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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宫中回来,沈凝烟与夜无痕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秒。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夜无痕还是能感觉到妻子对自己的疏离。
这种疏离并不同于以往的那种羞涩时的逃避,反到像是她把自己隔离开来,不让人与之亲近。
夜无痕感觉到以往的阿烟只是让人觉得性情有些淡漠而已,但至少,你还能触摸得到她的心。可现在的阿烟却让人觉得飘渺,看着她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怎么也没法靠近,就好像彼此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你,进不去,她,不出来。
对于他们俩的这种现状,一向无所不能的夜无痕也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也不知要如何去做,才能化解他们夫妻之间这种陌生感。
如果说他们并没有成亲,如果说夜无痕不曾拥有过沈凝烟,并不曾得到过她所带来的幸福与满足,那么他也许就不会这么在乎这么无力。
他或许会觉得遗憾,但却不会被此事左右了他的思想他的情绪。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已经成亲了,沈凝烟早已成了他的命,她早已溶入到了他的血肉里,成了他身体里不可分割一部分,失去她,他会崩溃的。
在爱情里,谁先动了心,谁就注定比对方被动,他们只能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去打动对方,让对愿意同自已携手一生。夜无痕便是如此,因为他被动,他只能拼命的对她好,拼了命的去爱她,他只希望能用自己的真心打动她,能让她解开心结来接纳自己。
最近整个凌王府都十分压抑,府中所有的奴婢侍人做事都格外的小心,走动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错触到主子的怒头上。
就连碧草与夏草也都比平日里更多了一分小心,因为她们都发觉了两位主子的异常,不或者说是王爷的异常(因为某女一直都是那副冷淡的面瘫脸,所以碧草她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几日,凌王殿下整日都是冷着一张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除了在王妃面前时,还跟从前一样温柔。在其他人面前,那简直就是个冷气制造机。
因而大家都看得出来府中男主人最近心情不好,勿必要小心伺候着,与免触到主子霉头上,丢了性命。
在整个凌王府都人心颤颤,如旅薄冰的时候,大概只有沈凝烟一个人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不受一丁点的影响。
其实这也不怪沈凝烟,她自己本就是那种冷情淡漠之人,她唯有的一点点感情都已经给了家人,其他的一切自然不在她的眼中。
当然,除了她本身的冷情之外,更是因为她最近总是心力不济的原由。
不知怎么了,沈凝烟觉得最近总是神情晃呼,情绪比起平时来更为容易波动,容易胡思乱想,修炼时也没法静下心来入定,茶不思,饭不想,没有什么食欲,只有睡意十分浓厚,在任何地点,在任何时候,她都会轻易睡着。
沈凝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从来都没遇过这样的情况,但对于向来警醒的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她为此非常苦脑。
凌王府里,有一处亭院跟沈府引雪居里的珞璎亭很相似,是在沈凝烟嫁过来之前,夜无痕让人建的。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沈凝烟很喜欢呆在珞璎亭里,所以,他便在府中筑了这么一座亭子,以便于她嫁过来后,也能有个喜欢的地方。
这座亭子也叫落绬亭,只不过此落绬非彼珞璎,而是落绬缤纷,驻足停留的落绬。同为“落绬
”,所暗藏的含意却是不同,或许从建这座亭院的时,夜无痕就希望着她能驻足停下脚步,安心的待在他的身边吧。
这亭子的含意沈凝烟是否明白暂且不说,但她当初见到这亭子时,的确是挺喜欢的。虽然这亭院周围的花草不同于引雪居里的那些一样含有灵气,但,人在陌生的环境中,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今日,沈凝烟因为心情烦燥,便将碧草她们都打发了,一个人拿了本书到落绬亭来修身养性。
她斜躺在亭里的贵妃椅上,百无聊奈的翻着手里的书,没过一会,沈凝烟便抵抗不住浓浓的睡意,闭上了眼睛。
落绬飘落,微风拂起亭上挂着的纱幔,露出亭中安然沉睡的人儿,白衣胜雪,容颜绝世,万物寂静,现世安好。
夜无痕从军营回来,到了扶苍院里,四处看了看,只见着碧草与夏草两人在外屋打扫整理,却未见到心中那抺牵挂的身影。
“碧草,”夜无痕向外唤了一声。
听到夜无痕的传唤,碧草连忙走了进去,小心的问道:“王爷,您找奴婢。”
“王妃呢?”夜无痕问道。
听到夜无痕是要问王妃的行踪,碧草暗松了口气,她就担心怕自己无意中犯了什么错,
要被主子责罚。
“回王爷,王妃她在落绬亭,王妃说她想一个人呆会,便没让奴婢们跟着。”
“知道了,你退去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夜无摆了摆手,让碧草下去了。
