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我是有苦衷的
“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
女人目光堪称慈爱。
“只是我听过太多关于你的事。”
唐宋一头雾水，继续发出单音节：“啊？”
“我是云嫂。”
这个称呼刚刚在冯悠悠的电话里听过。
唐宋防备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关先生虽然还在手术中，但没有生命危险。”
她问：“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一会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唐宋听得一愣一愣，“他还在手术中，你怎么知道没生命危险了？”
“我们里面有人。”
唐宋：“……”
关文则杀的不止一个人。
他有没有亲自动过手没人知道，但受他迫害致死的人，可能已经数不清了。
“当年全国首富林氏的董事长出车祸当场身亡，全城轰动，唐小姐有印象吗？”
唐宋回想了一下，“十几年前的那个林氏？”
云嫂：“十三年前。”
那确实是件举国震惊的事，在网络还不发达的过去，报纸和电视新闻都铺天盖地报道过这件事，所以唐宋到现在都还有印象。
“我记得最后调查结果说那个车祸是意外，因为后车司机的车子没按时检修，刹车失灵，那个司机也抢救无效身亡了。”
时隔这么多年，关于那则新闻，也不过这三言两句的评断罢了。
云嫂只点了杯热白开，白色的水汽升到半空慢慢飘散。
她捂住杯子，像察觉不到烫似的。
“警察调查和排除了司机与林董的社会关系，两人并无仇怨，而司机家庭背景单纯，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过得不困顿，平时没有不良恶习，也没有不三不四的朋友……”
她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唐宋惊讶她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你的意思是？”
“排除仇杀、买凶杀人，根据当时的检验报告和监控，警察判断这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
云嫂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接着说：“半年后，关氏拿下京郊一块地皮，成为他的第一桶金，从此生意顺风顺水，如日中天。”
唐宋点点头，作为星月的员工，当然对公司的发展史有一定的了解。
关氏在那之前只能算是一家小公司，和现在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林董不出意外，那块地本来是怎么也轮不到关家的。”
云嫂递了个眼神给唐宋，里面平静极了，滔天的仇恨都被时间一点一滴给磨平了。
唐宋艰难地问：“是关文则策划了一起‘意外’？”
可那是怎么做到的？
杀人哪有那么简单，死的可是首富级别的人物，全国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
怎么可能毫无破绽？
云嫂低头看着桌面，“不是意外，是复仇。”
“司机的妻子是上班时过劳死，正是林氏旗下一个公司。”
唐宋坐直了背，“是公司压榨员工吗？”
“林氏是正规的上市公司，不会有这种规定，只是他们主管想提升业绩，所以……”
她摇摇头，“可却有人挑拨了司机，这是诱导杀人。”
唐宋难以置信：“你是说有人愿意一命换一命去报这种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仇？”
云嫂：“抱歉，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你最爱的人死了，有人告诉你谁是凶手，他逍遥法外，过的是最体面风光的人生，独留你每天痛苦以泪洗面，而且法律还无法制裁他的罪行，他永远不会对他伤害过的人心生忏悔。”
“这时那人突然说他愿意照顾你的全家老小，向你证明他的实力，甚至不介意先支付可观的定金，给你一个绝无后患复仇的机会，你愿意去报仇吗？”
唐宋：“……”
如果有人刻意误导，即使不要报酬她都会豁出性命吧。
切肤之痛不能感同身受，也就会产生那些永远无法理解的行为。
云嫂喝了口水，继续说：“这只是其中一种，他还养了一群潜逃的杀人犯，甚至形成产业链，露出破绽或者在警察那隐瞒不下去，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个这样的人，正好方便连陈年旧案一起结了。”
“警察还以为破了一桩大案，实际不知道多少真相继续被掩盖，蒙上一层一层的黑暗，永远见不到天光，永无昭雪之日。”
在暖气充足的小茶馆，唐宋打了个冷颤。
“而我们的人，就是这些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平时在各行各业，把所有的痛苦深埋，努力活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像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只等着需要的时候，能够派上哪怕一丁点的用场。”
唐宋胆战心惊：“你们想做什么？”
“他该死，可不能这么简单就死。”
云嫂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看不分明的微笑。
“利用做慈善洗黑钱，孤儿院涉及儿童买卖，一桩桩罪名，等到现在才出手，我们……等得太久、太久了。”
孤儿院？
唐宋心里猛地一跳：“你们是指？”
她好像终于知道心里那种奇怪的不安来自何处。
真相是如何鲜血淋漓。
“叶先生。”
云嫂说：“叶先生是最重要的那步棋。”
“唐小姐应该认识冯悠悠，那天如果不是叶先生让我去拦下她，恐怕失败的复仇者里面又多了一名。”
唐宋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可惜她还是沉不住气，如果能再晚两天，等所有的计划都准备好……”
她听得见云嫂的声音，可每一个字仿佛都没有经过她的大脑。
什么意思？
叶容西，棋子，报仇。
他报什么仇？
“我是有苦衷的。”
“你能再等我些时间吗？”
“我只希望到时候真相大白，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如果你出事，我会跟你一起死。”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人总是不自由的，很多事情没法选择。”
“别提关家，我不是关家人。”
“等我……等我……”
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云嫂说：“叶先生的亲生父母和妹妹七年前死于一场‘意外’火灾。”
“容西哥，六年前，你为什么没去机场？”
“是六年零九个月，快七年了。”
叶容西记得比她更清楚。
到底是谁爱了谁十年啊。
不，十一年了。