办法,他也不想跟大巫凑一堆,但要不同意,对方要执意跟着他们也只能认了,何况对方还有能力给他们使绊子。
就是陈郄觉得不需要大巫搭把手去矿山里仔细看,但之前想跟人勾搭为的就是大巫这在百族里的人脉,想要做事更为便利。
“那就跟着,他们自己管吃喝。”陈郄就道。
这点木行周倒还不用担心,“大巫每年出去治病,只会带十来个人,算起来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刘喜玉并不知大巫问过木行周关于陈郄的婚配问题,他对大巫的不喜属于一种避开危险的直觉,但陈郄已经做了决定了,之前两人互相捅刀子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过,刘喜玉就觉得自己说了也没人听,干脆就懒得再开口。
陈郄对大巫这种神秘的出身一直好奇,“木老板,他们大巫会不会成婚生子?”
木行周哭笑不得,“当然会,不成亲生子,大巫的血脉如何传下来。”
陈郄摸了摸下巴,想着以前小说里写大巫都是搞什么弟子传承,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真听人家肯定了自己认知,就觉得这大巫也没什么神秘的了。
“那谁是他儿子?”陈郄就问道。
大巫三十多,按照古代结婚早来看,儿子应该也是十四五的年纪,大巫带来的三百精锐里,这个年龄段的有好多个,就是没看出哪一个能有特别一点。
木行周都不好说之前大巫还问过陈郄婚配,就道:“别的大巫倒是都成了婚,就是这一位一直没怎么听说过。”
陈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是不行吧?”
木行周:……
刘喜玉听到这起身就走,实在不想听陈郄后面很可能说出的更多丧心病狂的话。
陈郄连看都没看人一眼,继续跟木行周道:“还有种可能,你说他会不会是断袖?”
木行周有些艰难的道:“陈姑娘想得倒是多。”
陈郄一脸欠揍的表情,跟着木行周分析这种可能,“我就听伺候他院子里的小丫头在说,每天早上起来光打理自己都要花将近一个时辰,搞得比女人都麻烦,还三十多了没成婚,就天天跟那三百个男人凑一堆,要你说他不是断袖我都不信。”
木行周盯着陈郄,幽幽道:“万一人家只是把妻儿藏起来了呢。”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想着木行周说的早初的大巫直系血脉道如今只留下几人,想来这传承都成问题,保护好妻儿也是当然,陈郄完全无法反驳。
木行周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京城里的水跟米也不该养出陈郄这种人来,这时不时说出来的话都能让人给吓死。
等着冯土司治下的各村人前来恭贺新的土司继位,陈郄他们一行的离开也提上了日程。
因为大巫的三百护卫及另外三百人的存在,来恭贺的人也没能敢玩出什么花样,而冯土司也趁机在来恭贺里人里头抽了新的人来充当护卫。
要陈郄说,冯土司也有些可怜,堡垒里出事,住在外面的人未必不知道,也不是没有住得比大巫离堡垒还要近的,可就没一个冒头,就等着人家去求了大巫来,把事情平了,才一脸讨好的来了。
前面两个部落,不管是杨土司还是孟土司,在这方面可都比冯土司他们父子干得好,知道尽量的把城修大,好在身边拢住尽量多的人,强化自己的地位,瓦解下面人的威信。
哪像杨土司父子,堡垒修得好,生怕便宜了别的人去,只管自己一家子人住着。
在陈郄一行提出要走之时,大巫也同样说要走。
