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为人父母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宋这几天总觉得眼皮直跳。

　　可她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出什么事。

　　倒是唐宁薇的事一直压在她心头。

　　颜景墨那边说不通了，陆曼君也找不到能帮得上忙的人。

　　只是听说这次的事上面看得很重，几乎没有动手脚的可能。

　　她回电话给宁燕的时候，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在想办法帮忙，就算最后没帮上，她也尽力了。

　　可电话里听到宁燕的叹息声时，她反而生出愧疚之情，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宁燕和她没说几句话，电话被唐仲南接了过去。

　　“爸。”

　　唐宋喊了一声就差点委屈得掉眼泪。

　　唐仲南咳嗽了两声，“你最近好不好？好几天没回来了。”

　　“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忙，走不开。”

　　“吃得好不好？”

　　唐宋点点头，又意识到她爸看不见，忙说：“吃得也好，您呢？怎么感觉咳嗽更严重了？”

　　唐仲南不答反问：“你说说你姐的事，结果最差到什么地步？”

　　唐宋本想糊弄过去，只是还没开口，唐仲南就接着说：“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只用稳着你妈就行。”

　　唐宁薇后天开庭，瞒也没用。

　　“他们一伙人里有人贩毒。”

　　这几个字已经让人心凉了一半。

　　也是，如果是吸毒，不会一直关到现在还要上法庭。

　　唐仲南的声音像陡地老了十岁，“是我没管住她。”

　　“爸，您别这么说，如果调查清楚和她无关，说不定会当庭释放的，宁薇她胆子不大，应该不会做那么出格的事。”

　　唐宋慌慌张张，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心里更是自责自己什么都没做到。

　　甚至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

　　明明是唐宁薇一个人犯了错。

　　现在却要一家人都凄凄惶惶。

　　唐仲南：“你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

　　唐宋忍不住问：“如果她真的被判刑，妈受得住吗？”

　　唐仲南：“宋儿……”

　　唐宋：“我再想想办法。”

　　“别胡闹！”

　　唐仲南声音严厉了一些，“倘若有计可施，你还会等到现在吗？”

　　唐宋却有些听不进去。

　　她虽然做不到，但身边有个万能的颜景墨。

　　只要她再去求他，大不了再答应他几个条件。

　　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家就这么散了。

　　“你也让我给宠坏了，至今没遇到什么真正的恶人。”

　　唐仲南声音平静下来。

　　“从前我只教你，人在少年，当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勇往直前，敢做敢当。”

　　唐宋不想听他讲那些空泛的大道理，倔强着不吭声。

　　“我不是要跟你说长大了就必须得深思熟虑，三思而行，人之所以为人，正是有那份敢于面对困难的决心和承担苦难的坚忍。”

　　“有时候为了生存放弃一些东西无可厚非，但你想没想过，你有什么是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了的？”

　　唐宋愣了一瞬，“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唐仲南一哂：“那就要问你自个。”

　　“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面冷心热，不要一时冲动，做下将来会后悔的事。”

　　唐宋恍然觉得，她爸爸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哪有那么多的能耐，不过是在牺牲自己。

　　爱情、自由、自尊……

　　刚刚差一点，她都要放弃自己的整个人生了。

　　“爸爸，对不起。”

　　唐仲南早早对她说过，她不是没人疼没人爱。

　　恐怕那时，他就在担心她。

　　怕她自己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唐仲南幽幽地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你们迟早会离开我各自独立。”

　　“只是最近总想着，爸爸如果还能再强大一些，再庇护你们一段时间，你们这一生就能少受点苦。”

　　唐宋听着电话那头不断传来的咳嗽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半晌，唐仲南才喘过气。

　　“你和宁薇都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只是说到底，我还是有些私心的。”

　　“我不是教你自私，但为人父母，谁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

　　唐宋明白他的心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唐仲南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唐宋心有所感，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正准备寻问，听见楼下有开门的声音。

　　颜景墨回来了。

　　她匆匆说了句：“爸爸，我有点事，下次再打给您。”

　　挂了唐仲南的电话。

　　后来唐宋总是想，要是当时她不那么匆忙，好好听唐仲南再说会话就好了。

　　……

　　这次败毒案的判决无人上诉。

　　唐宁薇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在所有人里面是最轻的。

　　当天只有唐宋一个人去旁听，唐宁薇的目光带着怨毒。

　　唐宋失魂落魄走到外面，这里的判决早有记者报道出去，唐仲南和宁燕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想打个电话寻问一下，那头却一直占线。

　　唐宋心里隐隐不安，打算回家去看看，一辆车却突然拦住她。

　　“唐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

　　关聆月坐在车里，笑靥如花。

　　唐宋目光平静，把手机缓缓收回包里。

　　咖啡厅。

　　下午人有点多，她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关聆月的保镖就守在外面。

　　“唐小姐，你喝什么？”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请问你有什么事？”

　　关聆月客气地对服务员说：“两杯意式特浓谢谢。”

　　等服务员走远，她笑了笑，“听说这个咖啡很苦。”

　　唐宋老实地说：“我不怎么喝咖啡。”

　　“你作息肯定特别好，皮肤真光滑。”

　　“……”

　　“不像我，有时候整晚整晚失眠，对安眠药都快产生抗体了。”

　　唐宋跟她实在不怎么熟，又因为叶容西的那层关系，看她谈笑风生，只觉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关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聆月低头浅笑，“你知道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压根没有什么朋友，唐唐——我能这么叫你吗？”

　　她不等唐宋回答又继续说：“唐唐，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唐宋抬眉，“不好意思关小姐，可能你社会经验比较少，自从出了幼儿园，我还没这么交过朋友。”

　　她语带锋芒，只想尽快离开。

　　关聆月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很受伤。

　　“为什么你一直对我有敌意？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容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