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跟刘喜玉才不在乎京城里那些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回头打发了段如玉跟张世子两兄弟,就让人把陈老爷跟柳氏一道送回乡里去。
柳氏私下里得了陈郄的嘱咐,自然是说什么都点头,毕竟给银票这种事儿,还是给自己儿女的,没得不领情的道理。
陈郄看得明白柳氏的打算,敲着桌子警告她,“继母为母,太太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让自己照看好前头王氏生的那两个,可那两个当初也没见对陈郄有多恭敬,更别说那两个被王氏教坏得都没法纠正的,柳氏不得不提醒,“大姑娘,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让你说还不让你给憋死,反正日后一辈子也未必能再见面了,陈郄道:“说吧。”
柳氏就道:“大姑娘是个厚道人,可这世上也有些人,跟大姑娘是不能比的。你对她好,别说是感恩,怕心里要恨你恨得要死。”
王氏所出那两个玩意儿,也的确是这样的德行,可陈郄也不是圣母,笑着跟柳氏道:“太太想差了,只是吃喝上不委屈就好,别的不也还有我父亲操心?”
要两个孩子小,还能矫正,柳氏管一管也没什么不好,日后说不定还能得一份好厚报,这种再矫正已经晚了的,谁能如何,都不过是大面上过得去就好。
陈郄是这个意思,柳氏就放心了,“大姑娘只管放心,日后他们姐弟嫁娶那一份,我必不会少。”
说白了以陈郄如今的地位,王氏所出那两个还真没放在眼里,再恨她也报复不了什么,要那两姐弟真有这个毅力了,那也是她自己无能,不倒在他们手里也可能被别人打倒,“太太明白就好。”
怕的无非是柳氏,陈二还能嫁出去远远的一辈子不相扰,小的那个可不是说撵出家门就能撵的,除非哪一日自己的儿子长大后成亲分家,就是分家要还在一处那也少不得要斗上一辈子。
柳氏是真恨不得王氏那两个就此没了以绝后患,不过也没那个胆子,只能憋着了,幸好陈郄也没让她把孩子当亲生的养。
是生是死全由着当亲爹的管,她这个妾转正的太太也能松口气了,日后过得不好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等着陈老爷跟柳氏一走,陈郄就跟刘喜玉搓手,兴致勃勃道:“走吧。度蜜月去。”
刘喜玉脸臭臭的,十分不想度这个蜜月。
陈郄只得上前牵着他的手,踮起脚来亲他嘴角、鼻尖、眼,“等我们弄完了,出了京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刘喜玉耳朵跟脸颊一起红了,抽出自己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郄就笑了,“一晚上至少解锁两个姿势!一百零八套也要三个月好嘛。”
简直就没个正行,刘喜玉同手同脚的走了。
陈郄在后面哈哈大笑,回头叫翠儿把自己之前叫准备好的衣服打包好。
素节依旧要守着朝阳观,跟着陈郄道:“山下面的事情就不管了?”
陈郄道:“管他们做什么?不是还有陛下?就算是要削爵,也要他们找得到人,那圣旨才发得下来。”
浑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素节嘴角抽抽,只得应了,也觉得就自家两个主子给陛下做的事儿,也让陛下不会让人家把爵位给撺掇没了。
收拾好东西,陈郄也没带上别人,就独身一人跟着刘喜玉一道进了山。
无为在后面跟着扛包袱,才发现女人跟男人是果真不一样,光就替换的衣服都好几斤重,更别说还有其他的用具。
等到了山里,满山腰里都修建着房屋,倒也没住在山洞里。
不在山洞里就好,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风湿。
老公爷见到刘喜玉夫妻也没奇怪,只是打了个招呼,“来了?”
倒是陈郄瞧着袒胸露乳的老公爷有些眨不了眼,完全没想到,一把年纪的老公爷,那也还是一身腱子肉的。
小白脸款的刘喜玉一瞧见陈郄这德行,立马拧了人手心一把,对着老公爷冷淡回应,“嗯。”
老公爷也见怪不怪,转身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剩下刘喜玉就瞪陈郄,看什么看!
陈郄早被掐回神了,也不管刘喜玉生气了,凑在人耳朵边道:“我发现件大事了!”
刘喜玉瞥了陈郄一眼,认定她是故意想要转换话题,并不搭理。
陈郄把人往屋子里拉,等着无为收拾好退了出去,才道:“你娘是他亲生的?”
怎么说到这了,刘喜玉看向陈郄,“你想到哪去了?”
陈郄道:“刚才你祖父没穿衣服你看见了吧?”
别提还好,一提刘喜玉就郁闷了,直接把自己衣服往外一捞,露出白皙跟肌肉松紧合适的胸膛来,“不是一样的?”