冯土司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都还没开口,最大的麻烦就要走了,简直想要举办个宴会大肆庆祝才好。
不过因两拨人要走,为了欢送他们离开,这下连由头都有了。
冯土司欢喜的让人下去筹备,顺带着又去见了自己的新老丈人。
先头娶的老婆死了孩子也没了,他总得再娶,再给自己拉拢新的势力,至于原来老婆的娘家,本就是向着自己的,就没必要再浪费了。
百族的欢送会也差不多都这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等着第二天大家一起出门,冯土司笑得眼睛都快眯没了,陈郄本来还想嘴贱一回,但想了想决定还是作罢。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大巫的地方,陈郄一行应大巫之邀,打算在大巫那也歇息一日。
主要是大巫的地方也有不少人口,木行周还是要做生意的,日后冯土司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总得给自己打算。
陈郄跟木行周道:“倒霉催的冯土司他叔叔跟弟弟也没被抓着,我看过不了多久两边就又要打起来了。”
姓孟的约莫会让冯土司的叔树跟弟弟来打前锋,毕竟投诚那也得看到诚意才行。
木行周想的也是这个问题,觉得大巫此人心机太深,故意不捉住那两人留着给冯土司当隐患,也难怪现在走得这般爽快,想来就料定了冯土司还有求他的时候,只是那时候没有救命之恩摆在那,再要价就不知道冯土司给不给得起了。
“大巫这心思,让人捉摸不明白。”木行周就道。
要真对冯土司的地盘有想法,百族里说白了也是以武力为王,子弑父,兄弟相杀,以下犯上可都没谁会出来说一句不合规矩,也用不着像他认为的这般麻烦。
陈郄撇嘴,“只要不是脑子有病,都还是能捉摸的。无非是所图大小,还有旁的些可能。”
木行周想不明白,也不多想,但跟大巫一道的好处他还是算得明白,“大巫身边的人日子过得可比别的地方要好。说起来这么多年,都没能有机会在他那做过生意。”
陈郄好奇起来,“他还能自给自足什么都不差了?”
木行周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百族里水土也不差,差药了上山去采,大巫的地方选得好,山里长有麻树,你看他带的人身上穿的,都是自家纺的麻布。”
陈郄瞥了眼那些个人,那一身布的确是跟他们穿的棉布不一样,“麻布好还是棉布好?”
木行周道:“棉布穿在身上舒服,又吸汗,不伤肌肤,但对他们而言却没用,麻布透风,穿着凉快,还不用棉布这么贵。”
百族除了以物换物,也有用银子。
但银矿提取出来的银子并不多,多只是在各个土司手里流转,最后少不得落在木行周手里,或者是他岳丈的逍遥城中,毕竟逍遥城跟中原相连,许多中原里的东西也只有从逍遥城里能得到。
百族里的贵族们,手下面奴役着数不清的奴隶,吃得饱穿得好,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追求。
剩下的那些平民跟奴隶们就没这么多选择了,能自给自足又何须找人淘换,对别的东西就更没有那个需求。
木行周给陈郄算了算,“就是我们手里的糖砖,他们自己也有,只是不如中原人做得精细,你知道,就是中原里的糖砖,也都是从南方来的,只是西南这头形势复杂些,所以才没能跟中原有这方面的往来。”
陈郄道:“别说是连盐矿都有?”
木行周道:“盐矿没有,但有盐井,跟中原人吃的盐也一样。”
陈郄想了想,道:“但贵吧?”
