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船上探头往下看,码头上最多的是往来的货船,其次便是各式的游船画舫,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画舫上撑起了颜色艳丽暧昧的灯笼,河面上泛起轻红的柔波,时不时传来萧管丝竹之音,有女子轻歌曼舞,还没离近都让人醉了。
殷卓雍有点小洁癖,见着此情此景倒没觉着有什么,只是可苦了孔侍郎,他本来就不是茹素的人,听了殷卓雍的一番训斥,近一个月都没碰姑娘了,偏偏几个美妾就在手边,真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如今见到这等温柔乡,哪里还能忍得住?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同样眼冒绿光的还有沈琼楼,她最近呆在船舱里好悬没闷死,见着陆地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等楼船停稳上岸天已经彻底黑了,岸边一众大臣在肃肃寒风里等着,一个个冻的脸青唇白,殷卓雍本来不大想下去敷衍,见沈琼楼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下去,便也只得跟着下去。
都说南方天气比北方暖和,沈琼楼下船之后才知道有多不靠谱,南方的冷不同于北方,冬风阴冷带着潮气,像针似的扎进人骨头缝里,她猝不及防被吹了一个哆嗦:“怎么这么冷?!”
殷卓雍转身把大氅给她披上,又塞了个热热的手炉进她手里:“该,让你多穿点你就是不肯,非说南方不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沈琼楼讪笑。
他确定她暖和了才往等驾的官员那边走,为首的官员补子上绣着白鹤,不过再高的官在皇家人跟前依旧是臣子,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请王爷安,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未曾悉心准备,就怕有所怠慢,还望王爷恕罪。”
殷卓雍随意摆了摆手:”无妨。”就再无旁的话了。
那官员还以为他是旅途劳顿,忙道:”臣知道王爷要来,和同僚乡绅商量一回,摆了桌薄酒宴请,还请您赏脸。”
沈琼楼一直站在殷卓雍身后听他们说套话,目光随意往后打量,就见这回来迎接的队伍还真不小,只怕不光是金陵的官员,就连有体面的士绅也来了。
她本来想收回目光,却冷不丁瞥见沈木堂伯站在队伍的最后,正好他也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齐齐露出惊色。
沈木到底行走商场多年,惊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复又低下头去,只是在心里不住地思量。
那边殷卓雍已经点头应了,众人齐刷刷让开一条道儿,尽头停着辆精彩辉煌的马车,四角还有翘起的飞檐,上面用金粉钩勒描绘。
沈琼楼自然而然地跟上去,那官员没想到殷卓雍还带了女眷,正欲另叫一顶轿子过来,他就已经先扶着她上了那辆大车,见她坐稳了自己才上去。
官员见她受宠爱至此,心念转了几转,先上前一步请罪:”是臣疏忽,未曾料到王爷还带了女眷。”
殷卓雍漫应一声:”这是我未婚妻。”并不多做解释。
他本来给殷卓雍也准备了美人,但想了想沈琼楼的容色,自己备下的那几个被比成了庸脂俗粉,悄悄吩咐人把美人先送回去了。
马车行过九曲回廊,在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宝马雕车跟随其后,摆宴左不过就是那些,堂上上了歌舞,铃兰桌上也摆了好酒好菜,大都是金陵久负盛名的美食。
殷卓雍这回来的突然,席面上自然少不了探问他来意的,他也只是一概敷衍了。
孔侍郎彻底成了小透明,不过他也自得其乐,眼睛不离正在歌舞的美人左右。
等一顿宴席毕了也没问出什么来,官员再不敢多打听,起身呵着腰小心问道:“王爷,驿馆前面塌了,如今才整修好,里头简陋得很,只怕也住不下您带的这些人,我等为您重新准备了院子,您看……”
殷卓雍似乎不大想住:“怎好劳烦诸位,我自己随意找个地方便得。”
沈木本是敬陪末座的,突然瞧了眼沈琼楼,开口道:“草民的院子还空了几进,每天都命人打扫收拾的,若王爷不嫌弃,可以移驾到草民的院子里。”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人都不由得扼腕,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么个献殷勤的法子呢?又见豫王在上座不语,难免幸灾乐祸,让你冒头,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补子上绣白鹤的官员正要出声呵斥,上头的殷卓雍就瞧了沈琼楼一眼,淡然道:“那就有劳了。”
说着就带着沈琼楼往外走,沈木也跟着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跟上去,看着她欲言又止,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把心一横开了口:“王爷,实不相瞒,您身边的这位姑娘是我堂侄女,草民有些家事想问问她,还请您允准。”
殷卓雍对沈家人其实没多少好感,但无奈是未来岳家,于是松口道:“去吧。”
沈木自然知道沈家出事的消息,脑补着沈家如何败落,沈琼楼如何被欺辱,最后又被迫到豫王府当了豫王的禁脔,一时间老泪纵横:“都是堂伯无能,既救不了你们家人,也救不了你啊。”
沈琼楼:“…”似乎沈木堂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忍不住道:“堂伯,这事…不是您想的那样。”
沈木显然沉迷想象无法自拔,又转头瞧了眼沈琼楼,毅然道:“我去跟豫王说,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把你赎回来!”