心里却想着,你快看啊,赶紧看,明显这一身嫩肉比他祖父的老肉要经得看一些。
可陈郄哪知道刘喜玉跟自己祖父吃起醋来了,奇怪道:“怎么可能一样,你跟人家能比?”
这下子刘喜玉不只是心里觉得被绿了,就是脸也绿了,“哪不能比?”
陈郄反应过来笑了,“人家五六十岁的人了,是处处比不上你好不好?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话?”
其实陈郄也没想说别的,就是想知道老公爷好歹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那么一身肌肉说是三四十也信,实在是有些怀疑是不是真那么老了。
刘喜玉听得嘴角抽抽,回流了一番身体的记忆后道:“你大可放心。”
是原装的就好,陈郄放心了,“那断宗那事儿,可是你干的。”
刘喜玉点头也没推脱,“过会儿我便跟祖父说去。”
这下子陈郄就更放心了,道:“那等明天我就进工坊里去看看。”
老公爷对断宗这事儿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问了一句,“你想明白了?”
“明白了。”刘喜玉道。
老公爷就点头,“家族大了,的确有些尾大不掉,断了也好。”
当然更多的是,他们祖孙现在做的事情,要做成了家族繁盛不是好事儿,要没做成,也正好不用拖累别人。
这宗,断得好,也断得巧。
倒是陈郄要进工坊的事情,老公爷问:“你放心?”
刘喜玉道:“也就试一试,聊胜于无。”
老公爷也就不再阻拦,“这里总是要交给你的。”
刘喜玉点头,虽然他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原身带着这个担子,他也只有接了,“祖父放心,我想得明白。”
他想得明白,陈郄也想得明白。
在进工坊里的时候,陈郄就跟他小声道:“我们总不能干一辈子吧?弄点好东西出来,把他忽悠了就成。”
天生投胎好,生在了高位,该付出的也付出了,后面的自然是等着享受。
陈郄可没想给皇帝卖命一辈子,天天蹲在这种山坑里干活。
刘喜玉正好也没那种想法,握着陈郄的手给他保证,“你放心。”
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刘喜玉办不到,她自己一样办得到。
陈郄笑了笑,回握着刘喜玉的手。
两人先是看了铁矿融化的工坊,铁矿的融化需要高温,屋子里的工匠们全都只穿了一件裤兜来来往往忙着,见着人进来认识刘喜玉就打了招呼,又忙各自的去。
这本就不是大型的武器加工地,而是新型的武器和炼钢法研制处,所占地方并不大。
刘喜玉把分开的几处指给陈郄看,“几个坑床里的矿石来源都不一样,冶炼的法子也不同。”
这个作坊,说白了就是不断的试验,哪个地方的铁矿含铁量高,哪个地方的铁矿好融化,又哪种冶炼方法提纯度好。
看完这个,刘喜玉又带着陈郄去见了连着的一个工坊。
这个工坊就是锻造合金的地方,主要试验要如何添加其他金属,让练出来的铁器能够更坚硬。
伴随着这个工坊附生的还有各种小冶炼床,冶炼的都是各种金属。
一圈子走下来,这个冶炼场也算不得小了。
刘喜玉不是实操派,看完后问陈郄,“感觉如何?”
“震撼。”陈郄回了这两个字。
跟着现代的冶炼钢铁不同,从矿石冶炼出铁水,再从铁水倒模成兵器模样,然后再打磨成型,就算是个小小的冶炼床,周围也挤着好几个人,全都是人力亲手亲为,跟她在现代看见过的现代化厂完全不一样。
但是不一样的是加工的办法,理论却是没变的。
陈郄回到屋子自己画了图纸出来,也就是之前参观的作坊的简化图。
铁器想要不脆,也不只是要混合其他的金属,还有一点就是降低铁矿提纯里的含碳量,所以陈郄指着图形上的冶炼场,“铁矿提纯的手法得改进,我得再看两天了才知道能哪个方向改。”
“其余要添加的金属该怎么提取,从哪得到原料,一时半会儿的都还不行,就只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够,还是要教会别人这些知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陈郄分析。
一个时代科技的飞跃,从来不是一个两个人就做得到,更多的还是知识个人实践创新的累积最后引发的质变。
刘喜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认为皇帝不允,那也可以慢慢谈的,“陛下总会明白。”
也就盼着他能明白了,陈郄道:“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也不用干别的,就先改良一下老方法,先把铁器提纯一下,要陛下看得明白这其中的好处,说不定就动心了。”又要做生意赚银子,又得教化天下,神仙也没那么多的精力。
这就是所谓的‘渡蜜月’,无怪乎刘喜玉不高兴。
主要是陈郄动手起来,谁都劝不住,就他也只能给打个下手,在旁边做点伸手来伸手去的事儿。
最后,一块巴掌大的铁块被炼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朝廷里为了刘喜玉断宗一事闹出的沸沸扬扬已经有了歇火的苗头,皇帝就收到了刘喜玉要献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