“是,”……
待碧草出去后,夜无痕连朝服也没换,便起身前往落绬亭。
到了落绬亭,他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美人沉睡的画面。
…………
夜无痕轻声走了进去,在沈凝烟躺着的贵妃椅前蹲了下来。他轻柔的抚摸着沉睡着的妻子的脸,看着此时的她上了那闭着那双平日里充满冷意与疏离的眸子,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柔和,如同初生孩童一样纯净而惹人怜惜的睡颜,他温柔的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夜无痕看着沉睡的妻子,低声昵喃:“如若你平日里也像现在这么温顺乖巧那该多好啊!……小丫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这若有若无的声音,好似在与睡着的人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只是他那凝视着妻子的那双眼睛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如果有人从后面看去,定然会看到,那平日里高大威猛的背影,在此时看来,却是格外的心酸,那身影正被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包裹着。
夜无痕就地而坐,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妻子,陪着她,却没有要将她叫醒的想法,……
大约一个时辰后,沉睡着的沈凝烟没有醒来的意思。天色渐晚,现在时节正值初冬,到了傍晚,空气中冷意更盛。夜无痕担心她再这么睡下去会着凉,便从地上站起身来,弯腰将依然沉睡着她抱起,打算回扶苍院。
若是平时,警惕很高强的沈凝烟被抱起时,定然早就感觉到了,可今日的她却没了平时那样的警醒。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似飘了起来,后又回到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因为熟悉,她便不曾多想,在这怀抱里蹭了蹭,便又安心的陷入睡梦中。
夜无痕看着她这小猫似的往自己怀里蹭的模样,温柔的笑了起来,他想,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从她娇小的身上看到脆弱的身影,与平日里带着冷漠的面具不同,脆弱的让人想要去怜惜,想要去保护。
夜无痕紧了紧抱着人的手,轻柔而又稳妥的将妻子固定在怀里,提步出了落绬亭。
正在房里打扫的两棵草见到夜无痕抱着沈凝烟进来,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前去帮忙,一个忙去掀开床帘,一忙将床铺理好。
待夜无痕将熟睡的人轻柔的放到床上后,夏草便蹲下身去,准备给自家王妃脱去鞋袜。夏草的手还没碰到沈凝烟的脚,便被夜无痕出声阻止了:“我自己来,你们下去吧。”
两棵草对视了一下,便压低声音轻应了一声“是,”,退出了卧房。
夜无痕轻柔的给沈凝烟将外裳与鞋袜除去,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他又坐在床前静静看了她半响,才离开了卧房。
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对于床上熟睡中的人,却是一无所知。
戌时,夜无痕回到卧房里,他见着妻子仍在熟睡,便准备来叫醒她。现在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即便是小丫头还想在睡,也应该把晚膳用完后再睡,不然饿着肚子睡觉对身子可不好。
他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抚上熟睡着的妻子的脸,轻轻揉了几下,柔声唤道:“阿烟,阿烟,起床了。”
叫了几声,床上的佳人没有什么反应,他又提高了些音量:“阿烟,阿烟,该起床了。”这一次,好似有点效果,床上的佳人总算有了些意动。
沈凝烟好似听到有人再叫她,可是她却感觉到眼皮非常的沉重,脑袋里似有一滩酱糊,不愿清醒,她十分努力的争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便看到一脸柔情尽在咫尺的夜无痕。
只因她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没有半分精力,便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与眼前的人说道:“唔~,是你啊,”说着揉了下眼睛,“……我现在好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说着又睡了过去。
若夜无痕此时若是还没察觉出妻子的异样,那他也就白活了。
他连忙高声的朝着屋外叫道:“碧草,夏草,你们进来。”声音里带着急切。
一直站在屋外守着的碧草两人听到夜无痕的急切声,连忙推门进去。
“王爷,怎么了?”碧草紧张的问道。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王妃最近身子不舒服,你们不知道吗?”这责问的语气冷得骇人。
两棵草吓得立刻就跪到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回道“王爷容禀,因为王妃她最近除了有些嗜睡,其他的都很正常,以至于奴婢两个没能查觉到王妃她究竟怎么了。”
“嗜睡还正常吗?”