木行周点头,“所以中原的盐还是能卖一卖。”
“所以,这些吃喝穿上的东西,他那都不差?”陈郄明白木行周的意思。
木行周道:“不然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能跟搭上头。”
要能早点跟大巫搭上,木行周也不会费尽周折跟每个土司都打好关系,但人家这一回主动了,他反而有些担心了。
陈郄就道:“管他想做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就是想跟中原联络,那也得你岳丈同意。”
木行周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倒不如陈郄这么个孩子放得开。
等到了大巫的地方,陈郄就不得不服气了。
“这日子是要比人家过得好。”陈郄跟木行周道。
大巫的地方有山有水,水从山顶而来,却被引成了几道往旁边而去,顺带灌溉田土,最后又留回到一个地方,下面就是住的地方,屋子全集中在一处,大多是木头跟泥土混合,旁边三面环山,没被山挡住的地方就是正门。
正门用石头砌成的一座城门,城门两边有不高的山头,山头全被开垦出来,也种上的水稻,此时已经开始结籽,田土里还能看到有人戴着小小的斗笠正在拔出里面的杂草。
城门外头就是一条河沟,河沟里的水顺着旁边挖出的小道往外面流去,也不知流向何方。
这地方开垦面积极大,整个左右后的三片山全部被开垦成了一块一块,上面种满着稻草和其他的植物。
再看城门的模样,土地开发的程度,陈郄就知道,这个城,也算成了规模,并不是冯土司那个土堡垒可比的,也难怪大巫对冯土司的地方并无半点流连。
再往前走两刻钟左右,到了城门下,守门的人见到是自己人回来,立马打开了城门,两旁边列着穿着整齐的士兵。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人,站在大巫的马前给人行礼,行礼后就开始跟大巫说话。
大巫骑在马上,回声让对方看身后的人,老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即便离得很远,陈郄也看得出那老人那一双锐利的眼神,说能凝结成真刀真枪也不是说笑。
年老,少不了阅历多,阅历多了还没花眼,还能让大巫放心带着大批人马离开,这就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陈郄回头跟木行周道:“我看跟大巫打好关系不错。”
并不只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更方便,还有借势,明显大巫的势比冯土司的要强。
这本也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过是亲眼看见了,发现这个决定比自己认为的明智,陈郄看着眼前的城,想着这对刘喜玉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而那老人却已经走了过来,木行周下了马,陈郄也跟着跳了下来。
双方叽叽呱呱说了一通,然后木行周就吩咐下去让大家一道牵马进城。
错落有致的屋子,干净的街道,用碎石铺就的原型广场,中间用泥土夯成的台子,还有处在所有建筑最高处的大巫所居之所。
这无一不彰显出这个城主人的野心和能力。
陈郄一行被安排进了东方处在第二阶梯的一处别院,且也是这座城唯一的别院,里面分了三个院落,房间加起来有近四十间。
与杨土司和孟土司的别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别院风景明显有着自己的审美,虽与中原大不同,却也能让人看出别致来。
陈郄几个姑娘占据了一个小一点的院子,里面种满了火红的花,还有在夏日里树叶也黄得耀眼的树。
陈郄捡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深恨自己上辈子不多学点好的陶冶情操连看见棵好看的树都认不出来。
看完叶子又去看那开得艳红的花,发现不是自己以为的罂粟花才放了心。
屋子里就更不用多看了,该有的都有,样样做备得齐全。
她们住着的别院下面一点,就是那个原型的广场,在夕阳西下之时,就有了许多人来这里交换手中的东西。
木行周一边叫人把马车里的便宜的东西拿出来卖,一边跟陈郄说打听到的东西,“这些人,每年都要给大巫上缴粮食,麻布等,大巫带出去换别的回来给大家,所以在这里的人,都把大巫当神在看。”
陈郄听着,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古代的社会主义,也不怪二十年能成这般气候。
别人说是七八百人,陈郄就瞧着,三面山上零零散散都住了不少,这哪是七八百人,说是上千都有人信。
大巫已经成气候了,日后需要做的,无非是彰显威名,引人来投。
木行周的东西摆在广场上,下面垫着粗布,用蛮语说着以物换物。
可最终看热闹的多,问价的也多,最后会买的却是少。
手里没有银子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没多余的东西来还,他们早习惯把多余的东西交给了大巫,由着大巫给他们换下东西来。