一般人家听说沈家出了这事,早就敬而远之了,沈木家和沈家又不是不可分割的亲戚,他肯帮着出力,已经是少有的有情有义之人,不过沈琼楼还是囧了下,忙拉住沈木道:“堂伯您等等,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忙把京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沈木脸上变化莫测,到了最后甚至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说志儿被人唆使,陷害你们一家人?他怎能蠢笨至此?侯府倒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琼楼无奈摊手,沈木胸膛起伏一会儿,神色才和缓下来:“你跟王爷…你当真不是被他强迫的?”
沈琼楼抿唇点了点头,神色确定:“王爷如今是我…未婚夫,有皇上掣肘,我没法跟家里人去宁县,只能先跟着王爷了。”
沈木脸色这才和缓下来:“如此便好。”
沈琼楼怕殷卓雍等的急了,跟沈木说了几句便回过头去找他,殷卓雍似笑非笑地调侃她:“乖乖,凭什么我是你未婚夫,婚书定帖呢?”
沈琼楼老着一张脸皮,淡定道:“凭我英俊,人见人爱一枝花。”
殷卓雍:“…”
沈木带着两人回了宅子,他这些年虽然经商,但自己却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所以宅子修建的也异常有格调,一步一景,处处可见南方山水的明秀清丽,虽不比王府豪奢,但自有一番风华。
白氏见着沈琼楼也掩了嘴,神色大为动容,沈木忙将她的手轻轻一捏,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白氏只好压下心里的担忧,先给豫王分了最好的一进院子,然后才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琼楼这孩子怎么跟豫王在一起了?”
沈木得知沈家一家无恙,心情放松,搂着她的肩拍了拍:“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回去再说。”
殷卓雍自打进了宅子,就眉眼生花的看着沈琼楼,斜靠在床柱上,衣襟半敞,青丝低垂,明火执仗地勾引。
沈琼楼往左那炙热的眼神就跟到左,往右就跟到右,她实在受不了他这狐狸精样,最后无奈道:“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殷卓雍掩着嘴轻咳一声,扬眉看着她:“如今咱们都下船了,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
沈琼楼装傻:“做什么?”
殷卓雍搂过她,竟有几分急色鬼的模样,狠狠地亲了几口,亲的她嘴唇红胀才停下来,用指尖摩挲着她的唇:“正经法子不能用,总得想些旁门左道先解解渴。”
沈琼楼慢吞吞地道:“小心饮鸩止渴啊王爷。”
殷卓雍拇指在她下巴上游移着:“乖乖,你别想赖了。”
沈琼楼脑袋疼,扶额道“王爷说什么法子?”
他指尖已经探进她唇瓣里头,在一排整齐的贝齿上轻叩,暗示地再明显不过。
他平时脸皮那么厚的一个人,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旁的地方也可以。”说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嫣红唇瓣。
沈琼楼:“…”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低头在他胸前点着,探进外袍,隔着中衣折腾他胸前两点,假装懵懂:“什么法子?用手吗?”
殷卓雍被她撩拨的有些忘形,但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呼吸急促地咬着牙:“你可以像亲我一样亲亲它。”
沈琼楼誓要把装傻进行到底,凑过去嘴唇贴着他胸膛,用平时的面瘫脸问道:“它?是这里吗?”有意无意擦过他凸起的一点。
这幅表情配上这样的冬至让人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殷卓雍头次体会到双腿发软是什么滋味,全身上下通了电一般,美人乡果然是英雄冢啊。
老这么让她牵着鼻子走失了男人的面子,他搂着她翻了个身:“你道行差的且还远着呢,还是让叔叔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