语气更冷了几分。
“奴……奴……奴婢知罪,”两棵草吓得浑身颤抖。
夜无痕想发怒,又想到妻子平时挺在意这两个丫头的,比在意他还要在意,想着又是一阵烦燥,他压制住心里的怒意,烦燥的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两棵草吩咐道:“还跪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太医。”
“是,王爷,”两棵草连忙站起来,向屋外急步走去。
在过门槛时,碧草因为腿脚发软,不跌到在了地上,吓得夏草赶紧将她扶了赶来。
两棵草出去后,夜无痕又唤了几声睡的沈凝烟,得到的仍是她迷迷糊糊的回应。
没让夜无痕等太久,韩平就架着王府中的吴太医来了。
韩平是在半道上遇到两棵草的,韩平见她们走的比较急,做向她们打听出了何事,待了解清楚后,他便帮两棵草带着太医来了。
韩平将吴太医拉到夜无痕跟前,
“王爷,属下带吴太医来了,”
“下官吴用见……”吴太医准备向夜无痕行礼,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无痕打断了。
“好了,好了,先别管这些虚礼了,你先赶紧给王妃瞧瞧吧。”
“是,”
听到命领,吴太医也不在多礼,他连忙将随身的药箱打开,拿出诊脉所用的物件,开始认真的给沈凝烟把诊脉来。
吴太医在给沈凝烟诊脉的时候,碧草与夏草气喘吁吁的同陈福,陈安一块赶了过来。
见着吴太医在给沈凝烟看脉,几人都很识趣的没说话。
“咦~”吴太医的神情有些奇怪,好似不太确定什么似的,又重新再把了一次脉。
“王妃怎么了,你倒是看出来没有?”
夜无痕瞧虑的问道。看见吴太医这犹豫不定样子,夜无痕一直就没怎么舒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在心里想着,难不成小丫的的心疾又犯了,可是他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心疾发作时并不是这样的。
随着夜无痕在这边心急如焚的胡乱猜测,那边的吴太医却是已经得出沈凝烟的病因了。
他一脸笑意的收起把脉的工具收起后,转向坐在一旁的夜无痕躬身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她并非生的什么病,而是有喜了。”
听到吴太医的话,夜无痕脑袋刹那间空白,有些失语,还是陈福他们的道喜声将他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凝烟平坦的小腹,实在是不敢相信在那里已经孕育着一个流躺着他血脉的小生命了。
“你说确定吗?”夜无痕声音有些发颤。
“下官保证,不会有错的,”吴太医能理解夜无痕的失态,他想着,凌王殿下毕竟都这个岁数了,才盼来第一个孩子,情绪有些激动,也在常理之中。
得到肯定的答案,情绪稍稍恢复的夜无痕便详细询问吴太医沈凝烟的情况。
“王妃她怀孕多久了?”
“从脉相上看,两月有余,”
“两月……”难道是……,夜无痕心里暗想,难道是在书房的那次怀上的!
“是的王爷,”
“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一并说来。”
“是,王爷,因为尚不足三月,胎位尚未稳妥,仍需小心看顾,待至三月后,胎位坐稳定了,只需日常忌些孕妇禁用的东西与食物便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到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只是,还请王爷您这前三个月里禁些房事,若是在这三月内行房,恐会伤及胎儿。”说这话时,吴太医老脸一红。若是与旁人说,他必是老神在定,自然无比。可谁让他要交待的对像是凌王呢,这夜京,谁不知道凌王的凶名,他有些畏缩也是正常。
听到吴太医的嘱托,夜无痕也不禁有些不自在的轻了一下“咳!”
后又接着问道:
“好了,这个本王知道了,还有吗,”
“其他的,暂时没了。”
“那好,”说着,夜无痕指了下站在一旁的两棵草说道:“你下去再与她们两个再交待一下细节吧,”他想,毕竟这两个丫头都是要贴身照顾妻子的,让她们多知道一些禁忌也好。
随着夜无痕说完,两棵草也很识趣的对吴太医行了一礼,“有劳吴太医了。”
“不敢当,不敢当,两位姑娘快请起。”
与碧草她们说完,吴太医便向夜无痕告退“那王爷,下官先告退了。”
“嗯,”
随后,吴太医收拾了自己的药箱与碧草她们一道下去了。
陈福韩平等人也很识趣的跟着一道退了出去,给主子留一点私密的空间,他们都知道,现在王爷定然是很想安安静静的陪着王妃,他们还是别打扰的好。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夜无痕眼底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如决堤的洪水崩发出来。
他双眼有些发红,只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夜无痕将头轻轻的靠在沈凝烟的小腹上,低声的对着她的小腹昵喃:“孩子,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你娘亲她不要爹爹了,所以来帮爹爹的忙呢。”说着,眼中不自觉的溢出泪水,没有人知道他最近因为妻子的疏离,心里有多痛苦。
其实夜无痕一直都知道,若沈凝烟想走,他最留不住她的,她就好似那天边的云彩,飘忽不定,从不为谁停留。
而他心也一直都潜藏着一股淡淡的担忧,担忧她会在某一天,毫无牵挂的舍下一切偏然离去,尤其是这段时间,他的这种感觉更为浓烈。
不过,如今他却是有些安心了
,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有了牵绊,他相信,就算她放得下自己,她也会为了孩子而多停留一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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