陈郄在旁边没事儿,看见个可爱小孩子,还送了人家两根头绳,那小姑娘回头就给陈郄抱了几个果子来,可不随便占人便宜。
陈郄闲得无聊,就拉着小姑娘的手,让带了个通晓中原言语的人,在这城中来看。
有大的宅子,三面大门打开着,光线真好,里面有着几个妇人,正踩着纺车在织布,皮肤看起来并不烟,估计长期在屋内干活。
带着一股浓厚的资本主义萌芽的味道,陈郄对此评价。
手里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指着里面的一个人跟她说话,得了旁边跟着的人翻译才知道说的是她母亲在里面,就是她手指的那一个。
陈郄顺眼看去,是个二十多的妇人,只专心的弄着手里的布匹和纺车,鼻尖上还带着薄薄的一层汗,带脸上都带着笑意。
继续走下去,隔壁就是从树枝上抽皮的屋子,也是十分大,一个凳子旁边分两堆,一堆是抽出来的,一堆是没抽的,抽出来不要的树枝就往后丢,整整有一大屋子。
陈郄从小姑娘嘴里得知,她们身上穿的麻布,就是从这个里面树枝外面的皮里得来的,剥了皮,也不晒干,直接再拿在手心里搓,搓散了就成了许多股,再分成线,还要入水烫,最后在阴凉处晾干后就可以入了纺车织布出来。
一大一小走了很多地方,陈郄也从小姑娘嘴里得知了许多事情。
这些人当初都是从别处逃跑而来的,身份基本都是低贱的奴隶,也有大巫出山给百族人治病的途中救回来的。
大巫知道得多,土司们也不至于为了几个人就跟大巫翻脸,然后就有了这越来越多的人,慢慢就变成了势。
一个不分高贵低贱的大巫,且还是血脉比谁都要尊贵的大巫,潜伏了二十年,陈郄就觉得这样的人,换在哪都令人钦佩。
也不怪被人当做天神来看,当做完美代言人来恭敬。
在大巫的地方也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巫就带着十几个人站在广场,等着与陈郄一行人一道离开。
来相送的人并不算多,三面山上已经有了许多人在田土里干活,想来都是此时还不忙的人才有时间相聚在这。
作为一陈之主,出门不摆架子,不劳人事,已然算是不错。
陈郄一边评价着大巫这人,一边骑着马跟着队伍走出了这座城。
木行周昨天在外面卖了一会儿东西,东西没卖出去几样,就找到了新的商机。
反正关系都搭起来了,大家互相有所求,利益一致,这生意才做得下去。
木行周觉得,这里什么都不差,就差商铺子了,不过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我瞧着大巫治下安平,百姓日子过得安稳,就是这城有些小。”
城小了,里面住的人越来越多,扩建也只是时日问题,还有百族里这一回四处都在打仗,只怕会拍投靠的人会更多,如何分配土地,安置这些人,就成饿了一个问题。
木行周替大巫操心了半天,才开始说自己的打算,“但凡城镇想要繁华,无一不能无商,像中原许多地方,因为往来的商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引了人来。”
大巫听木行周说了半天,才问道:“那么木兄弟何所求?”
木行周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怎的大巫好似每年听明白的模样,想了想就更直白的说了起来,“我打中原来,做的是两边买卖,要大巫信得过,日后总不用大巫再为买卖之事劳心。”
大巫听得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木兄弟是想打算代杨土司与人结盟,原来不是。”
木行周听得一身冷汗,他岳丈可没跟谁结盟的想法,最多就是个不得罪,他要是敢插手百族里面的事情来,可不得真当人上门女婿,放着好好的中原人不当,跑来当个野蛮人了。
还有他家那几个舅子,他可不信自己要露出这种野心来,他们还待他如亲兄弟,亏得大巫能问得这么诛心。
“大巫说笑了。”木行周含糊笑道。
大巫看了木行周一眼,“是么,那么那几位中原来的客人,又何所求?”
木行周忙道:“他们真只是想来寻一些做买卖的生意。大巫也知道,中原人手里银子奇多,也最好新鲜,百族里的许多东西拿到中原去,物以稀为贵,都能卖上大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总是值得冒险的。”
大巫眯着眼,看着前方,却是说起一事,“我听闻中原有极冷之处,最冷时水面可结冰,想我三十余年,且不知冰为何物。”
木行周就道:“其实大巫想要知晓冰是何种模样也不难,中原人研制出了一种法子,可将水变成冰,要大巫想看,下回去中原,我尽可帮大巫带一些那东西回来。”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想来都在评估对方话里的真假。
“他们真只为图银子而来?”大巫一开口就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话好似在问木行周,也好似在问自己。
木行周也依旧还是原来的答案,“我骗着大巫,难道又能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